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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太平》第26章 坐而論道(下)
  二人送走了劉表,轉身回到園中,走出沒幾步正好撞見馬芸清拿著一卷《老子》從房中出來,看見他二人急忙將書藏在了身後,向二人行禮。

  伊籍笑道:“所謂近朱者赤,便是此理,先生的仕女如今也是手不釋卷了。”

  張玄知道那日在伊籍面前和馬芸清說道她不知《老子》典故,想必是讓她上了心。本來張玄就發愁如何讓馬芸清轉移些注意力,不要整日想著伺候自己,看見這樣子後心念一動,說道:“你若有心求學問,當從簡入深,改日我讓伊籍先生為你尋些適合的書來,你看的時候若有什麽不明白的,可以問我,也可向伊籍先生請教。”

  伊籍笑道:“有先生在,我何敢班門弄斧。”

  張玄說道:“機伯兄不必自謙,以你的才學,教這丫頭也是大材小用。不過她既然有心向學,也只能請先生替我分擔,多多教導了。”

  馬芸清臉上一紅,謝過張玄和伊籍,趕忙轉身離開了。

  伊籍看穿了馬芸清少女情節,笑道:“這芸清姑娘性子樸實無華,倒是十分有趣,這些日子她見了我一點禮數也沒有,只在先生面前才有個仕女的樣子,看來在芸清姑娘眼中,你我還是親疏有別。”

  張玄聽出伊籍話中調笑的意思,假裝生氣說道:“怎麽機伯兄也喜歡拿這種事情取笑於人麽?”

  伊籍笑笑,說道:“先生氣度不凡,有些人見了心生愛慕,那也在情理之中,說起來,先生怕是還不知道這劉表也在打你的主意吧?”

  張玄不解道:“機伯兄這話,我卻聽得不甚明白。那劉表有意延攬,本也在情理之中。”

  伊籍故弄玄虛道:“於理自然說得通,但這情之一字,也不可忽略啊。”說話時特意將情字拖得老長,讓張玄留意。

  張玄皺眉道:“機伯兄的意思,難道是說他……喜好男風?”

  伊籍見張玄上鉤,捧腹哈哈大笑說道:“非也非也,哈哈,哈哈哈哈。”

  張玄見他笑得上仰下合,知道他有意說笑,也不以為忤,笑道:“機伯兄注意身子,別笑岔了氣。”

  伊籍這才緩過來一些,說道:“有件事情一直未與先生說起,這劉表本有個妹妹待字閨中,之前有位才子名叫王粲,乃是高門子弟,來到荊州投奔劉表之時,劉表本欲將自己這位妹妹許配給他,誰知見了那王粲樣貌才知他長得短小瘦黑,心裡頓時後悔。之前我向他請命來做這管事時,他特意叮囑我看看先生是否已經婚配,或是有紅顏相伴,想必是動了結親的心思,方才我扶他上馬時,他又偷偷問了在下一遍。”

  張玄臉上一紅,說道:“機伯兄,這玩笑可開不得。”

  伊籍正色道:“三日後說不定會將其妹帶上一同去往荊州官學處,好好看看這心中佳婿人選是何模樣,先生,若那劉表真有此心,你又當如何處置?”

  張玄看伊籍此刻表情,才相信他不是在說笑。想不到還有這麽一件事情等著自己,頓時心亂如麻,雖然他在荊州改換了名號,可心中記掛的女子從來只有玉蘭一人。但是伊籍如果猜的不錯,劉表當真有意將自己的妹妹許配給他,如何才能妥善拒絕又不至犯了他的忌諱呢?

