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鄒蘭剛剛穿上薄衫,準備出門之即,原本應當才睡下的任平,不知何時,忽然出現在了她身後,將那毛皮大氅,披在了其身上。
“將軍!”
鄒蘭哪裡受過這等待遇,柔荑抓著大氅邊,惶恐的想要盡快脫下,卻又舍不得此刻的溫情。
“我姓任名平,字少軍,在家行三,我還有個妾室叫紅英,性情極好,西域人,她慣稱我為少軍,你若願意,亦可如此喚之,或叫我三郎什麽的,也都隨你。”
“三,三郎!”
鄒蘭怯生生的喊了一聲,任平寵溺地拍了拍她的小腦袋。
“愛妾,起得這般早,想要偷偷摸摸的幹什麽去啊?”
聽到任平戲謔之言,鄒蘭臉色一紅,低聲回道。
“妾恐三郎饑渴,想著為三郎尋些吃食。”
“嘿嘿……”
漢武帝不是劉備,太子劉據也不是劉禪,任平更不是諸葛亮。
任力見此,一肚子怨氣,無從發泄,只能是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妾方才所泣,不為其他,隻感上天對妾不薄,讓妾得遇三郎。”
任平聽到此處,一把將手中佩劍放下,轉身抱住鄒蘭,詢問道。
聽任平此問,鄒蘭連忙搖頭。
“吃吃吃!你可知今早一眾冀州官員,聯名向太子殿下上表,告你貪贓枉法,欺壓同僚,迫使他們向你行賄!
任平聞言輕笑道。
任力罵歸罵,任平吩咐的事,其卻是一絲不苟的貫徹執行。
任平此言一出,鄒蘭忽然跪倒於地,涕淚橫流。
便是尋常權貴家的正室夫人,亦不過如此。
任平哪裡想到,他方才所說之待遇,可不是一個初侍寢,通床的歌姬舞女,所能獲得的。
“哼!”
其連忙將鄒蘭扶起,並細心為她擦拭眼角淚痕。
“只是如此,還有其他麽?”
鄒蘭感自家未遇任平前,不過一權貴玩物,生死皆不如自己心意,便是和任平一夜承歡後,其也不敢有那種非分之想,隻盼望能夠得一安身之地足矣。
鄒蘭恐任平不信,卻是急得滿臉通紅。
任平聞言,淡淡一笑,其一邊輕拍鄒蘭柔荑安慰她,一邊猛炫桌上飯菜。
鄒蘭見任平如此說,便將身軀依偎在他懷中。
誰曾想自己還不曾開言,任平已明肺腑,一介賤妾得當朝擊虜將軍,赤誠以對,怎叫其不感動落淚?
“諾!”
“蘭姬知錯了,三郎莫要將妾身送於他人,若真如此,蘭姬唯有一死耳!”
任平見之,也有些懵了,心道:這是玩的哪一出,方才還好好的,怎說哭便哭上了?
任力見此,愈發氣憤,其接言道。
此時這些人皆在太子殿下的廳堂。”
任力還欲喋喋不休,任平直接喚來手下玄鎧親衛,親自命其將另外一件毛皮大氅,送於自家紅英愛妾。
如此暖味,少不了二人要再續昨夜前緣一番。
一旁的鄒蘭見此,很是懂事的將本被其收起來的皮毛大氅拿出。
我在此立誓,似這般混帳話,往後再不多言,若違此誓,我……”
“紅顏便是紅顏,何談禍水?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那些歌姬舞女,也都消了奴籍,我怕平定郡守,事後苛責她們,選民籍的時候,
就讓她們皆入了你的沃野城………” 聽到任力所問,任平拄著筷子,沉吟了片刻後,方才回道。
任力規勸任平,也是一片好意,但其卻不知,任平乃有意這般大張旗鼓收受冀州眾官員禮品的背後深意。
任平本是一時被自己大哥嘮叨煩了的氣話,卻不曾想鄒蘭聽後,如此認真。
任平亦有私欲,隨著他權勢,功績日漸增高,與其在外裝成聖人,引漢武帝,太子劉據猜忌,不如主動送些小把柄。
二者有了這些小把柄,任平日後的仕途,免不了起起伏伏,但卻可保富貴榮華。
任平吃飯時,也不關門窗,任力自然也就無需通傳便可自行進入了。
任平還道其不敢說,當即起身,拾起一旁佩劍,言之鑿鑿。
“大哥之言,小弟謹記,若無事,還請大哥替我挑一百玄鎧親衛,押送那些財貨回沃野,並另派三名玄鎧精騎,一路去沃野,調我麾下營長趙三箭,使其聚三千城中精銳,盡快來平定與我匯合。
前番公孫敬聲之下場,便是汝彼時之未來!”
