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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湮滅記》第二十二章:善變的威廉・涅爾特
  重建阿薩神域,這短短六個字難如登天,絕非能一蹴而就。

  遠征隊放假半個月,赫爾莫特說要回阿斯加德,看看廢棄的神殿。紅胡子回到了黑侏儒之家,陪伴婆娘茉莉,見到了心念的小崽子。

  而薑敦敦跟隨著良子弦,陪著雪蓮一起來暗夜精靈之家。這個半月內,三人加上金野豬、兔猻苯苯和火鼠萊萊,掃除了地底隧道中大部分的怪物,使暗夜精靈們可以重見天日,來到地表生活。

  當赫爾莫特的號角吹響,宣告著‘蜜月’的結束,幾人在黑侏儒之家集合。赫爾莫特說明了下一步的計劃:“前往約頓海姆巨人之國,尋找山巨人,鑄造鎮星神器。”(鎮星神器是指凝聚了一個星球所有生靈的希望的產物,受到了天道承認,秉承功德之力,奉天命驅除邪惡,保證星球的繁榮,具有超乎想象的神通!伊密爾的上一個鎮星神器,是眾神之王奧丁的神矛。)

  雖然眾神留下的神爐還在黑侏儒之家,但光靠神爐本身是無法鍛造出能與奧丁之矛媲美的鎮星神器。只有先找到山之巨人,他們擁有最好的模具師,可以鑄造出最好的胚子。

  當然這才是第一步,鑄造鎮星神器可不是只有技巧和材料就能完成的事——路漫漫其修遠兮,赫爾莫特喝下智慧之泉後,不止恢復了神力,對各各大陸的局勢也是了如指掌,他心中早就有了謀劃……

  前往約頓海姆,要從黑侏儒之家向西不眠不休,走一年零三個月,才能到達伊令河畔;穿過伊令河,才算正式到達巨人之國。

  赫爾莫特在神域找到了一只會飛行的八足神馬,便將鷹羽衣送給良子弦。

  良子弦剛開始還挺高興,結果變成巨鷹後,他要負責馱著雪蓮、薑敦敦和紅胡子,這一路奔波幾天,差點沒把他累死。

  無奈,紅胡子、薑敦敦隻好挨個替換良子弦,除了雪蓮外,三人就這樣輪班倒,大約飛了一個月,還沒看到伊令河的影子。

  這一路他們並未遇到太多危險,從近千米的雲端俯視大地,地表已是巨人的天下。火之巨人、冰之巨人、森之巨人、暴風雨巨人的子孫都已蘇醒,它們相生相克,因地表食物稀少,故此紛爭不斷,大戰不休。

  但這其中唯獨不見山之巨人!

  赫爾莫特解釋道:“山之巨人曾是眾神的盟友,阿斯基德的城牆就是它們建造的。它們生性孤僻,不喜征伐,最喜歡睡覺,往往一覺便是數百載。甚至在眾神之時,有的山之巨人就在沉睡中死去,據說約頓海姆最高的一座山峰,就是睡死過去的山巨之神所化。”

  兩個月後,眾人終於抵達伊令河畔。

  這條河,河寬不知幾何,目之所望,竟似無邊無際。

  赫爾莫特道:“伊令河是始祖巨人伊密爾的一條血管所化,流淌著永遠不會結冰的河水。河長七百萬裡,寬九千裡,以鷹羽衣的速度需九天方可到達。但我聽說,這條河有個詛咒,凡是善者渡河,一定會被淹死,而惡人渡河,反而能漂浮在水面上,安全到達巨人之國。”

  紅胡子道:“這詛咒到是新鮮。想來已過六千年,即便有詛咒也應該失效了。”

  赫爾莫特點點頭,幾人繼續飛行。本來剛開始因為‘詛咒’的緣故大家都顯得很緊張,漸漸那根繃著的弦松了下來,便一如往常在鷹背上睡覺。

  大約是第三天,輪到紅胡子穿上鷹羽衣值班,突然一個巨浪打來,嚇得他連忙提高飛行高度。

  赫爾莫特道:“情況不對!水底下有巨人。”

