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沒有穿橙色馬甲，外套是一件破舊的牛仔服之外，

　　他看起來和這個呆坐的人幾乎打扮得一模一樣。

　　他沿著筆直的路線來到包子鋪前，

　　掃視了一圈，在看到還坐在那裡的橙馬甲後，他轉過頭面對著小老板，

　　面巾後面的口唇發出喑啞的聲音:

　　“老板，來屜包子。”

　　然後付錢，找了一個沒人的桌子坐下。

　　看著包子端上來，他面巾後面的臉微微動了動，並沒有動手。

　　只是直勾勾地盯著包子，任憑它一點點變涼。

　　小老板的臉色頓時更苦了。

　　可他依然沒有勇氣上前勸人離開。

　　裘生的目光在這兩個人的身上掃來掃去，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這個穿著牛仔服的家夥，他有點熟悉。

　　而這，只是個開始。

　　遠處的路邊，陸續出現了各色各樣的人，正在緩步前來。

　　他們，

　　有人穿著工裝。

　　有人穿著西服。

　　還有人穿著休閑衫。

　　他們無一例外，都是長衣長褲，將自己的皮膚裹得嚴嚴實實。

　　也無一例外，都用碩大的墨鏡和面巾將他們的面容包裹。

　　他們來到包子鋪面前，

　　看一看老板，點一屜包子，交幾張鈔票。

　　然後坐在門口的馬扎子上。

　　呆呆地凝視著面前的蒸籠。

　　任由面前的包子慢慢變涼。

　　許久沒有見到這麽多的客人，小老板理應興高采烈。

　　可這些奇怪的景象卻讓他後背都有些發涼。

　　每個人在來向他交錢的時候，他都會感覺到周圍一陣清涼，而在這些人離自己遠一些之後，這種清涼的感覺又會隨之消散。

　　可是。

　　隨著他們人越來越多，小老板已經不是在他們朝自己交錢的時候，感覺到涼爽了。

　　現在小老板即便坐在蒸籠旁邊，也感覺自己的心裡冰冰涼。

　　甚至還有些想要打哆嗦。

　　他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腦子裡不由得想起來，之前父親給自己說的關於老城區的一些傳說。

　　他更害怕了。

　　連腿肚子都要開始打哆嗦。

　　看著這些客人，他心裡連趕人的勇氣都提不起來。

　　只能偷偷祈禱著，這些不速之客趕緊吃完了走人。

　　可是事與願違。

　　這些奇怪的客人，並沒有離開的意思。

　　而且，新的客人，還在源源不斷地走來。

　　人越來越多，

　　包子鋪門口的小桌子早已經坐滿。

　　後來的人便索性不找地方坐著了，

　　只是呆呆地站在包子鋪周圍。

　　直勾勾地看著小老板。

　　小老板的背後已經開始流汗。

　　不是蒸籠熱的。

　　而是涔涔的冷汗。

　　他的包子已經賣光了。

　　可這些奇怪的客人，

　　還在滾滾而來。

　　在這些奇怪的客人當中，坐在其中的裘生和劉巍，就顯得有些突兀。

　　坐在馬扎子上，裘生和劉巍各自的桌子上，

　　包子的蒸屜早已經空空蕩蕩。

　　面前的粥碗也已是一乾二淨。

　　兩人冷眼旁觀著這奇怪的熱鬧景象，

　　卻都沒有離開。

　　裘生皺了皺眉，拿出手機剛準備再給劉巍發一條消息。

　　通訊軟件裡的消息提醒卻接踵而來。

　　一直沒再發消息的群管理員，

　　突然在群裡發了一張照片。

　　圖片上，是一個穿著橙色馬甲的青年男子趴在地上，

　　從他露出來的皮膚上可以看到，

　　他的身上已經布滿了霉斑。

　　甚至有一些地方，已經開始腐爛。

　　這種景象，和群主之前發的圖片多少有一些相似。

　　就在所有人還在調侃，覺得這是一個拙劣的惡作劇的時候。

　　一個認識管理員的人，突然在群裡說道:

　　“那是管理員本人！”

　　不知道誰發的這條消息。

　　好像是在深水裡扔了一顆炸彈一樣，這一下子群裡真的亂了套。

　　這下子，方才還七嘴八舌的群裡，霎時間安靜了。

　　所有人都覺得脖子有些發冷。

　　“這看著有點嚇人啊，要不咱們……退群吧?太嚇人了。”有人說道。

　　可是這個人話音剛落，他就接著在群裡發了一張照片。

　　照片上，一個同樣滿是霉斑的男子，正躺在地上。

　　已經融化的眼球，正凝視著屏幕另一邊的人。

　　“WOC！這是老劉！”群裡不知道誰說了句話。

　　但是這句話好像啟動了一個開關。

　　不斷有群裡的人將自己的照片發在了群裡。

　　照片上的人，都是遍布霉斑，甚至已經開始腐敗。

　　“WOC了，我不是剛剛退群了嗎?我怎麽還在這裡！”

　　這是有人退了群之後，發現自己依然在群裡。

　　在這之後，越來越多的人發現，這個群，居然真的退不出去。

　　“不對，我這點了退群啊，可是怎麽退不出去！”

　　“投訴啊！”

　　“我投訴了！通訊軟件的客服說了，他們搜集不到這個群的數據。”

　　“換句話說，這個群。壓根就不存在。”

　　“什麽！！”

　　這個消息明顯讓群裡更加慌亂了。

　　“群不存在?！”

　　“那麽我們現在為什麽又聚在這裡，這個群又是什麽?”

　　這下子，群裡有的人已經徹底慌了。

　　更有一些人的精神明顯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一條條語無倫次的消息中，包含了滿滿的絕望。

　　“如果群主說得是真的，我們是不是真的撞見什麽東西了?”

　　“群主遇害了。現在管理員也是遇害了。”

　　“越來越多的人都遇害了。”

　　“我還不想死啊！”

　　“誰能來救救我！”

　　“我發誓！我再也不看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了！”

　　裘生看著手機上滾動的消息，又抬頭看了看那些奇怪的人。

　　他已經知道自己的熟悉感從哪來了。

　　管理員穿的那件橙色馬甲，和那第一位奇怪的客人，一模一樣。

　　他將聊天記錄往上翻，翻到了群主發布照片的那一段。

　　點開照片，裘生仔細看了看，又朝著第二位穿著牛仔服客人的方向看了一眼。

　　果然，那身牛仔服，那群主照片上的屍體，一模一樣。

　　裘生感覺自己明白了什麽。

　　他將群裡那些新出現的照片逐一點開，那些照片上屍首的衣著，在這些客人中都能找到同款。

　　如果說這些人買得都是同款衣服，

　　世界上怎會有這樣的巧合。

　　那就只剩下了一種情況。

　　這些奇怪的客人，就是照片上的那些屍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