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憑閃爍了一下,站口檢查直接通過,無需停下來,就朝著城外開了去,並漸漸將中心城那閃爍的光芒拋在了後面。
此時面前漆黑一片,只有路燈打亮了前面的路,他是挑了零點出發的,這樣明天一早就能到陽芝了。
過了有十來分鐘,界憑沙沙響了下,再沒有任何聲息傳出,他將之摘了下來,放在了一旁事先準備好的盒子裡,然後伸手將廣播頻道打開。
這一個時段,除了能接收中心城的一些零點節目外,還有荒野裡的武裝團隊的自設的頻道,幾乎清一色的重金屬樂曲,還偶爾夾雜著一陣陣鬼哭狼嚎。
他聽了下感覺嘈雜,就立刻轉動頻道,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麽問題,這一會兒廣播只是傳出沙沙的響聲,一直調不出來什麽聲音。
而就在這個時候,他忽然感覺到,自己身後的座椅上似乎忽然多了一個人。
他面上非常平靜,並沒去看後視鏡,依舊在那裡撥轉頻道,再是過了一會兒,就有一段正常的快節奏樂曲響了起來,這是國家大道檢查站的頻道,全程除了提醒安全就是播放這種樂曲了。
而隨著這音樂在車內冒了出來,那種感覺亦是隨之消失了。
此時他再抬頭看了一眼上方後視鏡,後座上面空空如也。
他出來時是自己一個人,絕對不可能有人在那裡的,所以那應該就是自身進入第三限度後的感察到的異象了。
從諸異考上來說,這些東西可能會時不時的出現,往往在不經意時就會冒出來,並滲透進格鬥者的生活之中,也難怪有一些格鬥者會被這東西搞的精神不正常。
他們本來就是高度敏銳警惕的一個群體,時不時來這麽一出,那是容易出現問題。
諸異考裡有講,說越是在意這東西越有可能被豐富細致,所以只有“謹守神常,不做理會”,“久而久之,則其怪自敗”。
按他的看法,就是現階段是剛剛成就,神氣不足,偏偏能感覺到的東西比常人多,屬於最脆弱的一段時間,等到慢慢養煉神氣,足滿充沛之後,那自然沖搖不動了。
不過隻管攥精血的格鬥者大概率是沒有這方面的煩惱的,唯有那些才能出眾,或者鍛煉神常的格鬥者才會經常遇到。
但想要往上走,終究還要踏上這一步的。
等精血鞏固後再走好像同樣是一個路子,但這條路一樣不好走。
此時他往副駕駛座上看了一眼,見本來趴在駕駛座上,一路非常歡蹦的朝鳴不知道在什麽時候盤在那裡睡著了。
他笑了笑,把音樂聲音調低了一點,聽著舒緩的樂曲,沿著道路慢慢向前行開去。
五個小時後,已經是早上六點多了,紅彤彤的太陽從一側的地平線上升起,明亮的光芒落在了車身上,整條寬闊無盡的大道上只有他這一輛車在行駛著,仿佛靜止畫面中唯一運動的事物。
啾的一聲,朝鳴一下醒了過來,並對著遠處的太陽發出悠揚的叫聲,隨後又爬到了副駕駛座椅上端,興奮左右打量著。
又是一刻多鐘後,加德車來到了最後一段檢查路口,並到這裡慢慢停了下來,過了這裡,前面就是陽芝市的范圍了。
從陽芝去往中心城可能要有較長的檢查,可從中心城過這裡就沒那麽多麻煩了。
一名檢查站的巡員上來,他將自己的身份卡遞出去,檢查站的巡員看到他穿著一身處理局的製服,接過卡後看了下,便主動敬了一個禮,將卡遞了回來,並說:“陳執行員,前面就是陽芝了,祝您行程順利。”
陳傳接過,點了下頭,說:“謝謝。”
他重新啟動了車輛,離開了檢查站,沿著這條道路繼續行駛下去,早上七點多的時候,終於進入了陽芝市的范圍。
看著周圍熟悉的樹木和建築,清晨稀稀落落的行人,這裡盡管沒有中心城那麽繁華高大,可卻給他一種難以言說的親近感。
回到了這裡,他忽然很想去以前待過和去過的地方走走看看,瞧一瞧許久未見的人和物。
他稍稍加快了一點速度,半個多小時後,車輛就來到了巡捕局的家屬區,並在外面巡邏崗哨的地方停了下車子,並慢慢降下了車窗。
在來之前他就已經早過電話了,而且今天是休沐日,應該都在家裡。
他伸手推開車門,從車上走了下來,整理了下製服,看著前方熟悉的巷道和建築,深深吸了一口氣。
走到車後,將行李箱拿了出來,招呼了朝鳴一聲,後者啾的一聲,一下蹦跳到了他的肩膀上,左顧右盼。
這時在這裡負責安保的一隊巡員正好路過,其中一個看到他後,有些不確定的說:“陳……小哥?”
