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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逮捕方士,關我煉氣士什麽事》第五十章 朕之所見可為仙山?相遇始皇帝!
  魚鱗者,骨鱗也。

  能隨著軀體長大,年歲越久便越是堅硬,所謂歷久彌堅。

  天下有鱗甲者不知凡己,然魚鱗卻是極為獨特之一種。

  除了魚類之外,便只有另外一種生物有。

  蛟龍之屬!

  天生萬物,而萬物有等。

  人分神人天人凡人,獸亦分神獸靈獸凡獸。

  蛟者即為靈獸

  蛟若五百年而過天劫者,便化龍,屆時上天入地,無所不能!

  蚺千年方為蛟,能活千年者,僅僅只是寥寥數種大蛇而已,此白蛇絕非其中之一。

  然而,此白蛇此刻便是在化蛟!

  是為,點化!

  煉氣士煉天地之氣,窮天地之道。

  此所謂,逆天改命,奪造化之功!

  白蛇此時已經全身都是裂紋,有浩渺而蓬勃的氣息從裂口出傳出,似有一絲馨香,裂口處略有光華流轉。

  它的身形似乎正在緩緩地變大,原本暗啞的“嘶嘶”聲,此時亦變得清亮起來。

  而海面上浪潮此時變得更為洶湧,驚濤拍岸,水霧衝天。

  水霧中彩光愈發明亮,有山自海中出,飄渺朦朧,有若仙境。

  又影影綽綽,似有亭台樓閣,飛簷鬥拱,不似人間。

  異景,海市蜃樓!

  此蛟現也,蛟者,可行雲,若遇水,則可布雨!

  不過……

  秦天看了一眼天空,天上依舊晴空一片,萬裡無雲。

  微微一笑,蛇之化蛟,雖為天道之所許,然而亦要受上天之罰。

  因點化,乃是以大神通者對天地之感悟,強行用道音,開其靈智!

  故此,此白蛇之天劫,不可避免!

  以白蛇此時之能,絕無可能頂得住天劫。

  畢竟天劫之下,要麽乃是道行高深,能夠直接硬抗天劫,要麽需有大功德在身,以抵消不敬上天之罪,如此天劫的威力便會變小。

  而此白蛇,有什麽功德?

  不過,秦天早有腹案。

  白蛇化蛟,自有劫雲。

  蛟能行雲,遇水即可布雨。白蛇幼小,自然行不了多少雲,然而劫雲之大,可遮天蔽日!

  此處又是東海海邊,水氣充沛。

  恰好琅琊郡此時遭遇旱災,將有餓殍無數。

  若是此時借天劫之力行雲布雨,活萬民,自然有大功德!

  再加上秦天於一旁庇護、講道。

  天劫,輕松可過!

  ……

  石灘之上,白蛇正在化蛟。

  而遠方,祭台前,祈雨儀式亦已經進行到了下一步。

  低矮的祭台上,此時已經燃起了熊熊大火,數名鄉老坐在一旁,將作為祭品之大魚投入火中。

  少端此時則正手捧膠泥等物,為祭台前的一條土龍上色。

  土龍長足足有三丈,狀極古樸,張牙舞爪地趴伏於地。少端用白色膠泥細細地抹遍土龍全身。

  琅琊郡北有大河名膠水,沂水便是膠水支流。而膠水之所以得名,便是因為此河之泥如膠,色白,便如漿糊一般。後世將此泥稱為觀音土。

  被塗成白色的土龍看起來神聖了許多,少端屏氣凝神,滿臉虔誠,而周圍的鄉民們亦跪坐於地,大氣不敢出。

  有小孩子動了一下,便有鄉老捂住嘴巴一巴掌甩過去,嗚咽之聲響起,數名鄉老橫眉怒目而視。

  少端則是目不斜視,他又用朱砂為土龍塗了信子,點了眼睛,這才長舒一口氣。

  掃視了周圍的鄉民一樣,少端暗暗在心中歎了一口氣。

  祈雨乃是極其神聖之事,所謂國之大事,在祀與戎!

  意思是,祭祀乃是和打仗同等重要的事,若是往日祭祀,整個琅琊縣青壯男子,必將空群而出,於方圓數十裡范圍內收集柴火,以便讓篝火連上天都能夠看得見。

  此外,還要築百丈土龍,畢竟土龍越大,便越能行雨。

  那是何等之盛況?