“三郎待妾極好,妾自知。”
任力細心說著,見任平神情隨意,只顧眼前吃食和身旁妾室,不由得大怒,將手中的竹筒禮單,摔在了任平的身邊,一旁的鄒蘭見狀,本能的想要俯身認錯告罪,卻是被他伸手攔下。
“三郎大恩,妾永世不忘!”
方才郎君大兄所言,亦不為道理,妾自是想郎君久戀我與紅英姐姐之間,但此舉若為郎君遭來非議,還請郎君斟酌而定。”
“昨日那些官員送來的禮品,我已經整理好了,這是禮單,你可自行過目。
妾未遇三郎之時,賤若浮萍,何至方刺史費什麽功夫,其隻當是豢養的鳥兒,狗兒,送於三郎玩耍罷了。
庭院當中,玄鎧親衛皆知任力乃自家將軍大哥,故而並不加以阻攔。
任力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任平依舊無動於衷,其揮了揮自家筷子,回言道。
“呵呵!一群烏合之眾罷了,只會搖唇鼓舌,大哥何必在意?”
至於先前任力之言,任平倒不是沒有聽進去,只是二者思慮的不同罷了。
“昨日我從小宦官手上,討來兩件皮毛大氅,一件讓我送於蘭姬了,另一件便拜托大哥,讓手下人給我送於弟在沃野城的另一妾室紅英,其見物便可知吾心。”
世道艱辛,我自處尚且不易,你一介弱女,如何能應付得來?往後盡管避於我身後,但我有在,那些明槍暗箭,便傷不得爾等分毫。”
“三郎不必立誓,郎君之心,妾身已明。
要不然一心治下,又頗得民心,還擅長統兵的臣子,不愛財,不結黨,不喜女色,不急升官立功,那他想要什麽?便夠每天漢武帝和太子劉據琢磨的了。
“在!”
智者千慮,必有一失。
任平聞言,一把摟住佳人柳腰,其順勢盤膝坐於席前,鄒蘭依偎在他懷中。
“可是冀州刺史方理,送你來之前,交待了你什麽?”
任平言罷,其兄長的臉色,瞬間陰沉似水。
“三郎莫要多疑,方刺史送妾前來,隻為討三郎歡心,並未多言其他。
他大哥任力,倒是會趕時機,任平剛吩咐這郡守府的下人,弄些小菜吃食送過來,其便悠悠進了任平的房間。
任平說到關鍵處,卻是被鄒蘭以柔荑及時封堵,不讓他再言下去。
任平開門見客,洗漱完畢時,已然是接近中午了。
“小弟!莫要被眼前享樂,蒙了心智,此番冀州官員告發你,縱然太子殿下念在你此前功績不以追究,可若你的性子還不改,日後定然是要被追責的!
“將那件皮毛大氅給你們紅英營長送去!”
“來人!”
“果然如此,未受脅迫?”
“不必,我吃過了!”
“莫要多想,方才不過是我一時的混帳話罷了,不必當真,蘭姬如此可人,三郎愛都愛不過來,如何肯將汝送於他人?
另外兩路,自去臨水,修都,把我麾下的玄鎧騎兵都召集回來。”
任平見之,深覺可愛。
“愛妾莫要多慮,實乃是我恐伱遭欺辱而不敢言,憑白受了委屈,我還不知,方才如此。”
“區區妾室,舞姬,玩物罷了,莫要貪戀,以弟如今之權勢, 他日回到長安後,何愁沒有大戶嫁女?
鄒蘭聽聞,感動至極,埋頭於任平懷中,兩行清淚,打濕了他的衣襟,其隻好輕柔拍拂佳人藕臂,以示安撫。
“莫要怕他,若受脅迫,盡管同我說,三郎準保替你出氣!”
鄒蘭聞言,依舊盛了一碗白飯,默默放到任力面前後,退至任平身邊,靜靜為其斟酒,夾菜。
“三郎以誠待妾,妾安敢欺瞞三郎?”
日後再出入房間,定要記得披上大氅。
任力見任平對那鄒蘭態度,如此親密,平等,和諧,不由得眉頭一皺,面露不喜之色。
“大哥,因何事如此動怒?”
她捧著皮毛大氅,來到任平近前,還未開口,便已然被任平搶先一步堵了回去。
“我送你的,你且收著便是,你是我的妾室,又不是我大哥的,你這般在意其之所言,那趕明兒讓你去他府上為妾可好?”
我現在沒有校尉府邸,侍女仆從,更是無從談及,你和紅英,便都暫時委屈些,待日後時局穩定,這般粗雜活計,自然用不上你們料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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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
任平言罷,便欲提劍出房門,鄒蘭見此,一把從其身後,摟腰靠背,柔聲解釋。
“蘭姬,給大哥盛碗白飯!”
“初春天涼,你僅著薄衫,豈不是要凍壞了身子?
其見她這般誠惶誠恐,自責不已,連忙起身將鄒蘭扶起,好聲寬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