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少不看水滸

走廊裡頭，黑皮一看小強出來了，便給了鐵狗一個眼色，鐵狗心領神會，扔了手中煙，兩人尾隨著小強進了洗手間。

小強哪裡知道自己大禍臨頭了，嘴裡烏魯魯哼著歌，站著放完丹田裡存貨後，打開水龍頭就洗手。

說時遲那時快，這時那黑皮一個跨步上來，在背後衝著小強後腦杓出手就是一耳刮子，啪的一聲，打在小強腦袋上，把小強打的向前一躬，耳朵裡嗡嗡響。小強猛地被人打了，心裡這個吃驚就別提了，驚恐的轉過身來，後仰著身子顫聲吼道:“你們怎麽打人?

黑皮看著小強那驚恐的表情，施暴者的滿足感油然而生，莫名的覺著自己有著主宰他人命運的快感，加上他每晚必喝的那點威士忌的酒勁作用，他變的愈發亢奮，惡狠狠的道:“打的就是你，你小子剛才尿到老子身上了你知不知道?”

小強雖然今天喝的不少，可是心裡不糊塗，眼前這地痞這明顯就是找茬，也許是要搶劫，要訛錢。

想通這個關節，小強忍住氣，說道:“你想怎樣?”

鐵狗在一邊聽得不耐煩，對著小強肚子就是一腳，口裡罵道:“羅嗦個卵子，老子就是想揍你。”

小強下意識反應，趕緊抬腿舉手擋下這一腳，可是喝酒的人都知道，人一旦喝多了後反應是要比平時慢的。小強抵擋不及，被鐵狗狠狠的踢中了側腹部。疼痛之下小強躲閃到廁所窗邊，這才覺得自己逃跑路線不對，自個兒把自個帶到了死路上。

小強無緣無故被人尋釁毆打，心裡那個火啊，這可是自己老家，怕你個熊！窮人家的孩子不怕打架，老子和你拚了！於是握緊拳頭，擺出一副玩命的樣子。可小強雖說是窮出身，但自從上了中學後，就幾乎沒再打過架，整日只是泡在功課裡，更別提大學畢業後，整日的為了掙錢奔波，他哪裡有打架的本事。

果不其然，面對黑皮和鐵狗這兩個打慣了的地痞，小強雖然奮力還擊，頭上還是結結實實挨了兩拳。緊接著，鐵狗一個助跑加飛踹把小強踢倒在地。黑皮從屁股後面口袋裡掏出一根銀色細鐵鏈子……

要說這鐵鏈子看似普通，其實是個要命的玩意，抽死人的事情時有發生。這玩意是一種自行車鏈鎖改成的武器，頭上一個銅鎖頭，掄起來砸的不巧就是要命的。

鐵狗見黑皮打的興起，竟然拿出了這家夥什，心裡隱隱有些覺得不妥，卻又沒開口。

此刻的小強鼻血也被打了出來，狼狽不堪，只是拚命的護著腦袋。鼻血擦得小強滿手都是，粘糊糊的，縮在地上的小強隻覺得，先前克制住的酒勁這回一下子上了頭，正所謂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在酒精和腎上腺素的刺激下，曹小強感覺身上被打得部位也不那麽疼了，只是酸酸麻麻的。

面對兩個地痞的猛踹，曹小強奮力的想要爬起來，身上卻多了幾個皮鞋印，突然間，曹小強感到自己肋腰邊那個硬邦邦的皮套子頂的自己生疼。

這下麻煩可就大了，因為曹小強這個二貨今天居然隨身帶了槍。

其實當初小強也想過，槍就不帶回老家了，可是架不住那種熟悉的安全感，這種誘惑對於一個沒有安全感的時空販子來說，是無法抵禦的。要知道，小強現在已經養成了一個毛病，只要回到2011，就連睡覺都要先看一眼床頭櫃裡放著的手槍才能安心。

不過小強有持槍證並不意味著可以帶槍上飛機，於是他借口個人安全問題，春節前死纏著李慕白給他辦了一張國防部特殊任務證明，李慕白請示上級後，上面也覺得曹小強作為一個武器采購大戶，交易額都高達幾百億人民幣的客戶，曹小強希望人身安全多點保障是正常的。於是憑著這個證明，小強可以像出任務的刑警一樣，在乘坐國內航班時，在上飛機前把槍交給機組，保管在機組駕駛艙的保險箱裡，下飛機後再從機組那裡領取回來。

也許是憤怒，也許是酒壯慫人膽，反正曹小強此刻想也不想，佝僂著躺在地上，從懷裡奮力掏出手槍打開保險，在兩人的猛踹下左手護住腦袋，右手從懷裡抽出槍來打開保險，蜷曲著身體快速抬槍瞄準，對著正準備使鎖車的鐵鏈子那可怕的銅頭抽下來的黑皮就扣了扳機。

