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龍遊過殿內,將白玉京送到黃金高台之上,又一個擺尾,噗通鑽進養龍池內,在水中盡情遊蕩。
激起的浪花拍擊在池邊。
殿內清涼的空氣將耳邊殘留的阿諛奉承之音吹散。
那些宗主的馬屁話聽個樂就行,認真的話,就是白玉京腦殘。
哦,應該再加一個眼瞎。
看不見那些宗主頭頂的文字。
白玉京轉身,目視下方的風千瀅。
她扭著小蠻腰上前,裙下的繡花鞋踩過打濕的地面,鞠躬道:“魔主,您有什麽事情吩咐奴家?”
“我想頒布一套針對修士的法令。”
白玉京大袖一揮,從容落座,眼神一掃台下侍女,“這是白蓮宮主給我制定的法令。
你看看有什麽需要補充?”
侍女立刻端著托盤上前。
風千瀅拿起托盤上面的奏折,一掃水無月制定的法令。
法令很好,以正道目光看,絕對挑不出毛病。
用在魔道就是非常差的法令。
但轉念一想水無月的性格,她又覺得制定這樣冰冷的法令很正常。
“你不滿意?”
白玉京捕捉到她微妙的情緒變化,心中倍感意外。
風千瀅笑了笑,水汪汪的桃花眼眯成月牙狀道:“奴家怎麽會不滿意,只是水宮主制定的法令好是好,卻有一點不足。”
白玉京饒有興趣道:“哪一點不足?”
“法令太嚴苛、絕情,依奴家的意思,不如增加一項法令。
任何違背法令的人需要繳納一定的天材地寶或者是丹藥等等,以此免於法令責罰。”
白玉京想了想,覺得風千瀅的辦法真是妙啊!
自己手底下什麽貨色。
他心裡門清,和那些人講道德、公正、未來等同對牛彈琴。
一旦設置嚴苛法律,定會引發地方宗門猜疑,魔主想要幹什麽?
未知容易引發不確定的因素。
但增加風千瀅的法令就不一樣。
大家心裡都會生出一種,啊,魔主又打算壓榨各宗門的寶物。
他們自以為明白魔主的目標,拋開私底下罵娘外,反而會遵守法令,節省自己的資源。
真正的束縛就是讓人誤以為自己有選擇的權力。
“下月初你在宮內會議上,好好說一說,我要將這套法令推向天都皇朝。”
白玉京決定將提出這套法令的水無月踢出執行外,她的性格推動政策,勢必引起底下的反抗。
交給風千瀅的話,就不會引發太大動蕩。
目前他對各地宗門的要求就是聽話,而不是將他們趕盡殺絕。
“奴家不會讓魔主失望。”
風千瀅笑吟吟答應,又道:“您若沒有其他事情,奴家先告退。”
“不急。”
白玉京本著用不死風千瀅就使勁用的原則,繼續道:“天都邸報要盡快出新的一期,介紹這次邪皇尊的復活。
著重表揚阿骨打、武桂、梅凌霜、白玉京面對強敵不屈的忠誠。
對了,獎賞的相關事宜,你也要安排好,上交名單給我過目。”
“是。”風千瀅習慣魔主安排各種工作,雖然沒有任何報酬,但魔主的信任比什麽都重要。
她願意忍著,隻為日後不知什麽時候到來的背刺。
在那之前,她要保住心腹的位置。
風千瀅轉身走向外面,腦中思考該如何完成魔主的任務。
獎賞二字看似簡單,卻是讓人頭疼的問題,既要讓上面滿意,也要讓被獎賞者滿意。
此外,天都邸報新一期的盡快是多麽快?
今天正午嗎?
風千瀅帶著滿滿的工作離開問天殿。
……
午時初,新一期的天都邸報向各大宗門發放,又在午時末的時間段。
天都邸報落入冷月宗手中。
玄清使用遁法來到江陵城外的蟠桃果園。
七到八月是蟠桃成熟的月份,不少熟透的蟠桃已經被采摘。
尚未熟透的蟠桃掛在枝頭。
冷谷子正在替蟠桃果樹澆水。
釣魚、給樹澆水都是他排解煩惱的方法。
玄清急忙上前道:“祖師,有關邪皇尊的事,問天宮印了一期天都邸報宣揚,請您過目。”
“哦。”冷谷子轉身,放下手中的水瓢,接過天都邸報,展開,標題是《昔日皇者霸氣歸來!不到一刻亡於魔主之手!》
冷谷子眼眸往下一掃,上面詳細介紹魔主通過某位知情人士的幫助,得知墮觀音潛入東境,然後調查、鎖定目標。
最終派武桂四人在蚌淵將墮觀音擊殺。
又說墮觀音垂死掙扎,復活邪皇尊試圖破壞東境安寧。
再往下,報道變得有些不太真了。
梅凌霜、阿骨打如何想的,冷谷子不清楚,但阿桂的脾氣他很清楚,絕不可能說感念魔主知遇之恩, 寧願以死相報,不投降邪皇尊的肉麻話。
冷谷子將天都邸報合上,滿臉感歎道:“唉,我們的二虎競食之計廢了。”
從邪皇尊復活鬧出那麽大的動靜,冷谷子心中已有一種計劃失敗的預感。
在他的設想裡,邪皇尊復活應該低調,而不是如此高調,生怕別人不知道復活了。
出現這樣的情況很可能是墮觀音沒時間控制動靜大小。
據天都邸報的報道,當時墮觀音已經處於火燒眉頭的狀態,哪有功夫管其他事情。
而動靜太大的話,就會引起魔主的注意,然後萬事休矣。
單純比武道,東境無人是魔主的對手。
“祖師,我們下一步該怎麽辦?”
“靜觀其變。”
冷谷子搖了搖頭,不願再搞什麽事,“你去忙你的事情,大雷音寺咄咄逼人。
我想,魔主為應對威脅,很快就會對我們動手,掃清東境最後一塊不臣服的地方。”
“是。”玄清領命,法光一卷,飛向蟠桃園外。
冷谷子握著天都邸報,心中思考該走哪條退路。
對遠遁海外的事,正道很有經驗。
……
次日,清晨。
宮外明媚的陽光無法照亮菖蒲宮內。
因許多宮殿被整合到一座裡面,加上高而大的建築設計。
內裡的光亮都是靠長明燈。
白玉京背靠牆壁,注視面前的一扇朱紅色大門。
裡面有人拉開門。
厚重的房門無聲向內收,露出傷愈的高大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