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開始了。
挨了頓板子,又被關了一夜的鄭泰等人,離開府衙牢房。
看著一瘸一拐的三人,感受腹部傷口隱隱作痛,袁紹覺得,自己認同鄭泰的想法,純屬腦袋被電梯夾了。
但,怎麽說對方也有苦勞,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本初,吾想了一夜,有了新的主意,如此如此......”
袁紹聽得心驚膽戰。
“公業,此法會不會過於冒險?”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為證大道,吾何惜此身?”
被老友懟了的袁紹,一陣咳嗽,扯到傷口,倒吸一口涼氣。
不過鄭泰說道:“本初眼下不宜輕動,等吾周密布置,定然萬無一失。”
袁紹無可奈何,鄭泰這人比較軸,若不答應怕是立馬要翻臉。
但願,如老友所想吧。
與連連吃癟的袁紹不同,衙內袁術在九江呼風喚雨,好運連連。
時值宦官外戚激烈爭鬥時期,各地實力派逐漸意識到危險,紛紛開始抱團取暖。
因而,空降九江的四世三公袁家嫡子袁術,成為南方群雄示好的對象。
因為得罪劉備,被趕出東都後,浪蕩子袁術同樣意識到,無兵無甲,沒有實力,永遠落後挨打。
放眼江南,就數長沙之虎能打。
於是給孫堅傳話:本衙內大腿還有一個掛鉤空著。
作為草根的孫堅,深知到了太守這個位置,不借助外力幾乎沒有上升的可能。
既然曹老板能抱劉表的大腿,自己抱一下袁術的也沒啥,於是,爽快地吊上袁術的大腿。
徐州刺史陶謙遇上麻煩,也向袁術拋來橄欖枝。
事情原委,要從一個月前說起。
中平五年五月,青徐兩州,黃巾之亂複起。
徐州郡兵屢戰屢敗,亂兵逐漸壯大。
北軍參軍陶謙,被天子火線提拔為徐州刺史,親臨一線鎮壓黃巾余孽。
陶謙好歹跟隨皇甫嵩打過北宮伯玉,也算有上陣廝殺的經驗,對付亂民不在話下。
可到了徐州,看到殘余郡兵,老頭差點跪了。
這幫殘兵敗將是極品,打仗逃得比兔猻快,搜刮百姓比亂民狠,完全沒法用。
正發愁,靈光一現,仁天子劉宏的名言,給了他新思路。
以賊製賊!
眼下,徐州境內有兩個較為知名的亡命徒:臧霸,孫觀
臧霸與孫觀是同鄉,先後犯了律法不得不逃亡,居然在徐州湊到了一起。
兩人結為兄弟,聯手打拚,漸漸混出了名頭,聚攏若乾小弟乾些沒本錢的買賣。
一日,有騎馬老者,來到城郊兄弟倆居住的村口,點名要見臧孫二人。
五旬老頭,孤身一人,來乾哈?
看著氣質非凡的老漢坐在村口石塊上,身形壯碩的臧霸很好奇。
“尊駕何人?”
須發皆白的老頭微笑道:“老夫乃大漢徐州刺史,陶謙。”
臧霸與孫觀下意識地轉身想逃。
一身常服的陶謙又說道:“蛾賊複起,朝廷招募豪傑,若爾等願為國效力,可戴罪立功。”
咦?
兩兄弟當即轉身,異口同聲地問道:“當真?”
“莫非爾等以為陶某很閑麽?”
就這樣,成功洗白的臧霸孫觀,帶著十來個馬仔,跟著陶謙來到徐州軍營。
指著五百余烏煙瘴氣的兵油子,陶謙問道:“眼下蛾賊萬余,
只有這些人馬,成不成?” 孫觀搖搖頭,這幫損色惡名斑斑,比盜賊還不如,輸的連盔甲都丟了,夠嗆。
臧霸卻滿不在乎地伸手道:“請刺史授予虎符,隻消三日,便可出征。”
陶謙哈哈一笑,從懷中取出虎符,放入臧霸手中。
“如此,老夫靜待爾等捷報!”
老頭走了,臧霸衝著面前的禍害們,呲牙一笑。
“嗨,大噶嚎!老子是臧霸,給你們立條規矩。從現在開始,聽話的有飯吃。不聽話的,第一次挨餓,第二次挨打,第三次挨刀子。”
“現在列隊!”
一幫兵油子嘻嘻哈哈,渾沒當回事。
畢竟此前,他們是官兵,臧霸這些人是匪,哪怕現在刺史授予對方虎符,但心裡的鄙視沒那麽容易消除。
所以,這五百人全都我行我素,根本不鳥臧霸。
臧霸也不生氣,讓孫觀帶著一半馬仔守住營門,自己帶著另一半坐到了夥房門口。
很快,日頭西沉,晚餐時間到了,所有軍士掏出飯碗匯集到夥房門前。
但,一個夥夫都沒出現。
“今晚沒得吃!現在列隊的,明早有飯吃。”
臧霸拄著結實的蟠龍棍,笑嘻嘻地說著,好似開玩笑一般。
“艸!”
