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進去了

小強心亂如麻，他惱火的是自己怎麽這麽沉不住氣，眼見著地下躺著的黑皮一動不動，怕是活不成了，起碼這過失殺人的罪名，絕對跑不了。“不不不，這是正當防衛。”小強不住的開導著自己。

他又打電話給馬海生，簡單囑咐了一下，這下子炸了鍋了，一幫同學全跑了過來，那班花柏雪見著這血流滿地的場景，立時就在男廁所裡嘔吐了起來。

馬海生看著小強，眼前的這個老同學讓他再也看不懂了。曹小強手裡握著那黑漆漆中帶著幽藍的92式手槍，直直的站在那裡，看上去像是個極度危險的人物。

老班長宇鋒雖說這幾年走南闖北，見過世面，在非洲也見過攜帶槍支的黑叔叔搶劫和火拚，但這要命的事情在國內發生了，他也沒有經驗，只是默默地拍拍小強的背，說:“我陪你等警察來。”

這裡面心中最驚恐的莫過於鄭曉龍，看見鐵狗跪在一動不動渾身帶血的黑皮旁邊，他就知道今天這事玩大了，於是站在衛生間門口，隔著大家往裡面偷偷的瞅。

只見小強把手槍收進懷裡的槍套，看了一眼鄭曉龍，那眼神很冷。鄭曉龍頭皮發麻，心知這事難辦，趕緊鑽出來，他不敢靠近小強，站的遠遠的道:“小強，我今天喝多了，只是想和你開個玩笑。”

小強破罐子破摔一般，再次掏出槍來，指著鄭曉龍的腦袋道:“你這個玩笑開大了，老同學，等會警察來了，你跟警察解釋吧。”

鄭曉龍眼睛盯著黑洞洞的槍口，恐懼的幾乎要哭出來，囁囁的道:“小強，別激動，大家是老同學，有話好好說。”

其他同學不敢插嘴，頗為驚嚇的呆呆站在原地，也不敢離開。

小強鄙視的看了一眼鄭曉龍，移開目光，收起了手槍。

此時有別的客人要上衛生間，都被守在門口的馬海生借故衛生間壞了，好言好語擋了回去。人家一看這麽多人堵著門口，一定沒好事，便也知趣的另尋他處方便。

一會兒功夫，警察和急救車相繼趕到，小強被沒收槍支後拷上手銬，和鐵狗以及自己一幫同學一起被帶走。酒吧老板張福貴也被帶走收審。

小強安靜的坐在市刑警隊的審訊室裡，抽了一口煙，緩緩道:“……我當時喝了很多酒，又被打的很厲害，衝動之下沒做什麽考慮，就拔槍還擊了。警察同志，我這算是正當防衛吧?”

負責審訊的老刑警李龍李警官很頭疼，眼前這個叫曹小強的嫌疑犯倒是很坦白的交代了事情的經過，當詢問曹小強的槍支來源時，他居然說是登記在冊的，這個牛吹的有點大，可是翻開他的皮夾子，赫然是有北都方面核發的持槍證，還有攜帶槍支上國內民航的特殊任務證明。這說明他的來頭不小。

豈止不小，這簡直就是硬邦邦的鐵帽子！一個私營企業的老板能搞到持槍證和特別任務證明?這裡面難度有多大，李龍幹了一輩子刑警，心裡清楚的很。本市有幾個富豪的二世祖都千方百計申請過配槍，結果愣是一個都沒搞下來，你說槍支這玩意的審查有多嚴格吧。更別說這國防部開具的特別任務證明了，這可是那些窮的只剩錢的人花多少真金白銀都換不下來的東西。說句不好聽的，誰要是招惹了手裡有這特別任務證明得主，死了也是白死！眼前這曹小強配槍不算，還能搞到這玩意，真可以說是手眼通天了。

反覆看驗持槍證和特別任務證明，還打電話到公安部核對，再上網查編號對資料，李龍現在確信無疑，這些證件都是真的，眼前這位絕對是大有來頭的，於是他的態度大大緩和，還把小強手腕上的鐵鐲子給去了。要煙給煙，要水給茶。

鐵狗被拘在刑警隊另一個審訊室裡，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說了個明白，他也是老江湖了，心裡倍清楚，涉槍無小事，這玩意隱瞞不過去的，於是鄭曉龍在這個案子裡的攪屎棍地位浮出水面。在刑警眼裡，涉槍的案子，不是一個小小區長就能罩得住的，盡管市局裡已經被鄭區長托熟人打了招呼，刑警隊還是把鄭曉龍拘了下來，不予釋放。

現在鄭曉龍的家人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他們怎麽也搞不明白，自己兒子怎麽會摻合上涉槍的案件。偏偏事情還鬧大了，出了命案，招呼雖說都打過了，可是刑警隊偏偏不放人。鄭曉龍這小子在局子裡倒也光棍，一聽說鐵狗的供詞和事後拘來的酒吧老板張福貴的供詞，於是一五一十的全招了。

