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到白蓮宮的正殿前,毛毯從水中彈出,準確落在門口。
侍女上前喊道:“水宮主,白統領來了。”
“進來。”
清冷的聲音從門縫傳出。
侍女不再猶豫,立刻將門推開,露出裡面簡潔的裝飾。
地面鋪著青石地板,石柱是深青色。
三層台階上面是一張長長的案幾,很空,該處理的事情都已經被水無月處理好。
她躺在一條純白色的絲帶上,靠蕩秋千般的方式,緩解處理雜務的大腦。
這是她的習慣,沒有因白玉京到來而有所改變。
侍女默默退出正殿外。
白玉京也不出聲催促,站在旁邊,用欣賞的目光注視前方。
那條寬絲帶是白色,衣服是白色,肌膚更是白如雪,導致瀑布般的秀發和眼眸顯得格外烏黑。
在空中蕩了一會,水無月一躍而起,飄然如仙女下凡。
她落在白玉京的面前,聲音清冷道:“讓你久等了,白統領。”
“沒事,如此有仙氣的畫面,再看幾個時辰我都不會看膩。”
“你說笑了。”
水無月面無表情,心中很狐疑,正常來講,她這樣的行為不應該和傲慢、冷酷聯系上嗎?
到白玉京口中居然變成有仙氣。
若是奉承的謊言,此人眉眼滿是真誠,也不似作偽。
水無月想了想,並沒有過多深究,單刀直入道:“既然魔主有令,我就教你有關結界的法術。”
白玉京滿臉正色道:“請水宮主賜教。”
“結界和陣法類似,又不同,陣法需要將術式刻畫在地面,或者是借由器物施展,結界只需要用手掐訣。”
水無月單手掐訣,白嫩的指尖湧現蔚藍色光芒,再輕輕一滑,結界頓時擴展到全身,“記住結界的要訣,一即是全,全即是一。”
說話間,結界的形狀在不斷進行變化。
白玉京回想起武桂的流水打磨法,區別在於,一個是用法力攪動水,從而變化模樣。
一個是將結界變化模樣。
“我們的結界可以用來防禦他人進攻,也可以化作困住他人的牢籠,以及進攻的凶器。
假如你在一個人的腹部張開隔絕結界,就會讓那人從中爆裂成兩截。”
簡單介紹結界的用法,水無月繼續道:“我教你的結界是水式。
首先將無名指和小指彎屈,大拇指壓在該二指的指節上,食指中指並攏伸直。”
白玉京照做。
水無月散去手中的結界,指尖射出一道微光鑽入白玉京丹田,喝道:“調動你丹田的法力隨我運行。”
如涼水般的感覺從丹田升起,白玉京不敢怠慢,立刻調動自身法力追上。
按水無月的要求,保持相同的速度,以相同的波動前進。
修士施展一道法術能不能成功,關鍵在於法力的變化,前進的速度、波動。
不同法術有不同的法力波動和速度需求,再搭配口訣或者是手勢,最終向敵人施展法術。
當然,不是隨便什麽法力波動和手勢都能起到效果。
法術的創造就是在於如何找準法力波動和手勢或口訣之間的共鳴。
前人需要苦思冥想,後人只需要跟著前人留下的腳印向前走。
白玉京跟著水無月的法力順利來到食指尖,
淡淡的蔚藍色結界光芒亮起。 “很好,維持現有的結界一刻鍾,你敢松懈的話,我抽你。”
看似不沾煙火氣的仙子,教學脾氣同樣不好,從儲物戒指掏出烏黑的鞭子。
眸光冷冽。
……
幾天后,白蓮宮的正殿。
烏黑的鞭子像一條出擊的蛇,在空中劃過長長的弧線,發出“嘶嘶“的聲音。
白玉京沒有閃避,單手掐訣,大喝道:“結界!”
蔚藍色的光芒在指尖升起,結界化作一面牆壁擋在前面。
啪!鞭子抽在結界表面,力量是星落九重道基的極限,以至於結界表面呈現波浪式的蕩漾。
持鞭的水無月面冷,聲音更冷,如穿過空谷的冬季凜風,“不行,以伱的法力應該能讓結界沒有任何波瀾。”
“再來!”
她的教育方法和外表不同,偏向於武桂的斯巴達,又不是那種單純拎起拳頭揍人的打法。
水無月喜歡用鞭子,優雅地一抬手,看似瀟灑地一鞭,打在白玉京身上,總能打得皮開肉綻,相當凶狠。
“是。”
白玉京解除結界,烏黑的鞭子在空中舞動,如同潑墨畫中的潑墨,灑出無盡的風采。
只能說人美,連揮動凶器都變成一副賞心悅目的水墨畫。
白玉京心中感歎著,手上的動作不慢,單手掐訣。
法力自丹田湧過經脈,在指尖呈現一圈蔚藍色的結界。
他考慮到直接正面硬剛太死板,嘗試將結界形狀改成下坡狀,試圖以此減緩鞭子的衝擊力。
啪!
