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門口。

　　張蠻子的臉色來回變化，一會兒青，一會兒綠，咬牙切齒。

　　他是看著曹大柱長大的，這小子從小沉默寡言，從來不說三道四。

　　今兒既然專門送消息來，可信度還是有的。

　　事關自家婆娘和劉老五，張蠻子心裡有不好的預感。

　　情知曹大柱要說什麽事兒，但他還是想聽聽具體情況。

　　好一會兒，他才深吸了口氣，冷著臉說:

　　“先給你五斤白面，如果消息果然值得，我再給你補上。”

　　就知道張蠻子會還價，所以曹大柱直接喊價十斤，果然不出預料。

　　他默默點頭，把布袋遞給張蠻子。

　　“好家夥，你根本沒打算白送我消息。”張蠻子冷哼一聲說。

　　看到曹大柱糧袋都帶上了，他反而更相信曹大柱了。

　　很快，張蠻子回屋取了糧食出來。

　　曹大柱接到手裡，提了提糧袋，重量大差不差。

　　“別抖了，隻多不少！現在可以說了吧?”張蠻子皺眉道。

　　曹大柱笑了笑，問道:“張大哥有沒有懷疑過劉老五為啥折腿?”

　　他分析道:“你想想看，以前他和你進山，不是沒遇到過熊瞎子。”

　　“多少次遇到，就算殺不了，也能跑了逃命吧?”

　　張蠻子本來沒有多想，這會兒聽曹大柱這麽說，就有些懷疑起來。

　　“你的意思是……”

　　曹大柱說:“他身子虛了唄！沒力氣逃命。”

　　張蠻子咬牙切齒，眉頭越皺越緊。

　　曹大柱暗笑一聲，繼續道:

　　“我是聽玲兒姐說的，這段時間我不是養傷嘛，她經常去抓藥。”

　　“好幾次看到劉老五從你家鬼鬼祟祟出來，那幾天你都進山了。”

　　“最近一次是前天，玲兒姐打你家前路過，聽到屋裡有人說話。”

　　“正是嫂子和劉老五！嫂子說一直懷不上孩子，是你沒用。”

　　“於是就想找劉老五借種，你們是兄弟嘛，肥水不流外人田……”

　　又湊到跟前去，小聲嘀嘀咕咕一陣，說的有鼻子有眼兒。

　　張蠻子本就小心眼，天天防著他媳婦兒。

　　雖說也懷疑曹大柱是在挑撥離間，但依舊火冒三丈。

　　話沒說完，張蠻子就咬牙怒吼道:“閉嘴！絕對沒有的事兒！”

　　“呵呵，張大哥何必自欺欺人?”曹大柱冷笑道。

　　“嫂子可是附近十裡八村的一支花，誰不惦記她?”

　　張蠻子氣的雙目通紅，鼻孔冒熱氣，上前捂著曹大柱的嘴說:

　　“別說了，再說老子掐死你！”

　　曹大柱點了點頭，把他的手扒開，提醒道:

　　“這消息值十斤白面吧?”

　　“隻值五斤！白給你的別得寸進尺、不知好歹！”張蠻子咬牙道。

　　曹大柱搖搖頭，滿臉認真道:“少來，這十斤面你該給！”

　　“還有，如果你不想玲兒姐到處亂說，得加十斤封口費。”

　　“混帳！”張蠻子臉色一寒，勃然大怒。

　　曹大柱悠悠道:

　　“你也不想嫂子和劉老五的事，鬧得人盡皆知吧?”

　　張蠻子怒目瞪著他，揚了揚柴刀，冷著臉問:

　　“你就不怕我把你劈了，扔到山上去?”

　　“單對單，咱們頂多同歸於盡。”曹大柱毫不示弱，面無表情道。

　　“真要這樣，就便宜嫂子和劉老五嘍！”

　　“說不準明年這會兒，

他們就會有一個白白胖胖的大胖小子。”　　張蠻子牙都快咬碎了，盯著曹大柱看了好一會兒，才收回目光。

　　確實，他人高馬大，曹大柱也不遑多讓。

　　兩人動起手來，誰也佔不到便宜。

　　張蠻子扯過曹大柱手裡的布袋，黑著臉道:

　　“以前真沒看出來，你小子也有牙尖嘴利的一面！”

　　“二十斤白面給你，要是最近有什麽不好的謠言傳出來……”

　　曹大柱連忙道:“這個你放心，我在村裡誰不說我口風緊?”

