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兆和依舊無聲。

　他站在窗邊，背對著他，手上早已點了支新的煙。

　照樣是一口沒抽，任憑它自己燃燒。

　風卷著雨水打到他身上，周身都添加了幾分凜肅的氣息。

　他不說話，霍錦川也沉默了，煩躁的擼了下頭髮。

　眼看著半個小時就要到了，慕清儀的表情也逐漸凝重。

　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她把秦昱楊留下來，已經是不符合規定的做法。

　換言之，如果秦昱楊不配合，她毫無辦法。

　如果時間到了，人依舊沒有來，她是沒理由再扣著秦昱楊不給走的。

　抬眸掃了眼時鍾，又是兩分鍾過去。

　她緊抿著唇，終於抬腿，朝陸兆和走去。

　剛要開口，外面一陣汽車急刹的聲音，在安靜的警局內顯得格外的刺耳。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過去，車燈晃動，照的一陣炫目。

　車上一個人，在車停穩後立馬下車，大步朝裡面跑來。

　就這麽一小段的距離，把他渾身都打濕，臉上也滿是雨水。

　抹了一把，他從一直護著的懷裡掏出東西，給陸兆和遞過去，氣喘不勻道，“路上出現了連環車禍，整段路都擁堵了，我跑了一大截，又換了一輛車，差點來晚了。”

　他沒有說，車禍時若不是他反應快緊急避開，現在就不是站著過來，而是躺在醫院裡了。

　本來還被交警扣下不給走，搬出了周局長的名頭，又留下了身份證等證件才過來，過會還得回去配合把事情處理完。

　陸兆和接過，在手裡掂了掂，一點沒有濕。

　“辛苦了。”他聲音沉啞，說完將東西遞給了慕清儀。

　慕清儀不廢話，接過後當即轉身前往技術部。

　霍錦川心裡一口石頭落下，這才起了身，拍了拍來人的肩膀，“是你小子啊，沒出事就好，剛好可給我揪心壞了，生怕這臨門一腳了還出了岔子。”

　男人笑了笑，脫下身上的夾克服，赫然就是曾經潛伏在賀老三身邊，給他們幫過忙的夾克服彭淶。

　三年過去，他一直在陸兆和的手底下做著事，大部分時候都在其他城市。

　這次是聽說可能和賀老三有關，他特意趕了回來。

　他看了眼時間，跟陸兆和告別，“陸總，東西安全送到了，我得走了，交警那邊還等著我，再不去身份證沒法拿了。”

　“嗯，注意安全。”

　陸兆和在他肩膀拍了拍。

　彭淶一笑，“放心。”

　他轉身大步離開，車子很快疾馳出去。

　霍錦川走到陸兆和身邊，“你這悶葫蘆的毛病什麽時候能改一改?明明心裡有數，硬是不說，要活生生把人憋死是不是?”

　頓了頓，他補充道，“看來三年前你苦頭還沒吃夠，再繼續這性格，白葡那有你受的。”

　聽到白葡的名字，陸兆和撩起眼皮看他一眼，“你能和她相提並論?”

　“特麽！”霍錦川一瞪眼，什麽意思，對老婆已經知無不言了，對兄弟繼續無所叼謂是吧?

　慕清儀那邊估計還要有一會，他懶得跟他掰扯這個。

　冷哼一聲，他聊起其他的打發時間，“我問你，你和白葡發展到什麽地步了?”

　陸兆和不耐的皺眉，“你什麽時候變這麽八婆?”

　霍錦川手掌握拳，硬生生忍了。

　抿唇兩秒，他有些別扭，“我向你取取經，不行?你不會真要看著你倆重歸於好，我連老婆的手都碰不到吧?”

　說到這個他有點來氣，“我和許小苒能到今天，全是因為你倆你知不知道?自己處不好，還連累我們也分開那麽久！”

　陸兆和說，“不知道。”

　霍錦川，“……”

　忍了好一會兒還是，“……”

　他怒了，咬緊牙根說，“你要是不教教我，我回去就告訴許小苒你天天偷窺你女兒，再告訴白葡，你早就知道真相了故意不說，把她當猴耍！”

　陸兆和拿著煙頭的手抬起來，對準他就按過去。

　霍錦川趕忙躲開，“靠，你來真的啊！”

　陸兆和鼻間哼了一聲，手順著越過他的肩頭，將煙頭扔進了垃圾桶。

　他懶散啟唇道，“你自覺一點，讓我早點住進你那個房子，我看在心情好的份上勉強能教你一手，否則，免談。”

　霍錦川氣結，不愧是奸商。

　正想為自己繼續爭取沙發的位置，陸兆和忽然問，“讓你查下許小苒突然搬出去的原因，你有眉目了麽?”

　別說，這事霍錦川還真有點線索。

　正要開口，慕清儀急匆匆的找了出來。

　她臉色很嚴肅，站定後便道，“所以那天秦昱楊是故意跟你起的衝突，利用爭執時你的不設防，取走了一小塊你的皮膚組織?”

　陸兆和轉頭看她，應了一聲。

　事情關乎重點，他多補充了一句，“王建國的事情出來時，我沒有頭緒。直到第二宗命案，在他的指甲縫裡有我的DNA，與我有過爭執的人寥寥無幾，排查之後，我的目標鎖定在了秦昱楊身上。”

　慕清儀表示了解，卻依舊眉頭緊鎖。

　霍錦川等不及了， 出聲插了句道，“監控應該清清楚楚的吧?既然那皮膚組織是他弄進了那死者的指甲裡，說明死者肯定跟他有關，人就是他殺的啊。”

　慕清儀深深看了他一眼，重新看向陸兆和，眼神複雜，這才開口道，“監控我們看了，他確實有盜取你皮膚組織的機會，但是溺水的那個死者的死亡時間，我們對照過了秦昱楊在那段時間的活動范圍——”

　頓了頓，她道，“那天晚上，他一直在網吧包夜，全程沒有離開，到第二天也就是今天上午十點才離開。網吧裡很多顧客和老板，都是他的不在場證明。”

　霍錦川聞言不由睜大了眼睛，“你什麽意思，你的意思是，人也不是他殺的?”

　陸兆和一直淡漠的眉眼，在這時同樣蹙起了幾分。

　慕清儀抿著唇，點了下頭，“從目前調查來看，確實是如此。”

　霍錦川在原地走了幾步，驀地又站定，聲音些許激動，“那皮膚組織呢?肯定是他弄的，這事怎麽也得跟他有點關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