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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庫》第8章 相識
  最後一輪挑戰結束,進入江南世家的最終席位已經確定,選拔七十二人,五大家族的嫡系子孫十人,總共八十二人。除了五大家族的十人以外,任甫存等七十二人都得到了一塊通行牌,並被告知第二天辰時中在大堂集中。

  塵埃落定,幾家歡喜幾家愁。通過選拔的自然高興,或是約上三倆好友舉杯相慶,或是家中備上一桌好菜,親友聚在一起,喝上一倆盅慶祝一番。落選的心情失落,自然也要舉杯消愁。那些閑漢看客,也乘此機會,將一身煩心事拋於腦後,找個小酒館,管他認識不認識,圍在一起,胡吹海侃。這一夜,嶺武城內仿佛沉侵在酒中。

  清晨,嶺武城在宿醉中醒來,街上的人還很少。任甫存離開顧府,往江南世家走去。和前幾次不一樣,這次是他自己一個人走,看著陌生而又似曾相識的街道,總有些不確定,心中不斷懷疑是否自己走錯了路。終於走入一條記憶中長長的巷道,看到那扇用黑漆刷得鋥亮的大門,他終於確定自己走對了。

  門口的守衛查驗了通行牌,確定身份後,任甫存終於進入了江南世家內。大堂的位置很顯眼,而且有人負責指引,他毫不費力就來到了大堂。

  大堂內,已經站著不少人,還沒到時候,相互間熟悉的正聚在一起聊著。

  不知過了多久,等待的人群突然安靜了下來,十來個人走入堂內,面對眾人一字整齊排開,而在大堂內等待的人們自然向他們聚攏。

  只見站在中間的那人往前走出一步,揚了揚手中的一分名冊,說道:“我手上這份是今年入選的名單,按照慣例,你們都要分到不同的地方習武、做事。待會兒我會按照分配的順序依次點名,叫到名字的就走出來,會有師兄帶你們去各自的地方。”說完他翻開名冊,開始點名。

  “王景宸、杜銘裕、陸簡…”被點名的一個個自動走出來,站在一邊。沒多久,第一批名單念完,那站在眾人前的十個人中走出兩人,將第一批被念名字的人帶走。等第一批走出大堂,剛才那人又開始念第二批名單。“…吳東魁、秦綱…”名字一個一個在耳旁響起,任甫存仍然沒有聽到自己的名字。第二批、第三批人走出大堂,堂內剩下的人已然不多,顯得有些空蕩。

  “任甫存”第四批人員的名單響起,任甫存走到一旁,竟沒聽到其他人的名字,然後一個師兄走出,說了句:“跟我走。”“就只有我一個人嗎?”任甫存心中滿是疑惑,木然地跟著那位師兄走出了大堂。

  走到堂外,那位師兄稍微放慢了腳步,等任甫存走到身旁後,說道:“我叫雲翳,分屬尚計樓。”

  任甫存連忙恭敬道:“雲師兄好。”

  “任師弟不必客氣,以後大家就是師兄弟了。”

  “雲師兄,這就我一個人嗎?”任甫存疑惑地問道。

  “對,就你一個。任師弟不是江南本土氏族吧,想必還沒有人給你說過江南世家內部的情況。”從任甫存的疑惑的表情,雲翳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就接著向任甫存介紹起江南世家的情況。“江南世家內有兩堂一閣一樓一房,分別是嚴律堂、習藝堂、藏武閣、尚計樓和別事房,其中嚴律堂權力最大,負責紀律的執行,習藝堂主要教授弟子的武藝,也是大部分人想去的地方,藏武閣負責掌管武學典籍,我們所在的尚計樓負責每年對各地人員的核查,別事房則負責內部雜事的處理。每年通過選拔的人都會按照選拔的排名分到各處,

一般分到戒律堂的每年有五、六個左右,需要選拔排名靠前的才有資格,去得最多的地方屬習藝堂,每年有一半左右進去,但都是排名各組前五。藏武閣分到的人也不少,每年定額在十五人,別事房每年會分配十個左右,最少的就是我們尚計樓,一年也就來一個人,這不今年就是你。”  “原來是這樣,那平時怎麽學武?”任甫存最關心的還是習武的問題。

  “習藝堂每天都會有定時教授武藝的,所有人都可以去學,雖然比不過習藝堂內部有專門人員教習,但也能學到不少,只要你能把自己的事情處理完成,你都可以去。也可以到藏武閣借閱武學典籍,一般能翻閱的都是比較普通的功夫,而且還不能帶出,更不能抄錄。當然每個新進來的弟子都會指定一個專門的師父,指導和教授弟子,我們尚計樓新進的弟子少,這幾年樓主也沒有帶過弟子,到底由誰來當你師父還不清楚,待會兒拜見完樓主,看樓主怎麽安排。”說話間兩人已到一座小樓前,樓上掛著一塊匾額,上書“尚計樓”三個大字。