一高大猛男抬腿上前,打算推開臧霸,強行進入夥房。
“啊噠!”
臧霸大喝一聲,一記右勾拳,閃電般地砸在出頭鳥的下巴上。
“嘭!”
猛男結結實實吃了一記重拳,仰面倒下。
兵油子們吃了一驚。
我去!
這家夥真敢動手?
猛男暈暈乎乎雙手撐地打算起身。
“啪!”
臧霸飛起一腳,直接踹在他的左腮。
這一腳很重,猛男直接被踹飛,爬不起來了。
眾人從震驚中醒悟過來,立即有四五人怒火升騰,一起上前,打算群毆臧霸。
該死的家夥,不怕犯了眾怒?
沒說的,收拾他!
臧霸身手不錯,反應很快,早就準備好了。
雙手握棍,揚起,狠狠揮出。
“橫掃千軍!”
“噗通,噗通,噗通!”
三人小腿遭遇棍擊,承受不住,全部摔倒。
一擊得手,臧霸反身一腳,將身後那人踢個正著,捂著肚子跪了下去。
最後那人,有些膽寒,強撐著喊道:“諸位,並肩子上!”
三十幾個想吃飯的壯漢,湧了上來。
臧霸衝身後招了招手,四五個小弟紛紛亮出棍棒。
“不知死活的雜碎!”
臧霸揮舞蟠龍棍衝了上去,身後小弟也衝了上去。
一場昏天黑地的亂戰,不大會功夫就分出勝負。
臧霸之所以出名,是因為他是亡命徒,即不要命的意思。
而兵油子絕大多數都貪生怕死,好吃懶做,偷奸耍滑。
因而,三十多人全被打趴下,傷筋斷骨,躺在地上哭泣慘叫,可憐到無以複加。
渾身血跡的臧霸,扛著長棍,朝著人群跨前一步。
最前排,產生畏懼的兵油子不由自主後退半步。
“呸!”
臧霸吐了口血沫,喝問道:“還有誰?!”
五百聰明人沒人吱聲,不敢正視臧霸的眼神。
索然無味的臧霸,再次大喝道:“列隊!”
人群終於松動,有一些不那麽難搞的軍士選擇了忍讓。
算了,列隊吧,明早有飯吃就成。
千裡之堤毀於蟻穴。
五百人的兵油子,隨著第一個人站出來列隊,帶動了周圍的同袍。
繼而,大部分軍士,都默默地站好了隊列。
臧霸嘿嘿笑了,十幾歲混江湖開始,就沒見過不怕死不怕疼的。
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傷者,說道:“讓軍醫來治傷。”
就這樣,臧霸靠著好勇鬥狠,鎮住了五百兵油子。
第四天,一夥亂民在徐州城郊肆虐,千余人的樣子,此前官軍太過拉胯,亂民肆無忌憚。
全軍出城,陶謙上城觀戰。
孫觀在前領頭,臧霸在後壓陣,逐漸抵近亂民。
或許是習慣性逃跑,或許是恐懼使然,總之,有人意志動搖,調頭離開隊列。
臧霸上前,揮刀斬之,鮮血噴的滿頭滿臉。
連斬三人,終於遏製潰退。
指著前方的亂民,臧霸揚起長刀,喝道:“殺光他們,不然,我殺光你們!”
孫觀亦附和著說道:“大哥說了, 一級百錢,兩級伍長,升官發財就在今朝!”
說完,孫觀與手下馬仔,率先衝向禍禍百姓的黃巾暴民。
臧霸孫觀這夥盜賊,本就是打出來的名頭,對百姓和亂民有天然的心理優勢,因而敢於衝上去刺刀見紅。
而被收拾的服服帖帖五百兵油子,見到臧霸毫不手軟地殺人,再也不敢違抗軍令,硬著頭皮跟著孫觀前衝。
孫觀沒有衝擊亂民大隊,而是挑了兩三百的較小的亂民下手,這無形中增強了徐州兵的信心。
亂民之所以成為亂民,大抵是無組織無紀律,雜七雜八湊起來的烏合之眾。
見到孫觀帶著官兵大隊殺來,有人慌了,有人跑了,有人還大咧咧地迎上前。
這下,五六十送死的亂民立即被官兵包圍。
孫觀心狠手快,一矛將對面小頭目捅死,大喝道:“殺啊!”
十幾個小弟大聲應和:“殺殺殺!”
亂民失去頭領,慌了神,不知所措。
五百官兵心裡穩了,看起來亂民很弱啊,那就砍他娘的,搏一個升官發財!
接下來的事就簡單了,砍瓜切菜,一路殺過去。
截止午時,斬級四百,亂民潰散!
初戰告捷!
陶謙兌現諾言。
臧霸為徐州曲軍侯,孫觀為百將,凡有斬獲者,一律獎賞。
這下,臧霸的威信立了起來,徐州官兵也徹底打消了畏敵情緒,開始追著亂民打。
但,很快,陶謙驚訝地察覺了臧霸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