  果然如此,只見一個身高近百丈的海巨人衝出水面,揮舞著大手抓向‘巨鷹’。赫爾莫特一刀斬斷巨人的雙手,卻見那巨人將斷掉的手臂伸入水中,頃刻間便傷勢複原。

  赫爾莫特道:“吾乃神使赫爾莫特,你是誰家的海巨人,竟敢無視阿薩神域與華納神族的盟約。”(黃金年代時,除了以奧丁為首的阿薩眾神,伊密爾星還有另一個以海洋之神尼奧爾德為首華納神族;兩族經過大戰,簽訂了永不為敵的合約。幾乎所有的海巨人都是屬於華納神族的管轄。)

  那海巨人似乎聽不懂赫爾莫特的話,仍執意攻擊,它藏到水面之下,用嘴噴射出水柱,企圖擊落巨鷹。

  赫爾莫特冷笑道:“眾神雖已逝去,可許下的諾言仍在。以吾之名,呼喚深海之神愛吉爾,近海之神涅爾特,汝之族人無視盟約,褻瀆神靈,還望裁決!”話音剛落,伊令河水突然變得洶湧異常,海巨人身邊湧出無數旋渦。

  海巨人掙脫漩渦,想要逃走,一隻從湖底伸出,由水草構成的大手抓住巨人,活活把它拎到水面上。

  赫爾莫特沒想到華納神族中還有神靈活著,他本來就是試探一下。他行了一禮:“公正無私的判決,請問在伊令河棲息的是哪位神靈,可否現身一見。”

  片刻水面上緩緩浮出一個男子的身影,這男子容貌極美,正當盛年,身穿綠衫,頭戴綴以鷹羽的棕色闊邊帽,他向赫爾莫特行禮:“我名威廉·涅爾特,乃夏神之子。”

  赫爾莫特道:“原來是故人之子,我問你,這巨人為何要攻擊我們?”

  威廉·涅爾特道:“它本是此河的守護神,近來因不知得了何病,經常無故發瘋。”

  幾人只見那巨人,頭型似船,面如鯨魚,手如蛙蹼,正在奮力掙扎,嘴裡無故嘶叫,紅紅的眼眶中竟流出鬥大的淚珠。

  赫爾莫特手揮蛇矛,念了段魯納語催眠咒,巨人不再瘋鬧,沉沉睡去。良子弦幾人跳下鷹背,落到巨人身上,在赫爾莫特的帶領下開始清除巨人身上的藤壺。等藤壺清除完畢,赫爾莫特認為這不是病根,就使用變化之術,將自己和良子弦等人縮成螞蟻大小,順著耳道鑽入海巨人的身體。

  幾人穿過迷宮似的血管,來到巨人的脊椎骨。

  果然如赫爾莫特所料,在巨人的脊椎骨上附著著一層粉白色的肉質蠕蟲。這些蠕蟲就像海帶一樣,一張滿是尖牙的嘴扣在脊椎骨或神經纖維上,不斷繁衍,分泌出毒液,它們繁殖的速度甚至都能用肉眼看出來!足以想象這些蠕蟲的恐怖。

  幸好這些蠕蟲攻擊力很弱,把它們從骨頭上分離,沒過多久便自然死去。

  良子弦用骨刀清理了不知多久,隻覺這蟲子實在太多,幸虧薑敦敦想到一個好辦法。他掏出幾罐尼特霍格毒蛇的毒液,讓赫爾莫特配製出一種低毒的‘殺蟲劑’。

  赫爾莫特明白他的意思,仔細想了一陣,終於記起一段配置藥水的咒語。他用盧恩文在配藥瓶表面刻上咒語,加入蜈蚣藻、海葵、貝殼等物,最後再加上尼特霍格毒蛇的毒液,配製出‘驅蟲劑’,一舉消滅了所有蠕蟲。

  等海巨人蘇醒,感受大病痊愈,非常感謝赫爾莫特:“參見偉大的神使,我名戈林,日後我定當報答今日的恩惠。”

  赫爾莫特微微頷首,帶領幾人準備再度啟程,卻聽威廉·涅爾特道:“等一下!”