鞭子落在結界,如同爆竹在正殿炸裂,他製造的結界濺起的波紋比剛才少那麽一點。
“不錯,結界的形狀不需要過於拘泥形式,水式結界的最大優點就是變化。”
水無月誇了一下他的變招,將鞭子往回一收,卷在白嫩的掌心中,“吃飯,補充你消耗的法力。”
“水宮主,結界能不能擋住對魂魄的攻擊?”
“對你來說,那樣的結界還太早。”
水無月淡淡回答,又看似隨口道:“只要好好練習我教給你的結界,搶在敵人出手前,乾掉對方,你就不用擔心了。”
“說得也是,師父也常說,一切的恐懼都是源自於力量太弱。”
“沒錯。”
水無月點頭附和,心裡松口氣。
她最擔心魔主發現自身對神魂的缺陷。
希望那位能保持自大的性格,讓正道反攻時,不會打得太艱難。
“水宮主要一起吃嗎?”
“不用,你去吧。”
“是。”
白玉京點頭,心裡覺得有些奇怪,他的法力尚未練到需要補充的程度。
水無月主動收手有什麽特殊原因嗎?
想不通,他抱著疑惑離開正殿。
同時,本體使用金蟬冬眠法隱蔽神識,悄悄向白蓮宮延伸。
通常來講,他不會想用神識監視誰的動作,而是專心沉浸在金烏淬神訣的修煉。
不過,他遇到疑惑的事情,肯定要用神識查清。
……
等白玉京離開正殿後,水無月沒有繼續留下,雪白色的法光向外卷出,人呼地化作一個光球消失在正殿。
法光到寢殿門口散開。
周圍沒有人。
水無月不喜歡別人靠近自己的寢殿,甚至禁止任何奴婢入內打掃。
她單手掐訣,沒有顏色的無形結界向外擴張,籠罩寢殿,避免別人的神識在暗中監視。
真是謹慎……白玉京愈發斷定她心裡有鬼,總不可能是打到半途想要洗澡,才偷偷返回。
白玉京決定入侵結界看一看。
雖說影密衛白學習水式結界才幾天時間,無法設下如此複雜的水式結界,也不可能入侵。
但影密衛白不行,關他魔主白什麽事。
以服日芒三重的道基,加上金蟬冬眠法掩護的金烏元神。
他完全有能力入侵。
說到底,身外身的水式結界比水無月的水式結界,輸在變化數量上。
其結界構成的核心是不會改變。
一即是全,全即是一。
白玉京將神識小心翼翼地探入結界,沒有強行破開,而是化作水式結界變化的一部分。
神識隨之不斷變化。
非要形容的話,就像頂級黑客正在入侵網站的防火牆。
唯有當事人才能明白其中的難度。
他經過激烈的變化,總算入侵到寢殿空曠的內部。
神識無法分辨顏色,卻能感知物體的形狀。
在他的感知內,裡面只有一張橫過寢殿的吊床,連桌椅都沒有。
此刻,水無月躺在吊床上面,手中拿著從東南方向飛來的祖師回信。
外形是紙鶴。
想要得知信上面的內容,需要特定的小法術解開偽裝。
水無月單手掐訣,手指夾著的紙鶴迅速化作一枚玉簡,神識掃入其中。
祖師的回答湧入她腦海。
“這次欽天宗算出和東瀛大戰,我們必將損失慘重,不得不避讓,蓬萊群島的眾人遠遁到海外據點藏身。
我觀神武天皇野心勃勃,東南非久居之地,以後你若聽聞東瀛從東南入侵天都皇朝,切莫擔心,我們不會抵抗。”
水無月眉頭微皺,清冷的面容難得湧現一絲無奈。
祖師啊,逃跑不是值得驕傲的事。
但保留有生力量是正道常年傳承的宗旨。
只要跑得快,道火就不會熄。
想到祖師以前信誓旦旦的話,水無月搖了搖頭,沒有回信,而是將手中的玉簡以強大力量碾碎。
白玉京的神識搶在玉簡毀滅前退出,不讓水無月察覺異樣,退出寢殿,迅速返回問天殿的修煉室。
……
“正道,真苟啊!”
白玉京重重吐出一口氣,睜眼,金燦燦的太陽真火在眸中閃爍。
難怪鬱向陽說正道丟失蓬萊群島沒有鬧出太大動靜。
感情是故意不打。
欽天宗……白玉京心裡念著這個名字,又想起修煉室沒有和佔卜相關的記載。
他決定找百無禁忌商量相關的事情。
看能不能想辦法將欽天宗的人俘虜,實在不行就乾掉他們。
預知未來的法術,他得不到,也不能讓別人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