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家大院黑燈瞎火，看上去一個人都沒有。

　　院子裡的防盜系統信號燈微微泛著紅光，警告不相乾的人莫要豬油蒙了心、起了歹意、誤了自己。

　　常久進屋將門反鎖，熟絡地下了地下室掃描虹膜打開地下室的安全門，他知道他的養父常有直十有八九是沉浸在地下實驗室裡做生物研究。

　　常久在實驗室門口穿上一套防靜電無菌工作服，穿戴整齊後全副武裝地通過消毒通道。霧化消毒劑從四面八方朝常久噴射。通道中彌漫起淡淡的白霧，穿著全封閉式外套的常久身影若隱若現。

　　常久面罩下冰冷的無表情面龐，結合他精準穩定的步伐頻率，不管多少次，總有種是進了霧中殺人鬼系列的恐怖片場的錯覺。

　　“師父，我回來了。”

　　常久推門而入，常有直背朝實驗室的入口，正在喂養培養槽裡的兔子。

　　常久走到常有直身邊，面色如常，平靜地對養父說道:“無規則徒手格鬥賽，第一我拿下來了。”

　　常有直一邊飼養兔子，一邊問道:“我聽魚市的老郭說，你前陣子私下找他買了二十條油魚。還有藥房的吳老板，說你一口氣買了三十瓶蓖麻油。”

　　“你……”

　　“最近便秘嗎?”

　　“我的腸胃很健康。”

　　常久不慌不忙，他對自己的下作手段沒有一點遮掩的想法，如實言道:“油魚我切成了魚膾，暗中掉包了風鐮鼬俱樂部近日吃的鱈魚刺身。蓖麻油，倒進了風鐮鼬俱樂部食堂和參賽選手家中的食用油裡。”

　　“下藥很成功，對方沒有察覺。藥效很好，比賽時我明顯感覺到對手下盤不穩、體虛乏力，所以很輕易地贏下了決賽。”

　　“……”

　　“有必要做到這種程度嗎?”

　　常有直放下了飼料杓，愣愣地盯著常久。光是聽常久闡述自己的罪行就可以想象那一夥人遭受了多大的苦厄，他都感覺菊部隱隱作痛。

　　“有。”

　　“對手的狀態很好，雖然我有把握贏他。我不想為了他那所謂的信念和夢想而可能出現的臨場爆發，導致我錯失奪冠的機會，從而拖延了我修行的腳步。我們說好的，只要我拿下一場專業賽事的冠軍，您就會讓我正式修行。”

　　常久振振有詞，毫無羞愧之意。

　　“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這是智慧的力量，您一直說智慧是人最強的力量。”

　　常有直歎了口氣:“我知道了。約定的承諾，我會履行的。與修行相關的藏書鑰匙，我明天會交給你。”

　　“你想清楚了嗎?一旦走上這條路，就無法再回頭了。”

　　“如果你選擇當個普通人，我能安排你重新獲得大勝國籍，天塌了有高個的頂著、遇上麻煩有大勝護著，能保你一個衣食無憂的未來。而踏上谷神路尋求虛無縹緲的長生，生死有時候得靠自己。我不可能時時刻刻護著你，更不一定能護得住你。”

　　常有直的親生兒子，就沒有走上超凡的道路，如今在大勝國內做一個安逸的小富翁。

　　這條路很難，危險不僅僅是來自於對手，還可能源於忽視自身紕漏造成的扭曲。

　　“我已經決定了，早已決定了。”常久同樣認真地做出了堅定的答覆。

　　常久對長生沒有特別的執念，可他不喜歡將自己的生死命運交由他人掌握。

　　哪怕有大勝的庇護，遭遇異常事件橫死的普通人每年也不在少數。

　　成就超凡，

獲得力量，才能實現一絲的生命自由。　　見識更多的神秘、挑戰更多的強敵、攀登更高的層次，也是他期待的人生價值。

　　常有直沒有再勸，他收常久為弟子本就是為了有一個繼承他的流派理念的傳人。剛才的一問，已無愧於這十多年的感情。

　　“跟我來吧。”