  哪像現在,只有數十朽老之輩和黃發垂髫,堆個土龍都只有三丈大小,還差點堆死一個。

  他舉目看了一眼遠處的石道工地,琅琊本有宮殿,為古之越國王宮,然李斯言此乃亡國之君所居者,不詳,勒令建造新宮。

  此外,又言始皇帝欲往琅琊台祭拜四時之神,為表虔誠,自行宮至琅琊台凡七十裡者,皆要以白石為道。

  尤其是琅玡台附近十裡,不可用碎石,而是要用大條石。

  而青壯們日夜趕工,方才修好行宮,又被強令去山中采白石,負石修路。

  聽聞,西山已然被采空,白石此時已然需要從三十裡外負來。

  三十裡,背著沉重的條石,頂著烈日暴曬,路倒被巨石壓死著甚眾。

  方才少端領人前來祈雨時,便恰好看到了一名負石者倒地,被巨石壓在底下,胸骨盡折,拚命掙扎,呼喝求救,聲音短促如同寒鴉夜號,須臾氣絕,唯有手腳猶在抽搐。

  因其蓬頭垢面,已然不似人形,少端不曾認出他是何人,但想來亦是為人子,為人夫,為人父!

  少端不掌縣中人口黃冊,然據縣丞言,因廷尉斯催之甚急,青壯已損三成有余!

  三成啊!

  之前天氣尚且涼爽,便損了三成,眼下天氣越來越熱,將石道修完,琅琊縣青壯又會剩下多少?

  聽聞始皇帝已至不其,今日或入琅琊。

  又聽聞始皇帝一路行來,乃懲治不法,絕平冤獄,所過者若有大治。

  然而縱使是始皇帝今日至此,那些被巨石壓死,修建宮殿累死,被日頭曬死之琅琊青壯,能活過來乎?

  且,播種並非是下雨便可,而是需要下過雨後數日,地氣恢復,方可播種。

  而縣中青壯皆在修石道,播種全靠婦孺。

  雖然農時尚有五日,但是若今日不雨,今年,休矣!

  至於祭天……

  有用嗎?

  天若不仁,吾等黎元又當如何?

  去歲琅琊就曾遭旱情,只是不曾勢大,亦未曾誤農時,故收成雖略減,尚能活人。

  去歲冬時,少端就曾率領琅琊縣人向四時之神敬獻,乞求今年風調雨順。

  結果,今年自開春以來,卻不曾下一滴雨!

  然而,率領一乾老朽以及稚子祈雨,已然是少端唯一能做的事!

  他陡然發出一聲大吼:“獻舞!”

  二十余幼童瑟縮地走了出來,他們臉上此時都戴上了一個樹皮面具,看起來有幾分猙獰,又有幾分可愛。

  “鐺”地一聲暗啞響聲,卻是有一名鄉老敲響了手中一個小小的青銅鍾,而場上的幼童也開始在鄉老的指揮下,圍著祭台,開始做各種小兒蒙昧之狀。

  按照禮法,祈雨需有黃鍾,奏大呂。然而琅琊縣窮弊,在場更無一人有資格動用此等禮器,只能以銅鍾替代之。

  而幼童們,此時正是在扮演山鬼,此乃是所謂的儺舞。儺舞乃是起源於華夏共祖黃帝戰蚩尤之事,乃是周朝國禮。

  周天子每年都要行儺舞之祭,調理四時陰陽,以求寒暑相宜,風調雨順,五谷豐登,人畜平安,國富民生。如此,遂成祈雨之成例。

  稚子們不知憂愁,一開始尚有幾分瑟瑟,害怕彼此臉上之山鬼面具。然而片刻之後,童心漸起,開始嬉戲打鬧,一片天真爛漫,甚有山鬼之意。

  然而此時卻無人欣賞童子們的儺舞,鄉老們都面帶憂色,又有幾分期盼地看向少端。

  少端亦深吸了一口氣,他突然舉步向前,雙手舉過頭頂,虔誠地揮灑幾下自己的衣袖,狠狠地撲倒在塵埃裡。

  “上邪!”他聲音淒厲地開口。

  “政不節與,使民疾與。何以不雨,至斯極也?”

  他聲音略有些哽咽。

  “宮室崇與。婦謁盛與。何以不雨,至斯極也?”

  少端繼續向祭台禱告,滿腔悲憤。

  “苞苴行與,讒夫興興。何以不雨,至斯極也?”

  少端已然淚流滿面。

  上天啊!

  難道是政事不調順,使得百姓痛苦不堪嗎?

  為什麽天旱無雨,達到了這樣登峰造極的程度!

  難道是為宮室高大嗎?抑或是因唯婦言是用嗎?怎麽久旱不雨到了如此的地步!

  是賄賂之風盛行呢?還是巧言善讒之人迭起呢?天公為何這般殘酷無情,大旱無雨呢?

  此本為祈雨之時的成例,乃是固定的禱詞,然而此時讀來卻莫名有些應景,讓少端悲不可抑。

  此或,天罰也!