  赫爾莫特露出不解的目光,威廉·涅爾特臉上帶著笑容,身上卻浮現出銀盔銀甲,手執發光的鋼矛,背負紫衫大弓和雪白的羽箭。他道:“既然我華納神族遵守當初的誓言,也請神使遵守夏神的詛咒——凡善者度伊令河,皆要沉於水下。”

  赫爾莫特仔細的看了他一眼,正色道:“你是想跟我動手?”

  威廉·涅爾特道:“不敢,但我更不能違抗先父的詛咒。”

  赫爾莫特明白他的意思,看來近海之神涅爾特也在神之劫難中僥幸活了下來。他道:“你是我故人之子,與你動手有失體面。紅胡子你去敵他。”

  威廉·涅爾特道:“神使也太小瞧我了,一個人就想對付我們兩個不成?”

  赫爾莫特看向海巨人戈林,戈林行了一禮,道:“神使大人十分抱歉,我必須要履行我族神靈的誓言。”

  良子弦站出來:“我來敵你!”

  赫爾莫特道:“子弦你退下,讓薑敦敦來。”

  薑敦敦看了看海巨人龐大的身軀,心裡沒底,但還是站了出來。

  赫爾莫特帶人退後,將戰場交給四人。戰場外良子弦問赫爾莫特:“神使,胖娃的鐵手套是火與雷的克星,對上海巨人豈不吃虧?”

  赫爾莫特含笑不語,神力恢復後他已經能察覺到許多以前看不到的東西。

  再說戰場內,紅胡子率先出手,利用極速奔跑,懸浮在水面上,手中風暴戰斧劈波斬浪,殺向威廉·涅爾特。

  威廉神色不見一絲波瀾,手執鋼矛與紅胡子戰在一處,幾十個回合下來,雙方勢均力敵。紅胡子一斧橫斬,與敵人拉開距離,念動黑侏儒長老傳授的秘咒,只看身軀暴漲數十倍,化成一條紅色蛆蟲,身上還覆蓋著堅硬的細鱗片。

  “返祖獸化!”

  紅色蛆蟲張開大嘴,形成強大吞噬風暴,看樣子是要生吃威廉。

  威廉·涅爾特為了抵抗將手中鋼矛變大,直插河底,充作頂風柱。他又拿出紫衫大弓,抽出白羽箭,拉滿弓弦,只聽一聲雷響,弦松箭出!白羽箭上凝結著可怖冰霜之力,凡經過之處,河水盡皆封凍。

  一支箭未到紅胡子跟前,便被暴風之刃打落,威廉又連發三箭,見仍是不敵,發了狠!連連出箭,快如流星,只是幾息間便射出二十余箭。

  戰場之上一股冰霜之力與一股吞噬之力,角力許久,始終難分勝負。

  再看戰場另一邊,情況則大為不同。

  薑敦敦與海巨人戈林的戰爭,完全就是一邊倒。這還是海巨人戈林手下留情,要不然薑敦敦早就被卷到河底了。海巨人戈林無聊的摳著腳趾,每當薑敦敦遊過來,他只需要吹一口氣,便一個大波浪就將薑敦敦拍的老遠。

  在水裡薑敦敦根本使不上力,別看他穿個龜殼,實際上是個‘陸生龜’。

  良子弦在旁半笑半心疼,開口讓赫爾莫特叫停,赫爾莫特卻說:“不急,要相信他,給他一點時間,一點憤怒。”