  伊籍見張玄皺起了眉頭,知道這件事情看似簡單,其實處理起來十分棘手,隻好寬慰道:“興許是我多慮,先生眼下也無需為這種事情費心,還請先生先回堂中,待我將這荊州官學詳情向先生說明。”

  張玄知道這才是頭等大事,

收拾心神和伊籍回到了堂中。  伊籍向張玄介紹到,自劉表平定荊州各地盜匪動亂之後,便招攬賢達設立了這荊州官學,專以研究儒道經典,星象易數,坐鎮其中的都是當世之名的學者,有官身者,全由一位名叫宋忠的學者領銜,而在野之士,則尊本地名士司馬徽為領袖。據說還有一位不知名的隱士在其中專門研究星佔之數,成果十分了得。這些人在官學平日裡講經論道,批校鑽研古籍典章,也時常聚集一處談古論今,吟詩作賦,荊州士人大都以能入官學為榮。

  張玄聽伊籍說著,突然想起了蒯良,於是問道:“那位蒯良大人,如今可也在這官學之中?”

  伊籍答道:“自建安四年爭論依附曹袁的事情之後,蒯良就辭去官職,負責起了這官學中一應事務,只是他既不開壇講學,也未曾有什麽著述,只是管理眾人平日起居飲食,組織一些文人聚會,偶爾有些聚會時倒也見過他高談闊論,卻少有與人爭執不下的場面,更不議論本地軍政大計。自他到了官學,在士人中聲望水漲船高,劉表也曾試探過他是否有意重歸仕途,卻被他婉拒了。”

  張玄始終對這蒯良放不下心來,即使伊籍所說都是詳情,只怕這蒯良收買人心的嫌疑也免不了。張玄為做好準備,請伊籍將這些士人平日著述和辭賦作品找些來給自己研讀。伊籍領命去了,當夜便捧著厚厚一摞紙卷回來,攤在了張玄面前。

  之後三日,張玄還是閉門不出,專心將這荊州官學中的精到著述和上佳辭賦一一過目。細看之下,張玄也不得不承認,劉表雖然喜歡浮誇虛名,但手下確實聚斂了不少真才實學之人,論述之中不少都是章法有度,鑽研深刻,辭章也有許多褪去虛偽辭藻的佳句名篇,足以流傳後世。這其中尤以《五經章句》引人注意,此書雖然還未編著完善,但其中去蕪存菁,化繁為簡,十分見得功力,張玄雖自幼跟隨左慈通讀五經,也暗自心生佩服。

  除此以外,還有一本尚未編著完的《荊州星佔》,論述的是星象佔卜之法,這本書想必就是伊籍所說那位隱士編纂的,此書以七曜為佔,甲子為篇,結合周易卦象,十分精深。張玄曾經讀過張衡所著《靈憲》,張衡通明渾天地動之理,乃是曠古爍今的大才。張玄本以為後人中除了自己的師父再難有人可以超越張衡,可看著《荊州星佔》才發現當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書中論述艱深繁瑣可見博大精深,計算縝密也是絲絲入扣,令張玄讀後歎為觀止,對這位隱士也產生了極大興趣,也不知去官學時有沒有機會見到。

  三日之後,劉表特意安排馬車前往張玄府上迎接,張玄在伊籍的陪同下出了門,臨走前不忘叮囑馬芸清看顧好府苑。馬芸清這幾日看書十分費神,她自幼沒讀過什麽書,雖可識文斷字,卻難通其中道理,可她生怕被張玄看不起,所以什麽也不敢問,只是自己鑽研,每天讀書至深夜才睡。張玄看出她眼睛浮腫,囑咐她抽空多休息。馬芸清難得聽到張玄關心,心中大為開心,以為自己只要繼續讀書下去,定會讓張玄對她態度改觀,於是等張玄伊籍走後,就又把自己關在了房中看書,隻囑咐兩個小廝謹守府門,誰都不要放進來。

  張玄和伊籍乘著馬車向荊州官學而去,他們居於城北,而荊州官學建在襄陽東南緊鄰城牆一處大院之中。馬車穿過襄陽主街,不多時便到了官學院門口。這官學自劉表設立以來,屢次擴建,到如今已經是一片巨大園林,其中亭台廊榭,流水靜林,極顯意境。除了有學舍,還設有藏經樓,論道台,觀星閣,士人名流及當地學子不少都居住在這裡。