陳傳看了一眼,認出是以前經常巡邏這一片的巡員,點了點頭,“王哥,是我。”
“真的是你啊!”王哥露出了驚喜的神色,“你這身衣服,嘖嘖,差點就認不出你了,你……這是從中心城回來了?”
陳傳說:“對,學院放假了,回來看看小姨和姨夫。”
王哥說:“回來看年大隊一家啊,好好……”
陳傳拉著行李箱往裡走進去,背後還傳來巡員們議論的聲音。
“我告訴你們,那就是去年那位考到中心城總院陳小哥,年大隊的外甥。”
“那就是陳小哥啊,好家夥,真精神,剛才走過來我都感覺都喘不上氣了,就是關局站面前也沒這威風。”
“那可不?能考去中心城武毅總院的格鬥者,那能簡單得了?去年這位陳小哥可給我們巡捕局長臉了,你看他這一身,八成是在中心城處理局有了什麽差事了。”
“他不是去讀書的麽?”
“伱傻啊,武毅學校的老師都能在處理局掛個職,他一個總院學生憑什麽不能?”
“中心城的差事啊……”
一眾巡員都是羨慕無比,他們雖然沒去過中心城,可卻是無比向往那裡的,不過他們也就心裡想想,誰都明白沒有正式身份,去那裡也是遭罪。
而此刻陳傳從巷子裡走過時,不少街坊鄰居也都看到了他。
“小傳?是小傳吧?”
陳傳笑著回應。
有人說:“叫什麽小傳,看這著裝,這派頭,在中心城有了職務了吧,以後要叫先生,叫長官了。”
“再是長官,還不是咱們看著長大的,該怎麽叫還是怎麽叫……”
這話引的人出言戲謔:“這就不奇怪了,所以你背後總是‘大頭’、‘大頭’的叫?”
那人頓時慌了,“你別亂說,我什麽時候說過……”
這時有機靈一點的小孩子,得了父母關照,跑到年富力門前,說:“年叔叔,小傳哥從中心城回來啦。”
門嘎吱一聲打開,緊接著,年富力、於婉牽著年默、年潞從裡出來,一家人顯然早就在等著了,聽到消息就往外走。
陳傳看過去,大半年不見,年富力稍微胖了點,小姨還是以前樣子,兩個小家夥倒是明顯長高了不少,一家四口都是穿著一身新衣。
他放開行李箱,走到了他們身前,看著年富力和於婉說:“小姨、姨夫,我回來了。”
於婉走了上來一把拽住他的手,仔仔細細看了看他,又起手捋了捋他身上褶皺,眼眶不禁略微有點泛紅。
陳傳這時搭上於婉的肩膀,說:“小姨,我回來了。”
於婉用手背掖了下眼角,連連點頭。
年富力說:“昨天接到你要回來的電話,你小姨半夜翻來覆去睡不著覺,嘮叨你什麽時候到,我就說急什麽,小傳在中心城這麽長時間待下來了,還差這麽一會兒。”
於婉說:“我那不是急,我就是想蟬兒了。”她打量著陳傳,“看著比過去又高了一點,瘦了點,精神倒比以往更好了。”
“表哥好!”
年默、年潞兩個小家夥這時圍了上來打招呼,不過他們大半注意力都在朝鳴身上,眼睛都是亮晶晶的,朝鳴一點都不怕,沖著他們啾的叫了一聲,兩個小家夥都是哇哦一聲。
年潞仰著小臉說:“表哥,我能摸摸它麽?”
陳傳笑了笑,對朝鳴說:“去和他們玩吧。”朝鳴很聰明,立刻懂他的意思,就從他的肩頭離開,跳到了那個小家夥那裡,兩個小家夥哇的一聲接住。
年富力看了看,有些奇怪的問:“小傳,你帶回來的這是什麽?”
陳傳說:“這是鳥蜥,中心城人工培養的動物,很聰明,能看家,只是現在還小。”
年富力點點頭說:“能看家好,你一個人住中心城是要小心點,本事再大,也要多留幾個心眼。”
陳傳十分贊同:“姨夫說得對。”
於婉這時輕推了他們兩個一下,“外面日頭大,你們兩個,進去說吧。”
陳傳說了聲好,和小姨一家人緊挨著往門裡走進去,表弟和表妹則抱著朝鳴蹦蹦跳跳往裡,嘴歡快的嚷著:“表哥回來咯,表哥回來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