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擊得手,妙麟乘勢快步逼近,當胸一腳,便將短小漢子踢飛了出去。
其余三賊看得倒吸涼氣,誰也想不到這個小和尚功夫竟然如此之好。病夫漢子扶著膝蓋晃了幾晃,想要起來與妙麟決鬥,但卻終究還是沒能直起身來。
妙麟衝他勾了勾手指:“要不要過來,咱們也打一架?”
病夫漢子猶豫片刻,憤憤回道:“臭和尚,你別得意!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爺爺我肋骨斷了,否則我弄死你!”
“吹,你接著吹!”妙麟嘿嘿一笑,上前兩步道,“我媳婦一巴掌就把你肋骨打斷了?你這傻子欺負小僧沒文化是嗎?”
病夫漢子不由滿頭黑線,心說你媳婦是個千年狐妖難道你不知道?渡劫失敗,被雷劈得幾乎魂飛魄散,你還沒事人一樣傻笑呢,到底誰傻?
“我真的是肋骨斷了,你小媳婦之前那一掌太狠了……”
妙麟歎了口氣,有些意猶未盡的失落:“剛才那個小乾巴雞兒才五品的武力,你不是七品麽?起來咱倆大戰三百回合!”
“相公,不要和他廢話了!快點殺了他們!”蘇小魚再次喊道,聲音細小,微不可聞。
妙麟撓撓頭,這個還真不好辦:“能不能不殺生?小僧沒下不去手……”
“不行!再拖下去,我的命就沒了!”
“可是,小僧真的沒殺過生啊……”
在場四賊眼睛瞪得如同牛卵,這小和尚跟誰說話呢?難道被剛才的雷劈得精神不好了?默默對視幾眼,蹭著地面一點點的後退。今天發生的事情太詭異了,已經大大超出了他們的認知。
“你看,他們要逃了!”蘇小魚急得大叫,跟著在妙麟體內咳嗽了幾聲。
“你怎麽樣?沒事吧?”妙麟急忙問。
一連問了幾聲,蘇小魚卻是沒有吭聲。
這時抬頭再看,四賊已經爬出了十幾丈遠。邊爬邊回頭朝妙麟這邊窺視,最後相互攙扶著站起身,沒命地跑了出去。
“算了,讓他們滾吧!你快帶著我離開!”這會兒蘇小魚才對妙麟說道。
妙麟松了一口氣,對那四賊道:“小僧有好生之德,今天就放了你們。以後不許再為非作歹,若是再敢攔路搶劫,捕快哥哥們早晚抓了你們送大獄吃牢飯……”
“哎呦,你太囉嗦了!”蘇小魚叫道。
妙麟嘿嘿一笑,隨即又愁眉苦臉道:“小魚丫頭,你是不是可以在我的身體裡出來了?”
“不行。外面煞氣太重,我受不了,估計短期內只能留在你身體裡了。你快點帶我回德雲寺!”
“這個可以有,這都啥時辰了,過了晚課了都,師父肯定又會罰我!”妙麟嘟囔了幾句,仔細朝四周打量一番,自言自語道,“我滴個佛呀,這是哪啊?小魚你把我帶到啥地方來了?”
“這裡是青狐嶺,我的家啊!”
妙麟猛然一滯,額頭上的汗立刻冒了出來:“你……你真的是狐妖?”
“閉嘴!我是狐仙,不是狐妖!再胡說,我抽你信不信?”
妙麟癟了癟嘴巴,沒敢再言語,心說狐仙和狐妖,有什麽區別?叫法不同而已。
“我是一隻善良的狐仙,美麗大方,人見人愛!狐妖長相醜陋,是會吃人的妖怪,以後你一定要給我記住!”蘇小魚又凶巴巴道。
妙麟無語,半晌才哼哼了兩聲:“按你的話說,狐狸變了人的樣子,變得漂亮的就是狐仙,醜的是狐妖?那麽請問,
有哪隻狐狸不想變成漂亮的狐仙?” 蘇小魚微微一笑:“才不是!那要看它的道行與心靈!心存雜念,積垢太多的必然樣子醜陋,心底越善,樣子就越漂亮,這是法則,你不懂。”
妙麟點點頭,原來心靈的善惡直接關系到是仙還是妖,這還真與佛家的信條很像呢。
“好了,不和你說了,我累了,要睡一覺。你趕緊回寺吧!”
