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在白日做夢!”
張騫再次傲然登場,他的聲音堅定而有力,久久回蕩在穹廬之內。
“大漢從來都沒有懼怕過任何來犯之敵,曾經沒有,現在沒有,將來也不會有!”
此話一出,軍臣單於和所有的大臣都為之大震!
“啪!”
大單於重重地拍了一下座椅的扶手,憤怒地吼道:
“你難道不怕死嗎?”
眾位大臣一起向張騫怒目而視!
“呵呵,若是怕死,張騫就不會離開長安了!”
張騫淡然一笑,他早把生死置之度外了,眼睛向兩旁的堂邑父和雷少掃視了一下,看到二人同樣露出無畏的神情,心裡頓時欣慰不已。
“哈哈,哈哈!”
軍臣單於大笑著,隨即站了起來,慢慢走向了張騫。
眼前三位漢使果然與眾不同,軍臣單於不知面對過多少外國的使臣和戰俘,他們不是跪地求饒,就是張嘴謾罵,還沒有誰如此之淡定從容。
他的眼神不斷在三人的身上掃視,張騫神情自若,堂邑父怒目圓睜,而雷少鋒的臉上掛著一絲寵辱不驚之色。
“你就是雷少?”
軍臣單於重新坐回王座,半晌才開始發問。
“正是在下!”
雷少鋒當然也怕死,但當他再一次面對軍臣單於時,也不知是何原因,竟然不怎麽懼怕了。
“聽說你是位畫匠?”
軍臣單於的語氣慢慢平和了一些,此話一出,卻讓雷少鋒大感意外。
肯定是於單太子告訴了他,這件事倒也沒有什麽好隱瞞的。
“在下閑來無事便隨意寫寫畫畫,不敢登大雅之堂。”
雷少鋒顯得不卑不亢,莫不是對方也喜歡切磋繪畫技巧?
軍臣單於不再往下追問,眼睛又盯著堂邑父打量了一番。
“你不是漢人!”
堂邑父一愣,自己當然不是漢人,但也沒有什麽明顯的區別,如何讓軍臣單於看出了端倪?
“軍臣單於好眼力,堂邑父原是胡人,卻在中原生活多年,已然是位正宗的漢人了。”
胡人原指戈壁以北的蒙古高原地區的遊牧族群,“胡”是北亞民族語言中“人”的意思。
秦漢時期塞北胡人統一後被漢人稱為匈奴,匈奴曾經自稱為胡,後來胡人一詞則被用來作為戈壁以北和西方的外族或外國人的泛稱。
“原來堂邑父也是匈奴人!”
軍臣單於笑道,不過胡人是匈奴的前身,而且與其他名族至今雜居在一起,不像現在獨居在河套平原的匈奴人這般純粹。
“堂邑父榮幸之至。”
事故而圓滑的堂邑父立刻逢迎道,他可不想真正惹怒了軍臣單於。
隨後,穹廬裡不再有人說話,軍臣單於低頭在思索著什麽。
軍臣單於已經得知張騫離開長安的真實目的,他沉默了很久,又開始說道:
“漢使欲往大月氏,你們如何能到達那裡?假使我匈奴要跨過漢朝,去出使越國,漢朝能答應嗎?”
此話一出,舉座皆驚!
張騫等三人同樣大吃一驚,原來匈奴已經知道了真相,此事是何人所為?
不是自己,便是堂邑父和雷少二人之一,其他的漢使隨從不會有太大的可能,張騫心中深感意外和不解。
匈奴單於的意思是,站在匈奴人的立場,無論如何也不容許漢使通過匈奴人地區,去出使月氏,
就像漢朝不會讓匈奴使者穿過漢區,到南方的越國去一樣。 張騫一時語塞,他不能否認這個事實,也不能再與軍臣單於理論什麽了。
“漢使,我大匈奴不止會殺人,也懂得恩威並用,以德服人,現在還不能讓你們痛快地去死,而是要繼續活下去。”
軍臣單於果然不再暴怒,反而變得平靜了起來,看著張騫三人繼續說道:
“就讓你們看著匈奴是如何征服了大漢,並在長安城裡徹夜狂歡的,到那時,單於親自送你們回到長安如何?”
“哈哈哈……”
匈奴大臣們狂笑起來,對面前的漢使和他們的國家充滿了不屑和輕蔑。
張騫悲憤異常,但他強忍著憤懣,依然如一尊雕塑般矗立著,身後是他深愛的大漢王朝,他不能輕易被打倒!
他不知道自己和其他二人,最後是如何回到帳篷裡的,匈奴人的狂笑聲久久回蕩在張騫的腦海裡,眼前不住地閃現著軍臣單於陰冷的臉龐……
可以繼續選擇活著,但不能選擇從容地去赴死,這對英雄來說,是充滿了無奈和傷痛的結果。
匈奴人的狂妄自大、目空一切,深深地刺痛了張騫的內心,同時,他們表現出的嘲諷和輕蔑,又讓張騫無比憤怒!
不能為大漢出力,也不能為大漢揚名,這是比死更讓人痛苦的事情。
張騫病倒了!
他還沒有強大到,無論什麽都無法擊倒的程度, 內心的強大信念第一次蒙受了沉重的打擊,這是他過度悲憤的結果。
雷少鋒一刻也沒有離開過張騫的身旁,他知道面前這位偉大的漢使,已經或必將經歷的使命,目前的疾患肯定是暫時的。
相對於平日裡必然勞改的局面,張騫病重的消息很快傳到了軍臣單於的耳中,他特赦了張騫和雷少鋒,允許二人在帳篷裡養病和陪護。
堂邑父因為是“胡人”的關系,也得到了關照,被指派去馬廄裡充當一名喂馬的飼養員,三個人暫時都得到了優待。
於單太子還專門派來了禦醫,給張騫診治病情,並開具了匈奴特有的藥物。
張騫是急火攻心之症,氣血兩虛,靜心調養一段時間,應該就可無恙。
不日,索土璐居然跑來看望雷少鋒,他又去了一趟塞外,完成任務後才急匆匆進了帳篷。
“兄弟,索土璐出門多日,你可安好?”
眼睛裡依舊是滿滿的崇拜,還有多日不見的思念。
“索大哥安好?兄弟得過且過了。”
雷少鋒的狀況不好不壞,現在張騫尚在病中,算是最大的憂慮。
“索土璐已經聽說了,張使臣只是一時激動,動了肝火,歇息幾日定然痊愈。”
索土璐不以為然,他也是經歷過凶險的人,察看了張騫的氣色後,馬上憨笑著說道。
“兄弟,我這次出門悄悄帶了望遠鏡,你別說,這件寶物還發揮了奇效!”
“哦?有何神奇,快說來聽聽……”
雷少鋒趕緊追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