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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國再弱,一座王府也是尋常人難以靠近的,秦檜走過透著古樸的青磚院牆,與一隊巡視的兵卒擦肩而過,走近府門,在門口兩尊爬有青苔的石獅子頭上拍了拍,笑著踏上石階。
府門兩側俱是兵卒,上方門匾上金色漆料塗抹的雕刻,顯出‘崇王府’三字。
“此乃王府,你可有名帖?”門口的侍衛見上前的老人,衣袍尋常,整個人卻有著沉穩、威嚴的氣勢,不敢拿出往日狗眼看人低的架勢。
“可進去告知你家崇王,就說故友秦會之來訪。”
那侍衛看了面前的書生兩眼,像是在打量,邀了對方到門房那邊坐下稍待,便趕緊去了府邸前院那邊尋管事的去通報。
此時的北院,距離這邊仍有兩裡之地的距離,院中不僅有奇花異石,還有寬敞的練武場,四周擺放四個兵器架,而正對的方向,是一棟三層的閣樓,青色的瓦片,高高翹起的鴟吻,雕龍畫鳳的縷空柵欄,展現一股尋常人家難有的貴氣。
樓舍之中,茶杯正呯的摔在地上。
“憑什麽隻讓我一個人回封地?!”
孟金台身材高大魁梧,在眾兄弟之中,極具壓迫力,他從小練武,比長兄孟卓文的武功還要來的高。
成年之後,甚至還親自帶兵馬剿滅叛亂的功績,放在其余兄弟裡,屬於戰功赫赫的了,唯一的缺點,就是為人急躁,性子衝動,加上喜歡動手而不是動腦,一直以來不太受朝臣喜愛,反而軍中兵將大多支持他。
太子孟卓文還在時這位崇王也沒什麽念想,有次過年節,一眾兄弟從封地入京團聚,宴席上喝醉了,他還說往後孟卓文當了皇帝,他就給大哥當大將軍,為他掃平不臣,惹得孟卓文笑的連喝了幾杯酒。
可見這位崇王對大哥是極為尊敬和維護的。
此時的大廳內,還有數名文武聚集,正是退朝之後的那幾個朝臣,五人當中就有四人是武將,雖然是將領,但沒有外出征伐的皇命,手中是沒有兵權的,能調動的就只有親兵,以及家中悄悄豢養的私兵,全部加起來都不超過一千。
今日皇帝讓孟金台就這麽回封地,不得詔令不得出封地,讓他們感到萬分著急,一旦崇王離京,往後其他皇子上位,他們的仕途基本就斷了。
甚至有可能還會被清算。
“你們看著我有什麽用?!難道我還能左右父皇的意思?”
孟金台來回走了七八步,想到許多個可能,都被他從腦海裡拋卻了,眼下依舊一籌莫展,因為明天他就要離京出城了。
就在眾人沉默當中,外面傳來管事的聲音。
“殿下!”
“何事?”
孟金台抬了抬目光,望向門口躬身的府內老管事,後者連忙道:“外面來了一人,他自稱是殿下故友,叫秦會之。”
“秦會之……秦先生!”
孟金台眼睛瞬間一亮,急忙起身:“快讓秦先生進來……算了算了,我親往相迎!”說著,孟金台急匆匆的衝出閣樓,領著五個將領文臣趕往府門那邊,後者五人也頗為好奇殿下什麽時候有了一位先生了。
到了前院府門這邊,便看到門房一側坐著一位老者,須發斑白,梳理的整齊,身上袍子黑沉,神色嚴肅。
“秦先生!”孟金台看到那邊坐著的身影,頓時喜出望外,急忙上前拱手。
“四殿下!”
秦檜起身禮貌的拱手還禮,與對方寒暄幾句後,便被這位四皇子、崇王殿下邀著去了剛才的北院,畢竟那裡才是真正談事的地方。
一閣樓的門,孟金台推著秦會在一側首位坐下,表情誠懇認真的拱起手:“今次還請先生教我!”