  這時薑敦敦又被一個大浪打飛,他即委屈又惱怒,龜殼一翻,像個死魚一樣,乾脆不打了,躺在水面上喘粗氣。

  而另一邊威廉·涅爾特已與紅胡子分出了勝負。紅胡子的吞噬能力雖強,但還是棋差一著。在決戰的關鍵時刻,威廉·涅爾特突然召喚出一條怪狗,那狗長得跟哈士奇無二,傻裡傻氣的,長了對鋼牙利齒。

  那傻狗竟毫不畏懼風暴之力,一口便咬在紅胡子的身上,痛得他嗷嗷直叫。也顧不得再戰,變回原形,屁股上拖著個傻狗,來回狂奔,想要甩掉它。

  良子弦喊道:“薑敦敦!你別丟人,快點想想辦法!”

  薑敦敦試圖用彈弓攻擊,可火之魔法在水裡被克的死死的……

  赫爾莫特捂著臉,很是尷尬。

  威廉抽出身,見海巨人戈林如兒戲般與薑敦敦戰鬥,不禁大怒。在威廉眼神的逼迫下,二人合力進攻薑敦敦!

  良子弦要幫忙,卻又被赫爾莫特攔住,只能眼看河水不斷將薑敦敦卷入,一次一次差點窒息而亡。

  “太欺負人了!”薑敦敦落入河底,身子反而沒有上浮,只見從地下湧現出一股黃色能量,固定住他的雙腳。他持鐵手套,拳速快如疾風,形成一道道空爆,竟將河水從中分開!

  良子弦大喜,卻沒想到薑敦敦的神通才剛開始施展!

  無數的能量從河底連綿不絕的湧現,薑敦敦的身體好像在縮小,實則是他背後的虛影正在變大!那是一頭黃龍,四周圍繞著一層功德金光,若有洪荒生靈在此,定會驚呼——大禹應龍!

  沒錯這條龍影正是當年跟隨大禹治水有功的那條黃龍,天道曾降下功德,使它化身為‘土之規則’,永劫不滅。

  薑敦敦在伊密爾的大地中感受到無私的偉力,喝道:“吾乃後土族王子,大地之靈,無論身處伊密爾,蓋亞還是洪荒,都受地母護佑,汝等小小一江河之神,怎敢辱我!”他腳下大地暴動,升起千丈石林,一招便將海巨人戈林, 捅了個洞穿,插在雲霄之中難以恢復。

  威廉·涅爾特大驚失色,見他身後龍影慢慢凝實,連忙向赫爾莫特喊道:“認輸!我認輸!”

  薑敦敦聽罷,背後龍影雖消散但怒氣不減,一跺腳身子似炮彈一樣飛出,撞在威廉胸口,打的他似破麻袋一樣飛出百米,吐出一大口鮮血。

  赫爾莫特飛到薑敦敦身邊,拍拍他的肩膀,讓他解除法力。

  薑敦敦哼了一聲,轉身走到良子弦身旁,他身後的千丈石刃消散,海巨人戈林掉在水中,傷勢瞬間複原。

  赫爾莫特道:“如何?這樣可以放我們離去了吧?”

  威廉·涅爾特道:“基模!”那隻咬住紅胡子屁股上的傻狗,松開嘴跑到主人身邊。他又對赫爾莫特說道:“前方是巨人之國,危險重重,我願擔當神使的護衛。”

  薑敦敦神氣的道:“哼哼,你行嗎?”

  赫爾莫特問道:“你是海洋神靈,卻能使用冰霜之力,你的母親是?”

  威廉回答:“我的母親是獵神——斯卡提。”

  赫爾莫特看了眼風暴戰斧,咬著後槽牙道:“就是暴風雨巨人第亞西的女兒,當初那個奉命看守惡火神洛克的女巨人?”

  威廉點點頭,拿出一封羊皮信:“這是我父王對神使的問候。”

  赫爾莫特接過羊皮信,看過後沉思片刻,答應了他的要求。畢竟隻憑借他們幾個人,何時才能重建阿薩神域,擊敗巨人,還是要團結能團結的所有力量。但他也察覺到,華納神族似乎也瞄準了這個機會,準備再度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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