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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貞觀長安小坊正》第57章 雜戶
  我想著你的黑夜,想著你的容顏,反反覆複孤枕難眠……

  范錚還沒有能想的人,卻依舊輾轉反側。

  長孫無忌不坐衙,情有可原。

  唐朝官吏的法定節假日,稱假寧之節,種類繁多,十月初一這一天也是假寧日。

  但是,長孫無忌來敦化坊,隻為給自己一個承諾,范錚是不信的。

  歐陽詢與長孫無忌寫詩互嘲,其中一句范錚還是記得的,“隻緣心溷溷(hùn)”。

  溷字,意為混濁、混亂,也指汙穢。

  都相互指著鼻子開罵了,已經八十高齡的歐陽詢還會顧慮什麽嗎?

  更不要說,潭州(長沙)人的脾氣本就火爆。

  可罵你也得有理有據,文人對罵總不能如潑婦罵街,所以長孫無忌嘲笑歐陽詢像獼猴,歐陽詢嘲笑長孫無忌心肮髒。

  先撩者賤,誰讓你長孫無忌先去嘲笑人的?

  就是李世民打圓場,歐陽詢依舊不低頭,長孫無忌隻好哈哈一笑,就此罷休。

  關鍵一點,說長孫無忌心汙穢,還真不是虛言。

  除了處理不少不宜公開的事,長孫無忌的性格也有問題,喜歡玩陰的,不夠大氣。

  再加上爾朱成兄弟突兀的挑釁,難免讓范錚多想。

  要知道,如果是鐵大壯這麽胡來,早就被范錚抽打了。

  敢逆坊正意思的坊民,有,不多,尤其是在外頭,基本會顧坊正的顏面。

  假設一下,長孫無忌其實不想出什麽承諾,讓爾朱成等人搗亂一下,然後讓部曲出面破局,就當還了個人情,豈不是乾淨利落?

  不能這麽想,太髒了。

  ……

  坊中,孤男孫九年近五旬,看上了一個中男,想養為子。

  范錚懶得出面,讓陸甲生跑了一趟,結果陸甲生氣咻咻地回來了。

  “坊正!孫九油鹽不浸,非要收那個異姓的雜戶為子!”

  唐朝的平民百姓,看似是社會最底層,其實還真不是。

  在平民階層之下,有三層。

  一層良人,就是身上有點官方紀錄、但全部免罪的人,可以與平民百姓通婚,享平民百姓的權利,承擔相應的義務,但事實上仍舊矮人一頭;

  二層是雜戶,前朝遺留、犯官配沒、俘虜為三大來源,屬於有官方不良紀錄、監視居住的半官方奴隸,與太常寺的樂工地位相近,籍屬州縣,仍為賤民;

  三層是蕃戶,就是免了死罪的官奴,歸各司掌管。

  《舊唐書》就提及那麽一條:凡反逆相坐,沒其家為官奴婢。一免為蕃戶,再免為雜戶,三免為良民,皆因赦宥所及則免之。

  雜戶的地位低下,除了良賤不婚的規定,還不允許收雜戶為子孫。

  孫九的破宅院裡,侍立著一個面色蒼白的舊麻衣中男,衛君子,容貌姣好,隱隱有女相,也就是他要收的養子。

  義子是乾兒子,你隨便認;

  養子是要繼承香火,可不能胡來。

  何況,還涉及戶籍之類的官方事物,沒有坊裡點頭,你連去戶曹辦理的資格都沒有。

  孫九一頭枯槁的頭髮胡亂扎了個髻,眼神微微閃爍,眼角的皺紋能夾死蚊子,老樹皮似的手掌在哆嗦。

  氣的。

  怎,我孫九打了一輩子光棍,臨了找個養子接香火也不成?

  范錚惡形惡色地出現在孫九的宅院裡:“孫九,膽子肥了嘛,坊丁的勸說都不聽。”

  孫九的怒火立刻消逝,

堆起了笑臉:“坊正說哪裡話,小老兒不過是與陸甲生這後生理論,情急之下,聲音高了……”  孫九諂媚地掐著半截指:“那麽一點點。”

  范錚抬起眼皮:“伱姓孫,他姓衛。《貞觀律》中規定,無子收養同宗,養異姓男者,徒一年,你可想好了。”

  這就是陸甲生不如范錚之處,雖然他也知道不對,卻不能如范錚一般,《貞觀律》的條文信手拈來。

  同樣是違律,笞刑與徒刑,威懾力差好多。

  這一條律法也相當有意思,收養子不得收異姓,在後世則被棄了。

  所以,唐朝沒有“三代歸宗”的說法。

  衛君子楚楚可憐地看向孫九,本已猶豫不決的孫九咬牙道:“收!為了祖宗香火,徒一年也幹了!”

  不就是萬年縣裡白乾一年苦活嗎?

  去!

  當然,這是沒領教過官法的孫九,才敢這麽想。

  真正徒過的人,都會朝地上啐一口,耶耶不會再讓你們抓到徒刑了!

  范錚輕笑:“可惜,還不止這一條。養雜戶男為子孫,徒一年半;養雜戶女,杖一百。且徒刑、杖刑都是白挨,之後還要還正。”

  孫九一下就傻眼了。

  要是挨了刑罰之後, 官府就認了,孫九還有可能撐一撐。

  可是,受罰白受,還要還正,這不白吃苦頭了嗎?

  折騰是為了什麽?

  沒挨過打嗎?

  “阿耶……”衛君子的聲音,酥得肉麻。

  孫九打了個哆嗦,連連擺手:“可不敢咧。我沒這福分當你阿耶。”

  衛君子的嘴撅起,居然有幾分女裝大佬的風采,連陸甲生都有點失神。

  范錚露出個古怪的笑容。

  好像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事。

  嘖嘖,孫九看著老實巴交的,想不到癩蛤蟆娶青蛙——長得醜,玩得花。

  衛君子潸然淚下:“我想脫掉雜戶的身份,變為良人,我有什麽錯?你們要這樣阻攔我?”

  范錚吐了口帶著薄霧的粗氣:“雜戶想脫籍為良人,除了等待朝廷的赦免,別無選擇。想通過養子這條途徑脫籍,害人害己而已。”

  衛君子的身軀抖了又抖:“從貞觀元年到現在,十一年了,我等到了什麽?哈哈,老天,這是要絕我衛君子的生路嗎?”

  范錚棗木短棍挽了個棍花:“上一任坊正猝死,也沒交待得太清楚。不過,就貞觀元年犯事的,且是就近安置的,應該是義安王李孝常、右監門將軍長孫安業一黨,還是比較邊緣的人物。”

  “受此牽連嘛,就是送你當官奴也不冤,索性加一刀送入內侍省也未必不行。雜戶,雖然不是太自由,已經算是很好的待遇了。”

  雜戶冤不冤,不是范錚配討論的問題。

  但是,衛君子嘛,想脫籍為良人,難度真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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