  “待會兒我再給你說,現在帶你見樓主。”進入樓內,雲翳便止住話頭。

  任甫存緊跟雲翳身後,上了二樓,進入一間寬闊的房間,房間的一面牆壁上掛著一副字,寫著“玄靜”,另一面牆壁上掛著一副松鶴延年圖。房間內一位須發有些灰白,氣色卻又紅潤的老頭正在書桌前寫著字,似乎沒有發現雲翳帶著任甫存進來。

  雲翳站在一旁,示意任甫存在自己身後靜立,等待老人停筆後,才開口說道:“樓主,這是今年新進的弟子,叫任甫存。”

  “見過樓主。”雲翳剛說完,任甫存立即抱拳微微彎腰說道。

  “嗯,不錯。”老人看了看任甫存,微笑著點頭道,不知是稱讚自己剛寫的字還是稱讚任甫存。接著老人又說道:“小任,來了尚計樓,大家就是一家人了,遇到什麽不懂的就多學、多問。”

  “是,樓主。”任甫存恭敬地回答。

  接著他望向雲翳道:“雲翳,你帶小任去你師父那兒,今後就讓他跟著你師父了。樓內的規矩你都清楚,你給小任說說。”

  “是,樓主。我這就帶任師弟下去。”雲翳知道這位樓主一向不喜歡別人打擾,便帶著任甫存告退而去。

  走出房間,兩人來到一樓,雲翳敲開一間房門,進門後,一個發髻松散,年約四十上下的中年男子正打著哈欠,哈欠中帶著三分睡意、兩份醉意,聲音中帶著哈欠的余韻,含糊道:“雲翳,你來了。”

  “師父,這是新入門的任師弟,剛剛見完樓主,樓主讓他跟著你。”雲翳並沒有理會自己師父的招呼,說道。

  中年男子揉了揉眼睛,認真打量著任甫存“小兄弟叫什麽名字,竟然樓主把你安排給我,從今天起我就是你師父了,我叫廖仿,咱們也不搞啥儀式了,你倒杯茶給我喝就行了。”說著指了指不遠處的茶水。

  任甫存沒想到拜師竟然這麽隨意,將茶倒好,雙手奉茶走到中年男子身前,恭敬地說道:“弟子任甫存,恭請師父飲茶。”

  廖仿接過茶,也不管冷熱,一口飲完,說道:“好了,甫存,讓你師兄帶你熟悉熟悉環境,你們就去吧。”

  就這樣短短一會兒,拜師就完成了,雲翳拉著任甫存離開房間,出門後說道:“不知任師弟在城中可有固定居所,如果沒有,我就帶你到別事房在後院安排住所。”

  “不敢勞煩雲師兄,你告訴我位置,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你剛來,還不熟悉情況,還是我帶你認識認識路,順便領取你的身份牌。”說著就帶著任甫存往別事房走去。

  路上,雲翳順便將江南世家的各項規矩告訴任甫存。任甫存一邊仔細聽著,一邊努力記下自己走過的路。

  別事房離尚計樓不遠,雲翳帶著任甫存找好住所,又給他領取了代表尚計樓弟子身份的腰牌後,叮囑他道:“進出江南世家的大門就一處,隨時都有人看守,進出都必須攜帶腰牌。大門辰時開啟,戌時關閉,如果沒有特殊事情,你最好在辰時到戌時之間進出。”一切安排好後,雲翳想樓內也沒有什麽事,便對任甫存說道:“樓內沒有什麽事,你也是剛來,今日你就自己收拾收拾,不用去樓裡了。”說完就告辭而去。

  今年的江南世家的選拔,顧氏一系的最終獲得了十五個席位,原本顧氏一系在五大氏族中排名最後,這幾年柳氏一系漸漸沒落,顧家也就升到了第四的位置,而今年選拔又壓過了葉家一頭,隻比陸家少一個。這看似只是一兩個席位的差別,卻代表著依附於顧家的勢力逐漸強盛。

  昨夜的酒宴,顧召節心中高興,多貪了幾杯一向自律的他,也難逃酒勁上頭,差不多到晌午時候才起床。吃完午飯不久,下人就來稟告任甫存辭行的消息。對於任甫存,顧召節一開始並不看好,要不是自己那位遠房堂姐的一再懇求,再加上通堉鏢局的事,他連參加選拔的資格都沒有,自己最多將他留在府上調教一番。誰成想任甫存竟然通過了選拔,這倒有些出乎他的意料。顧召節正想著,任甫存已經進門,兩人客套一番後,任甫存提出了辭行,顧召節客氣地挽留他在顧府住下,任甫存再三推辭,顧召節也不好繼續挽留。

