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8】孤注一擲的進攻

　提前預知了美軍仁川登陸計劃的人民軍司令金日誠，這幾日夜不能寐。他把那份美軍登陸計劃反反覆複的翻了幾遍，怎麽都看不出如何能夠百分之百的將美軍消滅在灘頭。

　即使采取中國同志建議的沉船堵塞仁川港外飛魚航道——金日誠已經命令立即這樣去做了。美軍只要忠實執行登陸作戰計劃，瘋狂的就近搶灘登陸，一場惡戰依然是不可避免的。

　一想到中國同志所說，美軍將使用戰列艦對岸發起火力覆蓋，之後從容登陸，金日誠就愁得直撓頭，急的幾乎要把自己的頭髮都揪下來。

　根據中方提供的情報，美軍那四艘排水量45000噸，滿載接近58000噸的衣阿華級戰列艦，首艘密蘇裡號已經由美軍大西洋艦隊轉來了日本。而其余三艘衣阿華級也正在解封之中，其中新澤西號第一個進塢，解封速度最快，屆時必將與密蘇裡號同時出現在仁川！

　那可是三座三聯裝16英寸406mm口徑50倍徑的艦炮啊，每根炮管二十多米長，裡面能鑽進人的啊！那406mm口徑的一發炮彈，殺傷半徑是50米！每一艘衣阿華級戰列艦上僅僅是這種16英寸406mm主炮的備彈就有1500發。完全攤開來的話，這是1500個足球場大小的殺傷面積！配上這種主力艦炮38公裡的射程……金日誠想不出，這工事要怎麽修。

　萬般無奈之下，金日誠決定按照中方建議，在美軍登陸後的必經之地，仁川至漢城的京仁公路上實施層層阻擊，把這條公路，變成美軍的埋骨場！金日誠相信，勝利終將屬於人民軍！無疑，這將是一場用生命堆出來的勝利。為了確保萬無一失，金日誠再次下達征兵命令，除了之前用中國支援的步槍武裝的十個師民兵之外，再次緊急征召20萬新兵，並首先抽調軍官，武裝起十個師的新征民兵編制！

　同時，金日誠開始大規模調動部隊，抽調主力部隊與新增民兵混搭，在京仁公路上開始了爭分奪秒的搶築工事。金日誠發誓，要把這短短50公裡不到的京仁公路，變成美軍的墳場！

　但是金日誠還有個念想，如果能夠趕在八月十五日的天文大潮之前，拿下釜山呢?這個念頭是這般的誘人，以至於金日誠怎麽都無法將它棄之不理。

　歷史上，即使是得知美軍已經在仁川登陸的消息之後，金日誠依舊故我，頑固的決定繼續瘋狂進攻釜山，直到一周之後，自己明白已經徹底無望拿下釜山時，才在崩潰中北撤。朝鮮人民軍對於統一的執念可見一斑。

　為了這個怎麽都無法割舍的民族統一之夢，金日誠決定賭一把，他覺得，現在如果不賭，以後可能真的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隨著金日誠趕往忠州南部馬山附近親自督戰，圍繞釜山環形防禦圈——這個歷史上雙方曾經在此消耗長達45天的陸軍絞肉機的戰事愈發的慘烈起來。

　馬山。

　僅有15萬人口的馬山。

　位於釜山以西45公裡的商港小城馬山。

　日本人曾說，如果把釜山比作東京，馬山就是小田原！

　金日誠在經過三天三夜近乎不眠不休的內心煎熬之後，咬碎牙關的決定，不惜一切代價，拿下馬山，打開進入釜山的通道！

　於是，這場朝鮮戰爭的“小田原之戰”拉開了序幕。

　李甫成，人民軍第三民兵師的一名連長，貧農出身的他在分了田地之後，以無比的熱情投入到統一戰爭中。在李甫臣看來，從軍之路既是光榮的;也是前途無量的;更是像自己這種貧農們對家庭裡第一次分到的土地的最有利的保障，金日誠總司令告訴他們，如果這一仗輸了，之前的一切，都要被地主拿回去。