之所以這麽說,孟金台心裡大抵也猜到,對方不可能無緣無故的過來,能來他這裡拜訪,必然已經猜到他目前的處境。
“哈哈,崇王殿下勿要慌亂檜過來就是專門為殿下解除此難。”
秦檜也不兜圈子,坐下後,先朝其余五人拱手見禮,隨後才笑著對面前的四皇子說話,“這次,檜就是特地過來。”
“秦先生可是領了夏國天子的皇命?”
“這是自然,否則檜縱然有心,可也無膽啊。”
聽到有他奉夏國皇帝蘇辰的皇命,孟金台心裡頓時安穩下來,那五個站隊崇王的文武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他們根本不知道,四皇子竟然還和夏國天子有聯系。
其實不僅四皇子其余四個秦檜都有聯系,而且關系都處的極好,只是看到這邊有利用的價值,才過來拜訪。
氣氛寬松了許多。
有近侍過來上了茶水,在離開後悄悄將閣樓的廳門關上。秦檜喝了一口茶水,看到眾人還在看著他,便笑著放下茶水,撫須說道:“這次過來,其實是我家陛下讓我來探探越國此時的局勢,之前,殿下的父皇寫了一封家書送到鹿陽,邀我家陛下出面為五位皇子調解一番。
但伱們也知道,一國不可能無君,更不可能無太子,而且這又是越國的家務事,他做為女婿其實不好插話,就隻讓青州軍入駐惠州,看看五位皇子的反應,結果,我剛來這裡就聽到消息,便趕來崇王府上。”
孟金台了然的點點頭,接著問道:“那我那妹夫,準備怎麽做?”
“哈哈,殿下,外臣都到你這裡來了,你覺得我家陛下要怎麽做?”
聽到這話孟金台眼中閃過一絲喜色,但沒表露出來,還沒開口,那邊的秦檜笑呵呵的撫須起身:“我離開鹿陽前,有此與陛下交談,他言眾皇子當中,四皇子身材高大,四肢粗壯,在越國可謂異人之相,加之熱血豪邁,思想純真,若越國交到他手中,必然另有一番作為,而不是與其他皇子那般只顧鑽營利益。”
說著,秦檜偏頭看向首位的孟金台。
“我家陛下也是身材高大,武藝了得,所謂近朱者赤,自然是欣賞同樣豪邁之士,不然你看夏國之中,猛將如雲,文臣略少,就是這個緣故。”
“近朱者赤……”
孟金台念叨這四個字,心裡仿佛燃起一把火,大有一種找到知己的感覺,激動的捏起拳頭‘呯’的砸在手心,還是不放心的問了一聲。
“那妹夫可是支持我了?”
秦檜微笑點頭:“這是自然。”
“那先生可有辦法教我?如今處境你也知曉,明日一早,我就要離開京城,往封地去了。”
“殿下!”
秦檜依舊一副笑眯眯的表情,他走出兩步,在孟金台身邊輕聲道:“殿下被招進京城,可是天大的機會,所謂近水樓台先得月,如此良機豈能錯過。”
“先生的意思是……”
秦檜伸出手,做了一個斬的手勢,一句一頓:“拿下皇宮,矯詔傳四位皇子入京!”
“這如何使得?!”孟金台大驚,他是莽撞不假,但不蠢,先不說有沒有軍隊,單論攻入皇城,讓他殺了父皇這條,他就萬萬不肯。
然而,秦檜接下來的話,讓他猶豫了。
“……欲成大事者,豈能猶豫寡斷。殿下到時,只需將你父皇囚禁,借上朝的名義,拿下百官,只要不走漏風聲,大事可期也!”
不殺父皇……
孟金台心中松了一口氣,原本還有些猶豫,可想到太子位已經跟自己無緣了,往後不管哪個兄弟上位,對自己恐怕都不會太好。
一咬牙,他目露出凶光。
“那如何攻入皇宮?我兵馬俱在封地並未帶來。”
“呵呵……此事簡單!”