  ……

  石灘之上,白蛇正在化蛟,異景頻發,雷劫將至;琅玡台下,少端正在祈雨。

  而此時沂水之上,有一艘龍舟正在緩緩前行。

  龍舟富麗堂皇,高足足有三層,仿佛一座活動的殿堂一般,已成涓涓細流之沂水,竟似有承載不起之勢。

  而岸邊,有千余名光著脊梁的民夫正頂著烈日,拉著粗大的纖繩前行,然而任憑他們如何聲嘶力竭地用力,龍舟依然以龜速一寸寸前行。

  沒辦法,龍舟太大,而今年沂水又有斷流之事。雖然在上遊掘渠,自其他河流調水,又借著順流而下之勢,亦只能保證龍舟能夠勉強浮起。

  此時龍舟底部已經犁在了泥裡,翻起的白泥清晰可見。

  兩隊嚴整軍陣正於岸邊隨著龍舟急行,粗略一看,至少是上萬人。

  此等陣容,當世只有一人配享有,便是始皇帝!

  龍舟高處,有一座大堂,富麗堂皇之處,比之秦宮亦不遑多讓,僅僅只是少了那九級玉階。

  而此時,身穿黑色龍袍的始皇帝,便盤坐於一方書案旁。

  始皇帝下首坐著的,乃是一位中年人,後者長髯甚美,雙目有神,面容方廣,袍袖揮揮之間,頗有風度。

  正是大秦丞相,廷尉九卿,李斯。

  始皇帝正在閱讀竹簡,而李斯低眉順目地跪坐一旁,不發一言,大堂中一片寂靜。

  “丞相!”一個沙啞低沉的聲音陡然響起,正是始皇帝。

  “斯在!”李斯盈盈下拜,動作賞心悅目。

  不過始皇帝此時顯然不關心李斯的行禮問題,他若有所思地放下手中的竹簡,雙目順著大開的艙門,看向龍舟前行的方向,沙啞地開口:“爾絕平冤獄之事,如何了?”

  “啟稟始皇帝,斯留駐琅琊三月,決冤獄事百三十一起,擒方士一千三百余,皆斬之!”李斯聲音清朗,行禮如儀。

  “小小一個琅琊郡,便有冤獄百三十一起,可是地方官吏魚肉鄉裡?”始皇帝目光如電般落在李斯的臉上。

  “請知始皇帝,地方官吏自有其咎,然,罪魁禍首,乃是方士!”李斯低眉順目。

  “方士,哼,方士!”李斯雖不曾說完,然而始皇帝亦知其乃是諱自己之過。

  他煩躁地站了起來,光著腳在光滑的地板上走來走去。

  “方士神仙之流,皆可死矣!”他惡狠狠地開口。

  “然……”始皇帝的聲音陡然低沉了下去,僅僅說了一個字,便不再開口。

  而李斯雖然拜服於地,然目光灼灼。

  他身為始皇帝之丞相,極擅揣摩上意,自然知曉始皇帝想說什麽。

  始皇帝奮六世余烈,一統六國,威服天下,澤被宇內,乃是開萬世之聖君也。

  然而,縱使是聖君,依然是人,而非神!

  雖然天下無人敢言始皇帝之壽數,有敢言者早被斬首,然而天下人其實都知道,始皇帝已近半百。

  半百者,高壽也!

  無論是比之庶民,抑或是比之歷任秦王,皆是如此!

  且始皇帝雖未曾服過方士所煉不死之藥,他之前與方士一同住在二百七十宮觀中到底幹了什麽,亦無人知曉,然而李斯同樣是飽學之士,他亦能看出,始皇帝必服過丹!

  否則, 始皇帝不會蒼老得如此之快,更別提他此時已然有喜怒無常之兆!

  “啟奏陛下,”他正色開口,“神仙方士之說,皆虛無縹緲!”

  “古來如許之多諸侯,國君,乃至天子之屬,古書上言之鑿鑿,有駕鶴西遊者,有不死者,甚至有超凡入聖者。”

  他語調微頓,隨後繼續開口:“而今,吾大秦已經一統宇內,這些人何在也?”

  “又如,古書上言,琅琊之海外,乃有仙山。”

  他恭敬拜服於地,清朗地說道:“然,衛尉羯已至琅琊之地,數月有余。斯亦於琅琊郡停駐月余,曾數次出海,又何曾發現所謂仙山之屬?”

  “……”

  沒有聲音,李斯有些奇怪,始皇帝為何不回自己?

  他偷偷地抬起頭,卻見始皇帝此時正愣愣地看向東邊,臉上似有狂喜之色,又有驚疑震撼之情。

  這是發生了何事,為何會讓始皇帝如此事態?

  “斯!”

  就在李斯百思不得其解之際,始皇帝此時已經形喜於色,聲音裡滿是驚歎,輕聲喚他,似乎生怕打擾了什麽。

  “爾速速來看看,此可是仙山否?可有仙人否?”

  “仙山?仙人?”

  李斯不明就裡,他膝行至始皇帝身旁,順著始皇帝的目光看去……

  下一刻,他陡然愣住,臉色狂變!

  只見前面遙遠之處,竟有一山矗立於天空之上,飄渺朦朧,流光溢彩,有五色光華自山中而出。

  似乎,真是傳說中的仙山降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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