巡守隊長捏了捏鼻梁,偏過頭看向自己身側,一個面淨無須、穿著精致牧師袍的年輕人,正靠在一塊黑色的岩石上。
“你還好吧?”那個年輕人對他說道。
“大,大人……”
巡守隊長已經認出了自己的領主,他曾去過黑水城,所以有幸在神殿廣場目睹過對方的雕像。
“他雖然沒有被完全轉化為食屍鬼,但已經初具不死生物的特性,以你的實力打不過純屬正常,”白言走上去將對方拉起,“放心好了,你的隊友會安然無恙的。忘記問了,你叫什麽名字?”
“杜瓦迪,我叫杜瓦迪大人,我們是溪水鎮的士兵,負責巡守鎮子和北方十字路口之間的大道,我們……”
中年士兵怔了一下後連忙介紹起了自己,但下一秒,他被年輕人胸前那枚不斷散發著微光的徽記吸引到了目光,一下子將接下來要說的話忘得一乾二淨。
白言看到了對方的舉動,指著一旁那個被食屍鬼咬過的士兵解釋道:
“他還沒有死去,秩序之光會將他從黑暗中喚醒,你接著說,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還有剛才發生了什麽,為什麽我能感知到你的呼喚?”
傍晚碰到索倫艾斯時,對方告訴他裡特維爾的北境出現了亡靈。
最開始他不相信,畢竟因為紅月的原因,領地各處都建有能夠偵測不死生物的魔法哨所,如果真有亡靈出現,玩家們肯定能在第一時間發現它們的蹤跡。
回到房間後白言便將此事拋到了腦後,直到夜間醒來,他突然意識到以那個年輕人的性格,應該不會在這種事上欺騙自己。
聯想到降雪前出現的濃霧,他心生靈感,決定去對方說的那個交叉路口附近查探一番。
在雪中的森林和大道附近搜尋近兩小時一無所獲,本想施法返回城堡,耳邊卻傳來了一個陌生的聲音在呼喚自己。
而據他所知,除了神祇和惡魔領主以外,幾乎沒有什麽生物能夠僅憑呼喚姓名就能感應到對方,他的感知僅僅是超凡而已,根本達不到這種只有神明才能擁有的能力。
杜瓦迪緩過神後快速將今夜遇到的事情講了一遍。
包括他們遇到矮人之前巡守過的地方,還有矮人變身後的經過,以及隊友的逃散和自己在絕望中的祈禱,巨細無遺地告訴了白言。
這個時候,躺在雪地中的士兵忽然咳嗽了兩聲,接著睜開眼睛望向兩人的方向,捂著肚子大口大口地呼吸著空氣。
“好了,去附近收攏你的隊伍,北方暫時不要去了,回去通知鎮子裡的人夜裡不要出門,包括你們。”白言偏過頭看了他一眼,接著對身前的杜瓦迪囑咐道。
“大人您呢?不跟我們一起回去嗎?”杜瓦迪連忙詢問。
“不了,我要等他醒了去一趟十字路口,附近出現了亡靈,總要去找到其中的原因才行。”白言指了指躺在雪地中的矮人,一臉平淡地說道。
杜瓦迪沒再猶豫,重新點燃火把,招呼著一旁的同伴,向西邊的黑暗中走去。
二十分鍾後,被神術阻止繼續變異的伯瓦特睜開了眼睛。
老矮人根本沒有意識到後來發生了什麽,蘇醒後立刻坐起來尋找著之前那隊巡守士兵,但卻只看到了一個陌生的年輕人正蹲在破爛凌亂的雪地中看著自己。
“噢,我……我這是怎麽了,之前的巡守隊呢?”
老矮人下意識地看了眼自己的左臂,看到那裡的傷口已經愈合,剛準備出聲詢問,突然感到皮膚出現針刺般的冷意,這才看到自己的衣服早已破爛得不成樣子。
白言掏出一件穿舊了的棉布衣,遞給對方後平靜地說道:“他們回村子了,你還記不記得之前發生的事情。”
“感謝你,年輕人,”伯瓦特套上棉衣,從雪地中跳起活動了下身子,“當然記得,夜裡我聽到屋外有馬車的聲音,還以為是有客人,沒想到打開門後卻在大路上看到了那種鬼東西。”
“是屍鬼嗎?”白言接著問道。
老矮人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了起來,白言連忙翻轉手腕輕輕挑了下食指,他這才推開自己沉重的恐懼,集中精神開口說道:
“是的,抓傷我之後它逃進了森林,等到我回來的時候,它跟隨的那輛黑色的馬車早已消失了蹤影。”
白言輕輕點了下頭,抓起聖徽召喚出兩匹普通戰馬,扯著韁繩翻身騎了上去,然後偏著頭沉聲說道:
“帶我去交叉路口的旅店,天亮之前我們要找到你說的屍鬼,不然等到天亮藏起來我就只能等明晚再來了。”
伯瓦特握緊手中的韁繩,卻無法拿出翻身上馬的勇氣。
一種不太熟悉的恐懼在他心中膨脹,費盡心力才趕走這種感覺,再抬起頭時,年輕人已經騎著戰馬走向了前方。
唉,回去就回去吧,反正這條命也是撿回來的……想起自己好不容易開起來的旅店,伯瓦特咬了咬牙,皺著眉頭翻身騎上了戰馬。
“哇,好涼。”
棉衣穿在他身上就像是寬大的長裙,褲子早成了破爛的老矮人連忙將衣服往身下掖了掖,控制著戰馬朝前方的年輕人追了過去。
一個小時後,太陽已經出現在了東方。
白言在老矮人說的那片森林搜尋無果,只能放棄繼續尋找不死生物的蹤跡,回到了交叉路口附近的旅店。
老矮人回到這裡後不知道為何重新拾回了勇氣,任憑白言怎麽勸說都不肯離開自己的旅店,還信誓旦旦地說就算是不死生物打過來,他也要誓與自己的家共存亡。
白言只能無奈地在旅店周圍設置好防護法陣,計劃等自己回去後通知冒險團的成員加強防備,然後在老矮人的感謝中離開了旅店,騎上戰馬返回了黑水城。
裡特維爾在大家的努力下即將變成一塊淳樸之地, 誰也不想讓它重新變回之前那個開裂、腐朽的樣子。
但不管是加強防備還是建設領地都離不開布龍的支持。
回到城堡後,白言先是找七月了解了一下冒險團最近的資產,回到房間後立刻聯系上胡桃,讓對方告訴女遊俠自己對她口中的寶藏很感興趣。
看著信鴿離去的身影,他輕輕走到窗前,俯視著黎明中的點點燭火,臉上的神情逐漸變得柔和。
不知過了多久,他聽到了篤篤篤的敲門聲。
“進來吧。”
他輕巧地轉過身子,左手同時向前一揮,房門無風自動,向著房間內緩緩打開。
外面站著的是胡桃的好友羽葉,她探著腦袋觀察著屋內,手裡還握著一顆灰褐色的種子。
“裡面沒其他人吧?”看到站在窗前的白言後,少女捂著胸口舒了口氣,“這是胡桃讓我帶給你的,她說將種子扔到水裡就能聯系到你想見的那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