妙麟應了一聲,可是邁了幾步,卻又茫然四顧,自己從來沒到過青狐嶺,回德雲寺又該往哪裡走?
“你笨死了!”蘇小魚道,“沿著山路往下,岔道走東南,一直走就是了!”
“哈哈,小僧明白了!”妙麟臉上現出頑皮的笑容,“小魚同學,我體內有了你,也不是一件壞事哦!”
“那是當然!”蘇小魚回道,“以後有了我,誰也不敢動你一根汗毛了!你師父師兄若是想揍你,我就把他們打得滿地找牙!”
“我滴個佛呀,不要動武好不好?怎麽說那也是我的師父和師兄,你可不能揍得太狠。”
“相公,你好無恥!”蘇小魚有些哭笑不得,頓了頓又道,“不能和你扯了,我得休息了。你快回寺。”
四周靜謐無聲,滿天的陰雲漸漸散去,露出了青黑色的天空。妙麟整理了下僧袍,快步沿著山路跑了下去。
此刻他也是歸心似箭,早課時候自己偷懶,趁師父不注意偷跑了出去,想要去山下錢先生的私塾去瞧瞧。哪知蘇小魚冒了出來,笑嘻嘻的遞給自己一隻甘蔗,然後便暈了過去,被她拐到了這裡來。想到此處,妙麟便後悔不迭,當即立下了誓言,以後再也不吃甘蔗了!
行了大約半個時辰,妙麟已經是滿頭大汗,蹲在路邊喘息。
夜已深,山風顧蕩,他有些冷了,緊了緊衣領,蹲在那兒低聲問道:“小魚同學,小僧有些怕怕了,你跟我說幾句話好不好?”
“小魚同學?”
“……”
好一會兒,蘇小魚懶洋洋的聲音傳來:“吵死了!你就不能讓我歇會兒?”
“你倒是舒服了,我是又渴又餓,睜開你的神眼幫我看看,這哪裡有吃的?”
“你旁邊十丈之處草叢裡趴著一隻覓食的小白兔,再往前幾丈,趴著一隻流口水的大灰狼。再往前三十步,有一隻穿山甲。你想吃哪個,自己選吧!”
“阿彌陀佛!出家人怎麽能吃肉?”妙麟嘿嘿一笑,“可是小僧身上沒帶火鐮,總不能生吃兔肉吧?”
“這個你自己想辦法,我要睡覺了。順便告訴你一句,回寺後你師父準會罰你。沒準主持恆德會把你逐出寺,所以你要好好跟你師父溜溜須,只有他能保你。”
妙麟不由一呆,驚訝道:“怎麽會這樣?早上你帶我出寺的時候都做什麽了?”
“也沒什麽了,就是發生了一點小摩擦。”蘇小魚輕巧巧地道,“我背著你從寺裡出來,被妙能看到了。他敲鍾引了全寺的僧人攔截我,我把他們全打趴下了。然後主持出來攔我,我就踹翻了他,還在他臉上還畫了幾綹胡子……”
妙麟一拍腦袋:“我的姑奶奶,你這次的禍惹大了!”
“誰讓他們攔著我?恆德那老和尚我早就看他不順眼了,以前他可沒少罰你!”
“完了完了,這下可完了!”妙麟說著撒腿就跑,連兔子的事都忘了。自己若是回去晚了,只怕主持恆德真的會將自己逐出德雲寺,以後還去哪裡吃兔肉念佛經玩耍?
歸心似箭,雙腳生風,不消片刻工夫,妙麟就已奔出了幾裡路程,然而仔細瞧去,兩旁的道路卻陌生得緊,周圍俱是虎木狼林,山勢也漸漸升高。妙麟哎喲了一聲,蹲下去猛拍自己的腦袋,光顧著跑,沒仔細看,走錯了路。德雲寺在東南,自己卻走到了東北!