只聽“趴！”的一聲爆響，衛生間裡三人的耳朵幾乎被震聾，震蕩的回音還未落，黑皮就跟個破沙袋般，向後飛了出去。軍用5.8mm子彈在92式軍用手槍510焦耳的槍口動能下，穿透黑皮的身體，撕裂他的內髒，近距高速形成的殺破效應，從他身後撕爆出一個碗口大的血窟窿，在那一大蓬的血肉爆濺中，能夠在50米內輕松打穿鋼盔的初速每秒490米的子彈，穿出黑皮身體後繼續飛行，深深嵌入他身後的衛生間牆壁。

只是一眨眼，在那“趴！”的一聲清脆炸響後，酒吧二樓這好端端的衛生間成了一個血肉濺落滿地的修羅場。

鐵狗是眼睜睜看著小強掏出槍來的，他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以為是這小子掏出個仿真槍要嚇唬人，沒想到這家戶跟真的似的，躺在地上就快速的哢噠一下開了保險，鐵狗當時心裡猛地往下一沉:“仿真槍有保險嗎?”他當時就呆住了，茫然不知該如何反應，傻站著，打算看看情況。

這時，他身邊的黑皮還在發泄著，揍得正是痛快。渾然忘了張福貴說的“教訓教訓”的話。居然掏出了鐵鏈條。鐵狗可知道，這鐵鏈條要是抽的位置準點狠點，能出人命。他們看場子的圖的是求財，這麽乾，回頭人家報了警，短期內這個場子可就呆不下去了。鐵狗於是想要提醒一下明顯喝的有點高的黑皮。

黑皮這鐵鏈子還沒抽下去就覺得不對勁——這小子手裡拿的什麽?看著像槍?趴！的那一聲脆響，好像是在向他證明，那的的確確是把真槍，一股他這輩子沒體驗過的衝擊力把他的身子向後猛地一帶，接下來他就被那鑽心抽髓的痛感撕裂了，在這從未體驗過的劇痛下，黑皮疼的立時昏了過去。身上的骨頭仿佛都被抽走了，沒了一點力氣，整個人都軟了，垂頭蜷縮著身子，向後不管不顧的就摔了下去。

小強也是酒勁上來了，紅了眼，踉蹌著爬起身，槍口直勾勾對著鐵狗的腦門，一步步的逼近走過去。

鐵狗看著身邊側躺著的黑皮，這小子的後背被打穿了，因為身體蜷曲，黑皮身後的衣服卷起到上背，露出腰後被子彈近距離殺破效應扯出的碗口大的血肉窟窿，正在噗噗的湧噴著通紅的鮮血和碎肉。

顫立的鐵狗此刻恐懼的仿佛墜入了冰窟窿，在恐懼與血腥的刺激下，他幾乎要嘔吐出來。在他的心中，仿佛有一萬隻草泥馬呼嘯著奔騰踐踏而過，他恨啊！恨張富貴這無腦的豬！更恨鄭曉龍這個把自己拉下火坑的混蛋！他恐懼極了，眼前這個男人像是紅了眼，從開槍前到開槍後，沒說一句話，沒有警告一句，只是掏出槍來開了保險就殺人。這份狠勁，像是江湖傳說的那種真正的殺手。

而這個殺手居然拿著的是把真鐵，軍用真鐵！隻玩穿爆，不玩穿透的軍鐵。

鐵狗忽然感覺自己大腿上一熱，接著那暖流就順著褲襠下來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勇氣，兩腳一軟就跪下了，眼前一片模糊的流下了滿臉馬尿，用哭腔小聲祈求:

“大哥，別開槍，我上有老下有小，出來混口飯吃不容易啊。”

鐵狗哀求的小聲，他深深的怕，怕自己聲音大了，會激起眼前這男人的殺性。

眼看著面前的這個男人仍然殺氣騰騰，兩眼死死的盯著自己，閃著幽藍色鋼鐵光澤的92式軍用手槍槍口已經頂上了自己的腦門，鐵狗感覺周身一陣陣的發寒，身上所有的熱活氣幾乎都要離他而去了。他跪在地上，嚇得渾身打著擺子，加快語速乞求道:

“大哥，我們和你遠日無冤，近日無仇，今天是我們哥倆瞎了眼了，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您，您千萬別殺我，我全告訴您。”

說著，鐵狗就把鄭曉龍如何指使酒吧老板張富貴，張福貴如何叫兩人過來尋釁打架的事情竹筒倒豆子般一五一十說了個全。

其實鐵狗他真的誤會了，小強在酒勁和怒火下拔槍射擊之後，整個人就像是處於夢遊狀態，他爬起來，下意識的把槍頂到了鐵狗的腦袋上，心裡卻在問自己:“我殺人了嗎?怎麽辦?我殺人了！”

曹小強聽了鐵狗竹筒倒豆子的供述之後，很快的回過神來，意識到這件事草率不得，立即撥通112急救電話，天知道能不能救活眼前這個躺在血泊中人，接下來，他面如死灰的撥通110報警。接警的公安聽說涉槍，立時明白這不是開玩笑，想要問個明白，卻被小強在說出地址之後掛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