  張玄和伊籍下了馬車,劉表已經領著一眾士人文臣在院門口等候。張玄和伊籍忙迎上前去,向劉表行禮,劉表回禮之後,向眾人介紹道:“這位便是太初先生了。今日特邀先生前來與我等相聚,也好讓先生品評指教我荊州士人風氣。”張玄向劉表身後眾人行了一禮,抬頭看時,蒯良也在,正微笑看著他,在蒯良身後,還有一些面孔較為眼熟,應是那日在晚宴上見過,但更多的則是初次相見。

  劉表身後初見張玄者皆引頸翹首而探,他們早從之前參加宴席的人口中聽到過這位太初先生的言談,此刻都想好好見識一番。張玄當初在許都時就習慣了這種氣氛,此刻氣定神閑儀態自若。眾人見他在這等場面之下也不露怯,知道他定是見過不少大場面的人物,不少人心中暗暗歎服。

  劉表向張玄大概介紹了其中幾位重要人物,除了宋忠,還有鄧義等一眾荊州名士,不過那司馬徽先生今日卻不在。張玄四下望去,並不見劉表身旁有什麽女子,心道伊籍之前所言恐怕也是多想了。

  劉表介紹完眾人,領著張玄步入園中,蒯良和伊籍相伴左右,其余眾人跟在身後。

  這園子裡景致極佳,雖然此時天氣尚不暖和,但已經有不少草木綻露綠意,劉表一邊走一邊向張玄介紹這園子裡的樓閣分布,並告訴張玄,今日因為他來,蒯良這幾日來忙前忙後,特意將論道台布置了一番,想著今日能和大家一同評議時局,褒貶人物。

  蒯良聽見,笑了笑說道:“主公過獎了,太初先生有所不知,每月主公都會到官學指導一二,待上三五日,這坐而論道也是慣例,只不過先生初來,尚不知先生是否有意在這官學中講經研學,故而也未敢安排別的活動。”這話說的滴水不漏,借著劉表的話向張玄表明今日這論道之局並非自己刻意為之,實是慣例,好讓張玄放心。

  劉表笑道:“子柔自來了這官學,諸多繁雜事都處理的極好,倒讓我少了許多煩心事。”

  張玄點頭說道:“子柔先生不慕浮世功名,真乃我輩楷模,太初感佩。”

  三人一路言談笑語,很快到了論道台,登階而上,眾人依次入座。

  蒯良立身於正中,主持今日論道。蒯良言簡意賅,將近半年來天下變動大致說明,之後便請在座眾人評議荊州之後的政略方針,自己卻不立論。

  一個個士人起身侃侃而談,其中雖也不乏見識深邃者,但大都是些歌功頌德的浮誇之語,許多人說起來看似引經據典,仔細聽來卻是百無一用。這些人大都在經學上頗有造詣,只可惜對於實務卻知之甚少,雖然爭論得面紅耳赤,卻難有高下,更無人能說服他人,一個引用《春秋》,另一個就找出一段《周易》駁斥,比的不是實用本事,反而是斷章取義的功夫。更有甚者,說著說著就牽扯到了之前曹袁相爭時荊州的政策方略是否有錯,更教場面露出一絲難堪的氣息。

  這全不似張玄當初在許都見過的曹操麾下,似荀彧、劉曄這些謀士從來不說這種虛言,陳述利弊鞭辟入裡,洞見人心入木三分,時局如何更是了如指掌。曹操務實,劉表務虛,高下只在這手下言語中便可看出端倪。