那麽接下來就是這個案件的定性了，可是涉及特別任務證明和持槍證的案子，小局子是沒法定性做材料送檢的，必須上報公安部。

小強從一開始的惶恐害怕，幾乎要血祭逃竄，到進入局子後逐漸鎮靜下來之後，心境變化很大。他思前想後，覺得不能坐以待斃，萬一是判了防衛過當，有可能要坐牢的，可是自己冤枉啊，整件事都是對方尋釁滋事，那個死了的倒霉鬼黑皮手裡，緊緊握著的白花花的鐵鏈子可不是假的，那玩意用好了絕對是凶器。於是他要求打電話。

警方此時也正在想方設法對曹小強這尊“大神”進行摸底，可以說，等的就是曹小強自己提出打電話，這更加有助於他背後的勢力浮出水面。警方當然爽快的答應了他的要求。

曹小強皺著眉頭，拿著警方剛交還給他的手機，從通訊錄裡找出李慕白，按下撥號就給他撥了出去。

李慕白接到電話時正在家裡過年，李家有個傳統，過年期間除了出外應酬，都要在別墅裡陪著老爺子。所以這時李慕白正懶洋洋的躺在李家爺爺的別墅客廳沙發上看著電視，聽著小強的沉痛述說，越聽越吃驚。

“我說小強，你這事可是鬧大了，我相信你所說的，對方當時確實在對你施暴，可是對方未持有凶器，你用槍還擊，這種情況下，造成對方人員傷亡很可能會被判防衛過當。”

小強聽李慕白這話，感覺像是在聽廢話，連忙說:“人家都掏出鐵鏈子了，那玩意抽死人的事國內也是常有的，怎麽就不叫凶器了?這事我知道很棘手，我這也是硬著頭皮找你的，作為一個武器出口商，我很沒有安全感，我當時的反應從道理上說不過分吧?你要是有主意，趕緊告訴我吧。要是你幫不上忙，我這就掛了，不為難你了。”

李慕白有點傷腦筋，心說這是求人辦事的態度嗎，估計是吃了苦頭了，趕緊道:

“你這話說的，我能幫當然幫啦！但是這事我做不了主。不過我告訴你，相對於你的身份，你的事就沒有小事，你明白嗎?你要是能聽明白，現在就給我老實呆著，我要向上級匯報請示一下。”

李慕白掛上電話，就看見客廳裡的諸位家人都在盯著他看，李慕白解釋道:“曹小強，被人襲擊，這小子開槍了。”

李爺爺看了自己孫子一眼，重又轉過頭去看電視，沒說話。倒是從南都回來過年的李慕白父親李海鷹沉靜的問:“這人就是你說的那個國防部最近的大紅人?這小子膽子也忒大了。”

李慕白下意識點點頭，站起身來走向自己房間，琢磨著怎麽和部裡領導匯報一下這事，看看上面的意見。一般來說，配發持槍證的人不是公安武警就是高級軍官或者軍工企業的領導， 這其中，尤其是軍官和軍工企業的領導幹部，當他們遭遇暴力襲擊時，按照國家規定，開槍是允許的，因為他們萬一被歹徒劫持到秘密地方，嚴刑逼供，拷問出國家軍事機密可就是捅破天的大事。

可是小強身份有點特殊，這小子不在體制內，不知道上級是什麽態度。李慕白搖搖頭，趕緊給部裡撥了電話。

客廳裡，李慕雲一臉的驚訝:“曹小強膽子可真大，居然真就開槍了，到底是什麽情況啊，哥，你給我說說。曹小強是遇上外國間諜了嗎?”

看李慕白徑直走開沒有理她，這可把李慕雲給惹火了，頓時把粉臉板起，真絲襯衣下，發育極其成熟的雪白胸脯氣的一鼓一鼓的起伏著。

她轉過頭對李海鷹說:“爸，你別瞎說，曹小強是個很老實的人，說個瞎話都能磕巴，他會主動惹事我可不信，這裡面一定有故事。再說了，他還和爺爺一起吃過飯呢，你不信問爺爺去。”

李海鷹有心想要說教一番，奈何自己老爺子在場，積威之下，他可不敢指著和尚罵禿驢，隻得道:“人性深不可測，善惡一念之間，你小孩子家哪裡懂，他敢隨便拔槍，僅僅這一點，就可以看出此人膽子肥的很，將來必然要出事。”

說完，李海鷹看看自己老爹，像是要琢磨一下老人家的態度。只見李老爺子探身從茶幾上抓起杯子漱了一口茶咽下去，撇撇嘴，不屑的斜臉側首俯視一眼自己兒子，拉長聲音道:“膽子肥一點才好！現在的年輕人，有這份擔當的我看沒幾個，一個個都讀書讀傻了。少有幾個膽大的，還都不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