　　常有直領著常久走進實驗室角落的冷藏庫，取下放在冷藏庫櫃子上的一個小保險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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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有直輸入密碼打開保險箱，箱子中是一瓶裝滿淡綠色凝膠的玻璃罐，一顆眼球封存於其中。

　　常有直將玻璃罐從保險箱中取出，向常久展示。

　　“以前你曾經說過，如果真的有機會，想要得到一雙完整的雙眼。”

　　“用你的細胞培養的左眼，角膜、鞏膜、虹膜、睫狀體、脈絡膜，視網膜，房水、晶狀體、玻璃體，眼球基本構造中的屈光系統、感光系統經過測試全都沒有問題，2389個成品中篩選出的最優成果。”

　　“在我的設想思路中，只要重新激活你左眼的血肉活性，然後連接視覺神經、完成移植手術，你的左眼就可以重見光明。”

　　常有直自豪地講解道:“不止如此，我精心培育的這隻眼珠子還可以承載超凡改造。既然你決定踏上谷神之路，我會著手將它改造成超凡器官再移植到你的身上。”

　　常久小心地接過玻璃瓶，轉動瓶身，仔細觀察裡面的眼珠。

　　瓶內的淡綠色凝膠是一種抑製生物活性的奇異物質，它的效果是使封存在其中的生物進入休眠狀態、降低生命活動的活躍性能，並為裡面的生物提供營養。

　　這不是正常的工業製取能夠提煉出來的，是征伐人們對生物實驗所之類的過分幻想產生的靈性與天地之間充盈的人體逸散出來的生命氣息凝聚形成的異界得到的戰利品。

　　常久盯著這顆眼珠思考了一會兒，說道:“師父，我覺得既然是超凡器官，為什麽非要追求人眼的結構呢?”

　　常有直眼睛稍稍睜大，似問似答:“你的意思是……?”

　　“沒錯，人眼是有極限的。”

　　常久的語氣裡帶上了幾分狂熱。

　　“人眼所能感受的光譜，僅僅是整個電磁波譜中極小的區域。人眼有3種對顏色敏感的視錐細胞，它們感知紅、綠、藍三中光譜色。只有視錐細胞同時受到紅光和藍光刺激且不受綠光刺激時，人眼才能看見紫色。比起鳥類、爬行動物、兩棲動物和魚類的眼睛對紫外線的敏感， 人眼的感光范圍實在是太小了。”

　　“更別提貓科動物的夜視能力、鷹眼的遠視、昆蟲的複眼……它們都有比人眼優秀的功能。”

　　“不如乾脆放棄不必要的冗余構造，嘗試將各種動物眼睛的優點集成一體，打造一個非常規的超凡眼珠。”

　　“不光是采集生物的優點，我們更可以借鑒機械造物的優秀設計理念，譬如拍照、錄像、熱成像……將那些人眼無法實現的功能全部加上去！”

　　老縫紉機了。

　　專業裁縫常有直有所意動，又猶豫不決，搖搖頭道:“這樣的合成器官，移植難度會非常大。且不說人腦能否處理這些信息，就算移植成功肯定會發生劇烈的排異反應。”

　　“我相信我能適應。”

　　常久說得很堅定。

　　常有直沉默了許久，答覆道:“那就試試。”

　　……

　　深夜，飽餐一頓睡前夜宵後的常久克制住自己的興奮，閉上雙眼。

　　靜心凝神，放松，然後沉浸到玄妙的意識境界。

　　泛著白光的人形結構。

　　宛若群星璀璨。

　　人形的左眼眶黯淡無光。

　　雙手的手掌摻雜淡淡的黃芒。

　　“修複雙手傷勢。”

　　食物飛快地被消化吸收，能量和營養朝著他的雙手湧去。

　　星光人形的雙掌的光芒恢復了原來的純粹。

　　天賦異稟。

　　常久沒有向任何人透露過這個神秘的能力。

　　即使是常有直，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