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呂布的三條規矩

　家鄉父老“誠意”拳拳，這下馬酒不喝就是不給面子，今後口碑就別指望了。

　但是實在喝不下，糾結之際，呂布猛然想起了劉備。

　聽聞對方用過一個耍賴的法子，那就試試。

　接過超級大魚缸，呂布朗聲說道:“第一，敬蒼天厚土！保佑我大並州風調雨順，五谷豐登！”

　說著潑出去一半酒水。

　領導說吉祥話，張揚帶頭鼓掌喝彩，百姓跟進。

　待聲音安靜下來，呂布再次說道:“第二，敬為保境安民死難的同袍手足！英靈不遠，魂兮歸來！”

　呂布再潑去一多半酒水。

　死者為大，太原父老肅然起敬，其實騷亂中，太原城內外亦有頗多傷亡，眾人不免心有戚戚。

　當眾人看向大碗底部，大概還剩三兩酒水，真擔心這位再耍賴一回，全給潑了。

　這點酒，呂布自覺沒問題。

　他向三老為首的百姓說道:“承蒙父老厚愛，呂某愧領了！”

　說完，將酒碗送到嘴邊，右手一托碗底，酒水奔湧而來。

　半飲半灑，酣暢淋漓，豪氣衝天！

　“呯！咣當！”

　魚缸摔在地上。

　“碎碎平安！祝我並州父老:永享太平，喜樂安康！”

　眾人再次嘩嘩嘩地鼓掌喝彩，似乎多了幾個真誠的笑容。

　人心都是肉長的。

　雍州兵打進河西，再突進到太原，太原的世家大戶商賈百姓，聞訊如五雷轟頂。

　更要命的是，呂布有精確地圖，抄近道直插太原城，除去張揚部下，其他的並州軍根本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當張揚開門揖盜時，城內居民想死的心都有了。

　這年頭，亂兵如匪，太原這回不死也得脫層皮。

　然而，深夜趕來的雍州精騎，馬不停蹄長驅直入，除了守衛要害場所，幾乎秋毫無犯。

　令城中居民驚喜的是，這些雍州兵，反倒鎮壓了張揚若幹部下的不法行徑，幾個冥頑不靈者被砍了腦袋。

　今日一早，張揚特地出城迎接呂奉先入城主持工作，甚至特意準備了一場迎駕儀式。

　作為平頭老百姓，管不了上頭的爭權奪利，唯求一個長治久安。

　故，紀律嚴明的雍州軍，加上知情知趣的呂州牧，讓眾人繃緊的心弦稍稍松弛了一點。

　“謝過諸位父老的信任，只要我呂布在一天，並北但有任何不法不平事，均按律查辦，一查到底！”

　說完，拱手環拜，轉身進了州牧府。

　上得大堂，呂布不再客氣，直接獨坐上首。

　張揚與妻弟劉莽，左右分坐，劉莽看著臉色不大好。

　昨夜，手下兩個心腹，稀裡糊塗丟了腦袋，正心疼呢。

　張揚剛想開口，呂布伸出三根手指。

　“稚叔，刺史沒問題，太原也可以留給你，但，有三條規矩，我說在前頭。”

　張揚一愣，隨機笑道:“奉先大哥說得哪裡話來，莫說三條，就是三十三百條，也都依你。至於，這太原城，小弟可從沒奢望過。”

　呂布微微一笑，屈下一根手指:“不得違背大漢律法和公序良俗。”

　屈下第二根手指:“不得擾民害民或蠱惑民眾。”

　屈下最後一根手指:“合則一起發財，

不合各奔前程，若有那麽一天，望稚叔提前告知，以全你我兄弟情分。” 張揚變了臉色，立即站起，按著胸口賭咒發誓，絕不辜負呂布雲雲。

　劉莽眼神閃動，喜怒不形於色。

　呂布哈哈笑道:“稚叔，這最後一條是執金吾說給我的，現轉贈於你。先小人後君子，總好過先君子後小人。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張揚一時語塞，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劉莽眼睛骨碌碌轉，不知在想些什麽。

　呂布說道:“明人不說暗話，太原吾待不久，興許個把月就得北上。所以，並北今後由你來挑擔子。之前的事我不會問，但今後，要按規矩辦。”

　很快，呂布給太原各衙各部安排了一個副手，張揚劉莽這才明白“規矩”的真正含義。

　呂布月余就要出征，本身也不太看重並北，並北發一應事務張揚可一言而決，也會被記錄在案。

　張揚劉莽從沒想過，事情會發展到如此地步，這看似光鮮的並北刺史，就像束手束腳的小媳婦，不知哪一年才能熬成婆。

　處理完公務，靠近正午，呂布命人置辦酒食，招待張揚劉莽。

　席間，見張劉興致不高，借著酒話，呂布故意笑嘻嘻地問道:“稚叔可知，人生在世，最緊要的是什麽?”

　張揚隨口答道:“無非名利二字。”

　三分醉意的劉莽心有所動，脫口而出:“大丈夫一日不可無權！”

　張揚一驚，當即扭頭瞪了妻弟一眼，你想作死?

　呂布恍若未見，哈哈大笑，指了指劉莽，又指著張揚，說道:“一表一裡，說的都對！然，權名利究其本質，不過利益交換耳。”

　張揚一聽，這明顯話裡有話啊，當即追問道:“願聞奉先高見！”

　“高見談不上，譬如，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合道之財正大光明，邪道之財不可持久。”

　張揚連連點頭，劉莽卻問道:“何謂‘合道’?”

　呂布不假思索地說道:“農夫耕耘，牧民逐草，工匠勞作，商賈奔波，因勞作而獲利無愧天地。取正義之財， 謂之合道。坑蒙拐騙強取豪奪謂之不義之財，人神共憤，必遭天譴。”

　“啪！”張揚一拍桌子，誇讚道:“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奉先高見！”

　劉莽不以為然，說的比唱的好聽。

　不事生產的高官權貴，卻錦衣玉食金銀滿堂，千百年來，啥時見過天譴的呀?

　呂布瞥了一眼劉莽，故意問道:“劉都尉似有不同見解?”

　劉莽似笑非笑，反問道:“若如州牧所言，我等何必為官?”

　張揚色變，立即啐道:“州牧面前，休得胡說！”

　呂布哈哈一笑，不以為忤。

　“稚叔，酒後吐真言麽，不妨事。講真，呂某這個州牧既不符實，也不耐煩。不過，有一點須與劉都尉分說。”

　張揚用眼神狠狠給予妻弟警告，轉而笑容滿面地問道:“請州牧示下。”

　呂布清了清嗓子，緩緩說道:“大漢之民逾億，天子禦百官而代天牧民。故，能牧民者為官，不能者為民。為官之道，擅牧為首要。”

　有道理！

　張揚劉莽似有所悟，專注傾聽。

　“擅牧無非智勇信，勇信且不說，智可分三種。”

　張揚聽得津津有味，不由問道:“哪三種?”

　“其一天縱奇才橫無敵手者，鳳毛麟角，世間罕有。其二心思周密，謀劃略勝常人一籌者，官吏世家大戶等大多如此。”

　劉莽追問道:“敢問州牧，第三種是什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