　　這個張蠻子倒是相信，於是也不再多言，轉身回屋裝糧。

　　很快，張蠻子把糧食裝來，遞給曹大柱，然後一臉凶狠道:

　　“既然你傷好了，明兒跟著我一塊兒進山！”

　　說話的語氣，不容拒絕。

　　曹大柱嘿笑一聲，接過糧食，他怎麽可能跟張蠻子組隊?

　　到時分得獵物少不說，遇到啥危險，也是讓他先頂上。

　　張蠻子見他發笑，以為他同意了。

　　不再多說，轉身回到院兒裡，砰的一聲把院門關上了。

　　曹大柱笑了笑，沒急著離開，站在門邊等著。

　　很快，就聽到了張蠻子媳婦兒的哭喊聲和張蠻子憤怒的唾罵聲。

　　兩口子互相指責對方，打得不可開交。

　　“這下舒服了！”曹大柱會心一笑，轉身回家。

　　……

　　廚房中。

　　“嘻嘻，沒想到你真把糧食要來了，而且還要了二十斤。”

　　李玲兒笑顏逐開道，拿著白面喜氣洋洋。

　　曹大柱揚眉問道:“你不嫌我陰險?”

　　“不，我隻覺得你的有勇有謀。”李玲兒搖頭說。

　　頓了頓，打量他幾眼，又說:“總感覺你今天比以前變了不少。”

　　曹大柱點了點頭，輕歎道:“經歷過一場生死大劫，能不變嗎?”

　　“那倒也是。”李玲兒深以為然。

　　她就是在逃難途中，幾經生死，所以才能沉下心呆在鄉下的。

　　這期間到底改了多少嬌貴的毛病，她自己也數不清。

　　想起家人，她暗歎一聲，然後打起精神，淺笑嫣然道:

　　“家裡有白面了，你大病初愈，我烙幾個面餅晚上吃。”

　　曹大柱連忙道:“多烙幾個，我明兒帶山裡去吃。”

　　“真這麽急著進山?能等風雪小些了再去嗎?”李玲兒擔憂道。

　　“今兒白得了二十斤白面，還是能應付好些天的。”

　　曹大柱搖頭道:“不用勸了，家裡沒了積蓄，還有外債。”

　　“二十斤白面咱們又能吃多久?以後不過日子了?”

　　“不早點打獵掙些銀子，往家裡多儲備些糧食，並把外債還了，我這心裡就不踏實。”

　　李玲兒抿了抿嘴，不再多勸，專心和面。

　　曹大柱坐在灶門口燒火，不時打量李玲兒幾眼。

　　這女人模樣俏麗，前凸後翹，身姿婀娜，十分耐看。

　　李玲兒感受到了他那火辣辣的目光，俏臉兒不由的紅潤起來。

　　同時又松了口氣，這呆子總算開竅了。

　　之前因為村裡的謠言，曹大柱一直對她冷眼相待。

　　她暗裡委屈和惶恐，沒少以淚洗面。

　　倒不是非要嫁給曹大柱，但她答應過曹父曹母，應該信守承諾。

　　如果曹大柱真娶了別人，哪怕外邊兒再危險，她也會告辭離去。

　　“既然他有心，晚上就該跟他明說了，不能再等下去。”

　　夜幕中。

　　老遠，就能聽到張蠻子媳婦兒哭嚎的聲音。

　　村裡左鄰右舍聽到動靜，紛紛前往張蠻子家看熱鬧。

　　“玲兒，張蠻子兩口子打架，你要不要去看?”有人在外面喊。

　　李玲兒輕笑一聲，回頭看了一眼曹大柱，對著門外張嘴大聲回道:

　　“三嬸兒你去，我要在家伺候大柱呢！”

　　三嬸兒扯著嗓子應道:“行吧，那我先過去了，回來再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