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南乾城街頭。
街上是一如既往的熱鬧景象,行人絡繹不絕,各種攤販叫賣聲此起彼伏。
而在熱鬧地段,一處名叫“宜春院”的鶯柳風月地兒,其間喧嘩引得行人駐足觀看。
卻見街頭有一位身材臃腫、濃妝豔抹的婦人,她面前正跪著一男一女。
聽路人說,
那男的原本是當地頗有些地位的人,家中有傭人眾多,良田百頃,還有一個貌美如花的老婆。
只不過這麽好的日子,全因為其人沾上了賭博,成了個賭漢,祖上積累揮霍一空。
家業敗光了,老婆也跑了。
最近更是被逼得走投無路,只剩下這麽個小女兒,也準備將女兒賣到青樓,拿去還賭債。
而他對面那位婦人則是宜春院的老鴇,趙媽子。
趙媽子正搖著扇子,端著一副高傲的臉,居高臨下打量賭漢身邊的小女兒。
“你家這姑娘,可還是個雛兒?要是個雛兒的話,那銀子肯定要多些,若不是.....”
“哎呦喂,老媽子,我這女兒看得嚴實呢,從沒讓她跟過男人,保準是個雛兒。”
說罷,那賭漢一把拍在女兒腦袋上,惡狠狠道:
“快告訴趙媽子,你到底是不是!!”
小女兒埋著腦袋,已然是泣不成聲,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哽咽得說不出一句話來。
“說啊!”賭漢瞪大牛鈴般大的雙眸,氣急敗壞的吼著,說到氣頭上,伸手便是一巴掌。
趙老媽見狀,趕忙叫住賭漢:
“喂,你打她幹嘛?打壞了我可不買了!”
賭漢悻悻收回手臂,轉身向趙媽諂媚笑著:
“嘿嘿嘿,瞧您這話說得,這是哪能呢,我這女兒皮糙肉厚的,打不壞。”
趙老媽哼了一聲,轉頭看向他家姑娘,
正好也有一位貴人想玩玩雛兒,看那姑娘倒是有幾分姿色,也是較為滿意:
“既然是個雛兒,那就給個十兩銀子罷。”
聽聞價錢,那賭漢頗有些難以置信的意思:
“什麽?我女兒才十兩?趙媽子,莫不是在說笑吧!”
“呵~”
趙老媽冷笑一聲:
“可別怪我老媽子多嘴一句,你現在落魄得連親生女兒都賣到青樓裡抵債,還有臉和我討價還價?你家女兒被你打得青一片紫一片的,買回來我還得付湯藥費,十兩銀子,我還嫌多呢。”
聞言,賭漢登時啞口無言,早知道平日裡就不打她了.....
現在他確實落魄,而且父母早已亡故,留給他的財產全部充作了賭債,如今已經所剩無幾了。
但抱著最後一絲希望,抬頭問了句:
“十....十五兩銀子如何?”
“五兩!!”
那賭漢嚇得不輕,趕忙應道:
“好好好!十兩,就十兩!!”
趙老媽滿意地點點頭,叫夥計去裡面拿點銀兩出來。
隨後她從桌上取過紙筆,寫下一張契約放到賭漢面前。
簽字畫押,按手印之後,這才算了結這樁買賣。
賭漢拿起契約看也不看,就要按手印。
結果身邊的女兒拉著他的手,哭喊著:
“爹!我不要進窯子!我不要進窯子!”
賭漢聞言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頓時惱羞成怒,一耳刮子打在女兒臉上,罵道:
“混帳東西,老子都快活不下去了!你還想著你那清白名節!”
“我...我...”小女兒捂著火辣辣疼痛的臉頰,
嗚咽不止。 “哎,再打我不給錢了啊!”趙媽子又說道。
“別別別....”
那賭漢立馬慫了,不敢再動手。
抓了一把紅泥,正要按手印的時候。
突然,
背後被人狠踹一腳,
整個人重心不穩撲倒在地,摔了個狗吃屎。
“誰!!”
他驚恐萬分的四處查探,只見一個身著黑衣、腰配長刀,戴著鬥笠的年輕人站在他背後,似笑非笑的盯著他。
......
......
墨雨一大早剛用完早膳,海棠姐便找過來。
她應該也是知道,玉娘子正在傳授墨雨暗殺法門,
便對墨雨說,今天生意閑,妙音坊不太忙,就可以不用去跑堂了。
突然放了一天假對於墨雨來說,這可是一件好事兒。
已經確定好要殺馮忌生的墨雨,開始了自己的準備。
也就是十六字中的“知根知底,獨善其身”。
第一步,便是了解暗殺之人的信息。
這是作為暗殺者最為基本的事情,而對於調查別人消息這一點,墨雨自有一套方法。
別忘了,他可是暗閣的金令使,想要知道一個人的消息,那還不是輕而易舉。
拜別了海棠姐,出門去看看,這才出現在南乾城的街頭上。
在問路時,墨雨偶然聽到了這處宜春院,乃是馮忌生手下之人開的。
既然是和馮忌生有乾系,自然不得讓他們順心如意。
......
......
“媽的!臭小子,你幹嘛!”那賭漢斥道。
“日行一善。”墨雨語氣不冷不熱。
聽聞對方口中的“日行一善”。
賭漢先是怔了一下,旋即破口大罵起來:
“你要是想逞英雄去別處逞去!別來壞老子好事兒!”
“呵~”鬥笠下傳來一道冷漠的嗤笑,旋即其人開口道:
“你家這女兒,我買了。”
此話一出,賭漢與趙老媽俱是滿臉茫然。
“買?”
趙老媽皺眉,狐疑地看了這黑衣鬥笠人一眼,放聲道:
“這位小兄弟,你若是想要玩兒她,也得等我老媽子把她洗乾淨了再來啊。”
“不不不,我要買她,和你沒關系。”
“什麽?!”趙老媽手中扇子停下,思量片刻這才反應過來,他這是要搶人!
墨雨沒有理會她們,旋即朝著那小女兒招呼了一聲:
“抬起頭給我看看。”
聽到聲音,那小女孩緩緩抬起頭,怯生生看向那位黑衣少俠。
她眉宇也算好看,雖未及冠,但已經顯露出一股含苞待放的嬌嫩模樣,長相也稱得上清秀。
只是那張稚氣未脫的俏臉上卻布滿淤痕,顯得格外狼狽。
與墨雨對視時,她倒是顯得有些緊張兮兮地抬起頭,眸子中帶著幾分哀求的神色。
墨雨淡漠瞥她一眼,旋即轉過身去,看向賭漢:
“二十兩銀子,這姑娘我要了。”
“啥?二十兩?”
趙老媽差點沒氣暈過去。
她本來是看上了這姑娘長得還不錯,想著日後培養成頭牌,去和妙音坊一較高下。
提到那妙音坊,她一直就搞不懂。
憑什麽那群連衣服都不脫的女人,引得客人爭先恐後地去。
自己家又賣藝又賣身的姑娘,卻是怎麽也搶不過生意來。
不曾想,
這還差臨門一腳的事情,居然被人給截胡了。
關鍵還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著實是不給她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