呼呼喘了半晌,妙麟才悻悻地站起身,踉踉蹌蹌朝東南方向走去。此刻他是又累又餓,已經邁不動步了。
而就在此時,旁邊樹後忽然傳來一陣呼喝之聲,刃響叮當,妙麟重又蹲了下來,定睛朝那邊看去。
只見昏暝的月色下,一群人正在林間械鬥,刀劍齊舉,戰況慘烈,不時便會有人哀嚎著倒地不起。
仔細再看時,妙麟不由咬起了手指,義憤填膺。
只見當中一人穿著紫色裙衫,頭髮高高挽起,雖然臉上帶著面巾,但看其妖嬈的身段,不難判斷,這是一個女子。
她手握一隻軟鞭,在眾多玄衣漢子中穿梭奔行,軟鞭仿佛有靈性一般,似蟒如蛟,打得這群玄衣漢子難以招架。
饒是如此,那女子卻是搖搖欲墜,鬥得異常吃力,顯然已經是受傷了。
妙麟正義的小心臟跳了幾跳,心說一群大老爺們群毆一個弱女子,還要不要臉了?遇到這樣不平的事,我一個佛門弟子,怎能坐視不理?還是趕緊回寺吧,小僧要為這女子誦經祈福!
想著他站起身,就要重拾路徑回去,哪知還沒等他將腰站直,一個玄衣漢子便凌空向他砸來,重重將他壓在身下。
妙麟哎呦了一聲,差點沒背過氣去。身上這漢子腚大腰圓,足足有二百斤,自己的腰快要被他壓斷了!
那漢子沒想到草叢中居然有人,翻身離開妙麟,衝他梗了梗脖子:“你哪來的?怎麽在草裡面貓著?”旋即又捂住了鼻子,厭惡道,“你是不是在這裡拉屎啦?”
妙空滿頭黑線,也不說話,揉著屁屁站起來,就要離開。
哪知剛剛走了兩步,又一個玄衣人朝他飛來,這一下直接將他給撞飛,狗吃屎般跌進草叢裡。
妙麟痛不可當,吐出嘴裡的泥土,狠狠捶了兩下大地,回頭怒視那女子道:“你瞅準了再踢人!我可不想當肉墊子啦!”
此話一出, 在場眾人皆驚,玄衣人中一個森冷的聲音傳來:“是個小和尚?鐵頭,把他殺了!”
旁邊的玄衣漢子提了提手中的鋼刀,對妙麟道:“謝謝肉墊子!不過我們老大發話了,讓我殺了你。對不起了!”
妙麟嚇得抹頭就跑,心說這群臭不要臉的,恩將仇報的白眼狼!此地太凶險了,還是在寺裡念經玩耍吃兔肉好,小僧不玩了!
哪知剛跑出沒幾步,蘇小魚的聲音在他腦中響起:“相公,快救那個女子!”
“你有沒有搞錯?我差點沒被她害死,還救她?”
“要你救你救就是了,聽話!”
“他們都拿著家夥呢,那麽老多人,你確定小僧能打得過他們?”
蘇小魚微微一笑:“你現在的功夫足以問鼎天下,只要你戰勝了心中的恐懼。”
“問鼎天下?”妙麟訝然一呆,“小魚同學你不要拿我開涮好不好?江湖之大,超出你的想象。不和你玩了,我得趕緊回寺!”
正說著,一把明晃晃的鋼刀便朝他頸後砍來,正是那個叫做鐵頭的玄衣人。
妙麟大叫不好,身子微轉,一掌格開他的腕子,怒視道:“小僧與你無冤無仇,你幹啥要殺我?”
鐵頭道:“剛才我壓到你身上,你太瘦了,全是骨頭,扎到了我了。後果很嚴重,大爺我很生氣!”
妙麟哭笑不得:“這算什麽理由?”
“我的江湖我做主!小和尚,你在這吧!”鐵頭說著掄刀就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