　李甫成絕對不允許任何人拿走哪怕一寸他在土改中分到手的土地，一寸也不許！

　“衝啊！！！

　殺光美國鬼子！

　殺光李偽匪軍！

　人民軍萬歲！！！”

　李甫成和他的民兵戰士們狂喊著，端著衝鋒槍就帶著他的連隊向美軍戰壕衝了上去。在他身後，作伴隨火力掩護的迫擊炮稀疏的響了三五聲就停了下來，由於美軍那每月高達7000多架次的近接支援轟炸，人民軍目前的各型大小火炮損失已經超過六成之多。

　美國陸軍第25步兵師355團團長約曼上校緊張的下令道:“開火！開火！呼叫炮兵支援，呼叫空軍掩護！這些瘋狂的北佬又開始進攻了！”

　李甫成的連隊衝到美軍戰壕外三十多米處時，就被美軍m1式加蘭德半自動步槍打的損失過半了，全連一百四十多位民兵戰士死傷七十多名！剩下的一半被火力壓的匍匐在泥地上的凹地裡不敢動彈。

　美軍的105mm榴彈炮在後方不斷地對這片陣地前的空地實施著打擊，美軍迫擊炮也不斷地湊熱鬧一般的在李甫成身邊爆炸著，泥土和殘肢斷臂不斷掉到李甫成身上，將他掩蓋起來……

　人民軍第三民兵師師長金存友在後方見狀咬咬牙，命令道:“七連，八連，九連，三個連一起衝鋒！一定要不惜一切代價拿下白水洞高地！

　民兵師一團長曹尚赫在一旁流著淚，勸道:“師長，不能再衝了，這才一個上午，二團和一團已經死了一千五百多人了！”

　金存友絕望的低吼道:“不行！一定要拿下來！你還不明白嗎！金總司令已經下了死命令，即使第三民兵師全部死在白水洞，也要把這裡奪下來！任何人都不許後退一步！否則就地正法！”

　曹尚赫用他那沾滿泥土的粗糙大手擦了一把眼淚，對身邊通訊員下令道:“命令，七、八、九連立刻衝鋒。”

　“是！”通訊員快步跑去傳令。

　傳令回來後，通訊員問道:“曹團長，巡邏隊抓住五個一團六連的逃兵。”

　沒等一團長曹尚赫開口，金存友立刻命令道:“就地正法！”

　曹尚赫抻著脖子喊道:“師長！”

　金存友黑著臉吼道:“眼下我們不能後退一步！不能軟弱一分！按照司令部部署，今晚零點前，如果我們拿不下白水洞，所有軍官都會被押送後方司令部關押審判！”

　曹尚赫被提醒之後，腦袋頓時低了下來。

　當第七、八、九連衝上來後，李甫成死命的跳出泥坑，“啊！啊！”的發出野獸般的吼叫，向美軍陣地衝去！突然，一發子彈打中他的頭部，李甫成又倒下了，這一次，他沒能再爬起來……………………

　美第八集團軍司令沃克中將這時也趕到了美第25步兵師在馬山城內的師部，他站在25師坐落於當地一處大宅院中的師部指揮室中，對著無線電大吼著:

　“約曼你個狗娘養的！我不要聽你的解釋！我決不允許你趴在原地一動不動！你給我進攻！進攻！只有反擊才能讓北朝鮮人陷入混亂狀態！調給你的兩個南朝鮮旅呢?叫它們給我輪流不停地進行反衝鋒！任何人敢逃跑就地槍決！”

　掛掉電話，沃克喘了口氣，對25師師長基恩少將和25師師部全體軍官們訓斥道:

　“我們進行的是一場爭奪時間的戰爭，不能再後退、後撤或調整陣地，以及可以想象出來的任何措施。我們已經無路可退！”