  轉眼間,任甫存進入江南世家也有三個多月,這日他剛從習藝堂學武回尚計樓,就看到自己的師父廖仿在屋裡等著他。

  他立刻快步進屋,雙手抱拳行禮道:“徒兒拜見師父。”

  “起來吧,近日武藝學得怎麽樣。”廖仿一本正經地說道。

  平日裡難得見上一面的師父竟然問起了自己,任甫存感到有些意外,嘴上卻答道:“我每天都按時到習藝堂跟著教習們習武,最近學了一套十字長拳。”

  “嗯。”廖仿滿意地點了點。廖仿向來疲懶,除了有事安排,很少出現,更別說指導自己徒弟學武,今日問起任甫存練武也屬意外。接著他介紹著身邊一人道:“這位是嚴律堂的吳邢律使。”

  “吳邢使好。”任甫存向師父邊上坐著的一人抱拳道。這位吳邢律使名叫吳禇,一般對邢律使都都尊稱為邢使,所以任甫存也如此稱呼。

  “任小兄弟不必客氣。”吳禇微笑著說道,心想這廖仿是一個懶散、隨意之人,不想名下的兩名弟子卻恪守禮儀。接著他向廖仿說道:“任小兄弟相貌英武,廖兄好福氣呀。”

  兩人客套間,任甫存稍稍打量了吳禇,年紀和自己師父差不多,面容消瘦,雙眼含神,一副幹練之像。

  這時隻廖仿說道:“甫存,明日你和吳邢使去習藝堂取一份這幾年鹽懷一帶弟子的名單,然後隨吳邢使走一趟鹽懷,具體事宜你聽吳邢使吩咐。”

  “是,師父,弟子定會謹聽吳邢使教誨。”任甫存立即答道。

  接著廖仿又對吳諸說道:“我這弟子就交給你了,你可得幫忙照料。”

  “那是當然。”吳禇應承道,接著對任甫存說道“任小兄弟放心,就是例行公事,如果有什麽盡管跟我說。”

  “弟子沒有,就是不知明日何時出發,弟子好提前準備準備。”任甫存說道。

  “明日巳時你到嚴律堂來,我們先去習武堂取名冊,後日再出發。”吳禇心中早有定計,隨口而出。

  兩人安排完,便離開了房間。

  第二日一早,習武堂的練武場上,新進的弟子正在跟隨教習練武,這時一個女子匆忙走入,急切地搜尋著人群,發現自己要找的人後,快步來到一名少女身邊,在那少女耳旁說了幾句,那少女就跟著女子急忙離開。

  兩人急切離開練武場,走入習武堂的樓內,進入一個房間,任甫存正在房間裡坐著等著她們。那女子將少女帶來後,自己便離開了,屋內只剩下任甫存和那名少女。

  那名女子離開後,任甫存便向少女說明來意,原本自己是和嚴律堂的吳邢使來拿鹽懷一帶弟子的名冊,但吳邢使剛到不久,就去找相熟的教習喝茶去了,只剩下他一人在這等待。

  少女聽完,心中一懵,自己並不知道有這麽一回事,師父倒是提過,但也沒有交代給她,隻得連聲道歉,讓任甫存等上片刻, 自己要去給堂裡管事的報告一聲,便又離開了。

  “咚咚咚…”短促的腳步聲再次響起,那少女回到了房間內,那忙說道:“我師父今天不在,我也不知道放在哪兒,我記得她拿出來過,你稍等片刻,我這就給你找。”說完就開始在屋內翻找起來,任甫存靜靜地坐在那兒等著。

  快速翻找了一圈後,那少女還是沒有找到,心中難免有些慌張,嘴裡說道:“我記著她是在這哪裡拿過,你等一會兒,應該在的。”

  任甫存看著少女額頭上冒出的細小汗珠,有些不忍,說道:“沒事兒,你慢慢找,我不急。”為了緩解她緊張的情緒,話頭一轉,問道:“你是今年剛進來的吧?”

  少女聽完這話有些不快,覺得這人有些奇怪,竟然問自己這種問題,但她還是不露聲色地道“是的。”

  “我也是今年剛來的,在尚計樓。”任甫存繼續說道。

  “嗯”少女淡淡嗯了一聲,心想這人是不是有毛病,自己正忙著找東西,還在這兒扯東扯西的。

  任甫存見少女並不搭話,有些尷尬,也就沒有繼續說下去。

  短暫的沉默後,只聽少女驚喜地叫道:“呀!好像是這個。”說著從之前翻過一遍的書冊裡拿出一本名冊,翻了翻。“是的,就是這本,你看看。”說著將名冊遞到任甫存手上。

  任甫存接過名冊,翻開看了看,說道:“應該就是它了,我拿給吳邢使確認一下。”

  說完兩人拿著名冊找到吳禇,確認無誤後,任甫存和吳禇才帶著名冊告辭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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