秦檜回頭看了一眼那邊五人,俯耳低聲說了幾句,嘀嘀咕咕的讓人聽不太清楚,但隱約能聽到在說,五人當中的一人。
“站隊殿下的這位劉將軍,記得朝中禦史是親戚,而對方親戚又是……皇城西門的將領……”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放手一搏。”
“夜深之後……便如此如此……”
燈火搖曳,昏黃的光影間,透著陰謀的氣氛。
……
不久,時間很快來到凌晨三更時分,九百兵卒悉數披甲持刀,鞋上包裹了厚厚一層布,分作九支隊伍借著凌晨的黑暗從從四名將領家中出來,穿街過巷來到玉前門,名叫俞飛燕的將領掰開火折子在城下晃了晃。
城樓之上,副將被捆縛起來丟在旁邊,守城主將看了眼城下晃動的火星,他抬了抬手,讓身邊的親兵去下方將城門打開。
黑夜之中,九百士兵洶湧而入。
城樓之上,守將王鍇長刀一揮,率軍跟隨四皇子的兵馬從西面殺向通往前宮的臨厥門。
長刀翻飛過人頭。
無數的腳步跟隨將領,發出歇斯底裡的呐喊,衝上城牆殺進人群。
城牆上的殺戮,人帶著慘叫墜下高高的城牆。
臨厥門大開,更多的軍隊殺了進來,衝進前宮!
衝進中宮!
衝進后宮內苑!
混亂席卷而來,一道道身影匯聚成溪流蔓延了整個內苑。
聽到消息的孟侗從睡夢中驚醒過來,他如何都不相信自己的兒子會造他這個老子的反,可廝殺的呐喊已經逼近過來,不得不帶上皇后展開奔逃,路上到處都是殺進來的士兵,與侍衛廝殺到一起。
孟侗披散頭髮,混亂裡,他身中了兩刀,半個身體都染上鮮血,最後被一個士兵撲倒在地。
“立刻告知殿下——”
“陛下抓到了——”
掀起的混亂在持續了一個時辰便停歇下來,皇帝的旨意隨後從宮裡發出,讓皇城另外兩門的守將放棄抵抗,歸入崇王麾下。
不久,孟金台騎著他的戰馬,全身著甲,懸著寶劍進入皇宮,看到的便是孟侗陰沉的臉。
“父皇……昨日可是受驚了?”
然後,孟金台笑著讓麾下兵卒將皇帝帶下去,“沒關系,受驚了就好好在內苑休養,外面的事,兒臣為你操勞……”
孟侗哪怕眼下已經意識到了什麽,可已經晚了。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
他被拉下去的一刻,回頭朝走上禦階的老四喊了一句。
“知道,怎麽不知道……”
孟金台摸著鑲有黃金的龍案,又走到龍椅前緩緩呢喃。這一瞬間,他咬緊牙關,目光凶戾到了極點,“不這麽做,往後死的就是我啊……父皇。”
他說出這話的時候,孟侗已被帶走,旋即,孟金台轉過身,直接坐在了龍椅上,不斷地發出命令,布置伏兵在宮內。
隨著上朝的群臣亦如五更天過來,然後進入皇城、皇宮,進入大殿等候皇帝的到來,然而今日,他們進入大殿,便看到了龍椅上大馬金刀端坐的崇王,一個個驚訝的愣在原地。
“崇王,你這是……”
“上朝!”
孟金台眼下底氣十足,看著下面這些文臣武將,挺直了背脊,“傳我父皇的皇命,立即讓另外四位皇子入京,至於你們,暫時就都不要回家了,就在皇宮裡與我待著。”
攜帶聖旨的幾匹快馬在當日上午,飛快出了皇城,隨後趕往各個封地,越國局勢突變,但外人尚不清楚。
等到所有的一切,塵埃落地,那是令無數人感到措手不及的消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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