  張玄看向劉表和蒯良,只見劉表面帶笑容,似乎十分滿意,而蒯良則面無表情,只是靜靜看著。眾人議論了一個多時辰,再無多少新意,反而陷入了各說各話的局面,蒯良這才看準時機起身說道:“諸位高論,各有其理,暫且告一段落。今日既然得蒙太初先生賞光,不知先生可有意對方才諸位發言點評一二?”說罷看向張玄。

  張玄卻不著急,轉頭看向劉表。劉表點頭應允後,才起身說道:“在下方才聽各位先生論道,實在大開眼界,只不過在下有一事不明,還請子柔先生指教。”

  蒯良說道:“先生請問。”

  張玄道:“建安四年,袁本初傳檄天下時,想必諸位在此也有論道吧?”

  蒯良道:“那是自然。”

  張玄又問:“既然如此,其時在座諸位先生,可有誰人猜到了這袁本初會敗於曹操之手?”

  舉座頓時鴉雀無聲,劉表臉色亦為之一變,蒯良心中好奇,這太初先生之前明明謹慎小心,說話時及其注意分寸,怎麽今日卻突然問出這樣讓所有人難堪的問題。但他臉上不見一絲波瀾,隻恭敬答道:“當時確實有些人明言袁本初智謀勇略不是曹操對手。故而向主公進言,應當依附曹操,聲討袁紹。”

  張玄說道:“其時亦應有不少人認為,袁本初勢大兵強,應可獲勝吧?”

  蒯良道:“確實如此,不知先生緣何有此問?”

  張玄道:“我知道在座諸位都是飽學之士,不過諸位只怕至今還不知景升大人安排諸位坐而論道有何用意。”

  眾人都看著張玄,不知他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張玄笑道:“無論曹操或是袁紹,都乃當世豪傑,勝敗也並非早有定數,可為何有人看出袁紹將敗,有人又看出曹操可勝?說到底不過是因為諸位關切之處各有不同,便如今日言及天下今後走勢,也各有其理。然而誰也不敢斷言,自己的判斷沒有錯誤。”

  張玄說道這裡,轉向劉表一拜道:“正所謂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聖人所獨見,眾人焉知其極。我等職責,並非議論以較短長,而是請大人兼聽則明,至於誰人說的更有道理,想必大人心中自有論斷。”

  座上許多人聽他這麽說,都心中不服。正在此時,有人站起來說道:“先生這樣說,難道當初認為袁紹將敗的人都錯了嗎?倘若當時主公可聽取他們的意見,豈不是省卻了許多如今的麻煩?”

  張玄回身看去,說話的人和自己年齡相仿,卻長得身材短小,相貌黝黑,他身居末席,十分不顯眼。

  張玄笑道:“敢問這位先生高姓大名?”

  那人說道:“在下王粲,字仲宣。”臉上一副不服氣的表情。

  張玄心道,原來這位便是王粲了,本以為這人才學也只是在辭賦之上有些造詣,卻看不出他有這樣的膽識,竟敢說出這樣觸犯劉表忌諱的話來。不覺對他生出一絲好感。於是禮貌說道:“仲宣先生不唯文采斐然,這份急主公之所急的忠心更教在下欽佩。”他並不希望因為自己牽連到他人,所以先這樣一說,好讓劉表不要遷怒於王粲。然後才轉身對劉表說道:“景升大人,在下此刻怕是要冒昧猜測大人心中所想,若有不妥,還請大人見諒。”

  劉表每次聽張玄說話都十分受用,此次被張玄捧成了“聖人”,心中更是喜不自勝,當初響應袁紹,其實只是出於自己害怕被曹操借朝廷之名奪權的私心,哪裡有太多講究?不過自此以後,也確實惹來了不少人私底下的不滿和議論,就好像剛才,許多人說著說著就攀扯到了之前的事情上,更讓他難堪,此刻他聽出張玄言下似乎有意替自己的決斷做出解釋,正合他心意,於是笑著說道:“無妨,無妨,先生但說無妨。”

