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匈奴軍臣單於,在下是大漢派往西域諸國的使臣張騫,本是奉了大漢皇帝陛下聖諭,與西域各國開展友好往來,沒想到卻被單於的部下請到這裡來了!”
張騫沉著對答,顯得不卑不亢,言語中竟然用了一個“請”字,足見他作為漢人的無比自信和淡定。
軍臣單於聞言,心裡略感不快,漢朝雖然入主中原,也算是個強國,但未眠太小看我匈奴國了。
“漢朝不在中原安分守己,卻要不斷聯絡西域諸國,難道想與我大匈奴國繼續交惡嗎?”
軍臣單於面露慍色,他自從繼位以來,已經挑起了與漢朝的戰爭,如何能將漢人放在眼裡。
大帳內的氣氛隨之緊張起來,兩旁的匈奴大臣同樣流露出輕蔑的神情。
“大單於,漢朝乃中華文明之正統國家,久居中原大地、黃河流域華夏之中心,我朝與中華一脈相承,一貫秉持天下一家的理念,從未厚此薄彼!”
張騫向前邁了一步,抬頭挺胸、器宇軒昂地講道。
軍臣單於頓時色變,雙手用力抓住了王座的扶手。
“依你之見,漢朝與匈奴孰弱孰強呢?”
一道犀利的目光射向了張騫,這句話猶如一把鋒利的匕首,直插向漢使的胸膛。
張騫冷冷一笑,他環顧左右,看到匈奴大臣都在怒視著自己,依舊不慌不忙地說道:
“漢朝和匈奴不分伯仲,各有千秋,我朝人從來就是勤勞善良的民族,不斷開創了中原文明,而匈奴國善於遊牧,人民自是勇敢無畏的草原英雄。”
張騫的此番言論不偏不倚,肯定了漢人和匈奴人各自的優良傳統,讓在場的匈奴人無話可說。
但匈奴人一向驕橫自負,早把漢朝視為了匈奴最大的對手,如今在自己的底盤,如何能讓區區幾個漢人佔了便宜?
“既然如此,爾等就應該先來拜訪我匈奴國,何必舍近求遠,到什麽西域小國遊歷呢?”
軍臣單於哈哈一笑,帳內的諸位大臣隨即也發出了陣陣冷笑。
“大單於言之有理啊,張騫此番前來,當然願意替我大漢皇帝和子民,與匈奴上下重修舊好,自然不願再遠行西域了!”
張騫也呵呵一笑,他將計就計,順著單於的話接下去,倒讓匈奴君臣無法應答了。
好一張能言善辯的利嘴,軍臣單於這才感到了張騫的厲害。
現在還不能斷定張騫等人出使西域,究竟有何真正的目的,接下來要慢慢探查清楚後,再來處置這些漢人不遲。
匈奴單於也不是徒有其表,他不動聲色,揮手讓侍衛將張騫和雷少鋒帶出了大帳。
一次與匈奴最高領袖之間的較量,難道就這樣匆匆收場了嗎?
雷少鋒一言未發,當然不說話最好,張騫一個人就搞定了局面,自己何樂而不為呢?
穹廬內,軍臣單於與左右賢王交談了幾句,太子左屠耆王於單年僅十八歲,表示要善待使臣,暫時不能殺死他們。
而右賢王軍臣單於的弟弟伊稚斜卻不以為然,他主張要痛殺漢人,好讓長安的漢武帝有所忌憚。
“兩位賢王的主意都有道理,暫且扣押張騫,日後再行定奪!”
索土璐退出帳內,他當然不希望殺死雷少鋒,至少今天軍臣單於並沒有動殺機,他的心裡暗自高興。
“兩位使臣,快隨我去帳房內歇息,你們的性命暫時保住了!”
張騫與雷少鋒相視一笑,
他二人攜手共赴危難,彼此又能全身而退,自然十分欣慰。 堂邑父趕緊跟在他們的屁股後面,知道匈奴人不殺使臣,讓他一直忐忑不安的心終於安定了下來。
索土璐將張騫等人帶至一處較為偏僻的穹廬,此地尚在匈奴兵的大營之內,很顯然,漢人雖然沒有被斬立決,但並沒有獲得真正的自由。
“姑且就住在此間營帳內,吃喝用度有人按時送來,兄弟便好自為之吧!”
索土璐的話讓人感動,他把雷少鋒等人當成了朋友,如此言行實在難得。
“多謝索大哥,雷少若大難不死,必與兄長義結金蘭!”
雷少鋒也是真情流露,在這陌世之中,索土璐算是他結交的第一位朋友,不禁為之動容。
張騫神色依舊淡定,雖然嘴上未表達出對索土璐的謝意,但內心之中同樣充滿了感激。
強烈的使命感促使張騫始終要保持冷靜,他絕不會苟且偷生,但也不會逞一時之勇。
保全性命才有可能繼續完成武帝之托,那樣的價值將遠大於他在匈奴面前,慷慨激昂而舍身取義的悲壯。
活下去的信念將越來越大, 有了這樣強大的源動力,一切艱難險阻只能磨礪他的意志,讓張騫變得更加強大和無敵.....
穹廬裡只有張騫、雷少鋒和堂邑父三人,另外四名漢朝侍從被安排到了別處,想必面臨的境遇也不會太好。
帳內隻鋪就著簡易的草席,以及一張方桌和幾把胡椅,支撐穹廬的柱子上掛著羊皮水袋,此外便無他物。
總算有個可以遮風避雨的地方了,雷少鋒感到很滿意,暫時不用露宿在荒郊野外,時時忍受極度寒熱的侵襲了。
“張郎,匈奴人不會將我們一直軟禁起來吧?”
堂邑父始終坐臥不寧,他比張騫和雷少鋒更了解匈奴人,知道匈奴單於的手段,不無憂慮地問道。
“甘父,此番出使西域聯合大月氏的偉任,現在只有你我二人知曉,匈奴單於還不能確認我們真正的目的,只要我們與他們周旋下去,就有生還的希望。”
張騫說罷,不由看向了一旁的雷少鋒,現在知道秘密的人不止他和堂邑父了,還有雷少。
“雷少早已被張郎的浩然正氣所折服,今日在匈奴單於的營帳內,更顯示出張郎大義凜然、無所畏懼的英雄氣概,雷少深受震動!”
雷少鋒連忙答話,他知道張騫在等待自己的表態,現在大家的命運已經緊緊綁在了一起,只能同舟共濟,怎可有二心?
堂邑父也在信誓旦旦,眼下只能把賭注全都壓在匈奴單於身上,只要他認為張騫沒有敵意,代表漢朝在向匈奴示好,他們就能有生還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