　說完，沃克齜著一口黃牙，惡狠狠地用目光刮了所有人一遍，補充道:

　“各部隊必須反擊！讓北朝鮮人陷入混亂，只有這樣才能獲得這場防禦戰的主動權！不能有敦刻爾克的再版！也不能有巴丹的重演！一旦退守釜山，會讓那裡成為歷史上最大的屠宰場！”

　壓了壓怒火，沃克重又開始鼓勵眾軍官道:

　“我們必須戰鬥到底，同生死共患難，誰丟失陣地，誰就將對上千名同伴的罹難負責！我發誓，我會把那些丟失陣地的雜種送上軍事法庭！李承晚已經將他裹挾來釜山的三百萬人中的男子抽出了40萬人，用美國步槍武裝了起來，你們要善於利用南朝鮮兵力，發動時刻不停地反衝鋒！對於逃兵，李承晚已經反覆強調，立刻就地槍決，無需任何審判！

　我要求，你們要把我的話傳達到全師每一個人，我希望人人都明白，我們絕不後退了！我們必勝！”

　……………………

　金日誠拿著電話，對第六步兵師催促道:“你們的準備都完成了嗎?今天凌晨之前，不管第三民兵師有沒有拿下白水洞，你們都要發起總攻！，和第四、第五民兵師一起，給我衝進馬山！不要回頭，一直衝進去！第一步兵師作為預備隊，已經在鹹安準備就緒，只要你們不惜一切代價打開缺口，第一步兵師和第十三、第十四民兵師就能突破進去支援你們！”

　第六步兵師師長金虎燦道:“司令！這樣傷亡會很大！美軍的超級巴祖卡火箭筒非常強大，之前在強攻秋風山的戰役中，我師30輛t-34第一輪就被打爛了25輛！在不肅清外圍陣地的情況下，強攻馬山是沒有把握的！”

　金日誠聞言沉默了，他想了想下個月，美軍那即將到來的五萬八千人的登陸部隊，耳邊不禁響起卡塔卡塔的倒計時之聲，這催命的鍾表計時之音，從接到中國同志傳來的情報後就沒停止過。

　馬山，是金日誠最終的一搏，如果失敗，他將再也沒有圍困釜山，坐吃山空的與美軍對耗下去的籌碼。

　“第三民兵師進攻了白水洞一整天，雖然還沒有拿下這裡作為突破口，不過這裡的防禦一定已經松動！我命令你，今晚押著第三民兵師向前衝，任何人敢於把臉向著西邊，一律就地正法！”

　金虎燦掛了電話後，小聲不安的自言自語道:“金存友，你一定要在凌晨之前，拿下白水洞啊！”

　掛斷了的電話另一端，金日誠則默默地想著:“這一役如果拿不下來，整個包圍圈都會崩潰的吧?”

　……………………

　釜山環形防禦圈這台絞肉機，在金日誠下定決心。調集兩個主力師和五個民兵師，從馬山白水洞一點，不惜一切代價的向裡發起擠壓式進攻後，將要面臨最慘烈的一夜。

　凌晨終於到來了，而第三民兵師在第六步兵師前來督戰的情況下，在白天付出4500人傷亡的代價後，又被就地正法19名作戰不利的軍官。

　金存友，第三民兵師師長，帶領全師最後的四千多名戰士，最終在夜幕降臨後的當晚十點，突破了白水洞防線。這時，第三民兵師原來的整編一萬零五百人，只剩下一千出頭了。協同作戰的第六步兵師也死傷兩千多人，第四民兵師死傷三千多人。

　終於，第三民兵師的歷史使命完成了，金存友接到命令，帶著全師僅存的一千來人，和第四民兵師一起在白水洞防禦待命。而第六步兵師帶著第五民兵師，向著搖搖欲墜的馬山中心地區衝去。

　這將是一場血腥的對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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