  張玄轉身對王粲說道:“剛才我已經說過了,聖人有獨見先睹之能,福禍相依,常人只怕不易體會。依在下看,景升大人當初之所以響應袁紹號召,一來是因為曹操不臣之心眾人皆知,景升大人既為宗室,自然不可與之同流合汙。二來卻是因為大人早知袁紹不是曹操對手。袁紹雖敗,看似是曹操得利,佔據了河北。實際卻是勞民傷財,失去不少人心。而景升大人不畏強暴,所思所慮皆以宗廟社稷為重,敢為天下先。如此深明大義,堪當九州表率,若他日曹操再有僭越之舉,景升大人便可一呼百應,發牧誓,領義師,澄清玉宇,匡定社稷。此方為聖人之道。”

  王粲聽完,點了點頭,卻似乎還沒琢磨過來。台上眾人卻一個比一個機靈,馬上見風使舵,紛紛起身附議,借著張玄的話繼續分析下去,話說得越來越漂亮,一時間這論道台反而變成了歌功台,劉表見此情景,心裡簡直樂開了花。

  這場論道,讓張玄徹底領略了荊州在劉表治下的不思進取,他暗中記下每一個自己說完後沒有附議反而面露不悅的人,這些人中,一部分當是將劉備和自己視作政敵,但定然也有許多是真正的正直有見識的才學之士,至於那些附議者在張玄看來,只怕大都不過是庸才而已。

  眾人又煌煌大言一番,這才作罷,劉表心情大好,指示蒯良結束了今日的論道,起身到張玄身邊,領著他走下了論道台。

  張玄跟著劉表在園中散步,蒯良伊籍跟在身後,不多時就到了一處高樓之下,劉表說道:“今日本該帶先生參觀一下學舍,不過今日他們還在整理《五經章句》新校好的幾篇,我們就不去打擾他們了。”

  張玄道:“在下那日托機伯兄找來這《五經章句》之前的幾篇拜讀過了,景升大人有這等傳經於後世的功勞,盛名定可流傳百代。”

  劉表笑笑,說道:“先生過獎了,對了,先生可知我還命人正在編著一本星佔之書?”

  張玄道:“大人說的可是那本《荊州佔》?在下拜讀過一二了,其中星佔之理深邃精妙,著實教人佩服。聽說此書是大人手下一位隱士編著,真乃千古奇才。”

  劉表指著身旁高樓道:“此處便是觀星閣,先生口中這位千古奇才此刻就在裡面,先生可有意見見?”

  張玄對這人也十分感興趣,於是說道:“煩請大人帶路。”

  劉表卻說道:“先生隻可自己進去,這位隱士可不喜歡人多。”說罷回身看向蒯良。

  蒯良笑道:“先生自去即可,這閣中隱士性子高傲,平日裡就算瞧見在下也是愛答不理,但先生若可指點其一二,此人定會對先生禮敬有加。不如我先陪大人去學舍看看,先生一會從這裡出來,可由機伯兄引路來學舍再聚。”說罷不等張玄回答,便側身請劉表移步。

  劉表看著張玄,意味深長一笑,行了一禮,轉身和蒯良離開了。

  張玄心中納悶,看著二人遠去就問身旁伊籍道:“機伯兄可知這劉表賣弄的什麽玄機?”

  蒯良搖頭道:“我也不解其意,不過方才蒯良所言不虛,這閣中隱士確實性子孤僻,平常無人得見。先生若是不放心便不要進去了。”

  張玄倒是不擔心這劉表設下什麽埋伏加害自己,況且自那日看過《荊州佔》後,也對這隱士產生了極大的興趣,於是說道:“不妨事,你且在此稍候,我進去看看究竟。”

  蒯良點了點頭,靜立於階前,等候張玄。

  張玄轉身走上台階,來到門前,只見閣門緊閉,敲了敲門,卻並無人應答,試著一推,閣門應聲而開,於是就這樣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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