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也有一些人,還是有些懷疑的:太祖皇帝竟然真得顯靈了,還能賜給皇帝以偉力?以前可從來沒聽說過這樣的事情!該不會是那禦案有問題吧?
這其中,鎮撫司僉事李若璉身在錦衣衛衙門,還是鎮撫司,對於一些事情的敏感性最高。承認太祖皇帝顯靈這個事情是真的,對他們這些大殿內的人來說,是最有利的。
因此,就聽他率先向崇禎皇帝跪了下去,激動地說道:“太祖皇帝顯靈,大明有救了,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他這麽一喊,王承恩也立刻跟著跪下,激動萬分地奏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其他人見了,就算心中還有疑惑,可他們也都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承認這個事實是最好的,要不然,皇帝突然有這麽大的力氣,怎麽解釋?
於是,大殿內響起了很大的聲音,並且遠遠傳了出去。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大殿外面的宮女和內侍,聽到這個動靜,都是非常好奇,不知道裡面發生了什麽事情,以至於有這麽大的動靜,並且聽著好像很激動的樣子。
其中有個內侍和身邊的人交代一聲,隨後匆匆離開。
大殿內,崇禎皇帝很滿意眼前這些人的表現,正要再說話時,卻是兩個千戶前後腳的時間趕到了,都是親軍衛中的千戶。
李國祿和高文采的軍職,其實是沒資格受到皇帝專門的召見,因此他們兩人比誰都激動。剛才聽到那山呼萬歲的聲音,進了殿後又看到跪了一地的武官,一個個都是神情激動地,他們就有點緊張起來了,連忙跟著跪下覲見。
崇禎皇帝正要說什麽時,門口又有動靜,卻是一名宮女。他認得是周皇后身邊的人,便皺眉一下問道:“何事?”
那名宮女聽了,連忙福身奏道:“皇后娘娘擔心萬歲爺龍體,讓奴婢過來問問,何時用膳?”
崇禎皇帝一聽,頓時就感覺肚子餓了。於是,他毫不猶豫地說道:“送飯團過來便成,朕邊吃邊議事!”
這話一說出口,頓時殿內的人,又都是吃了一驚。
從來沒聽說過,皇帝還有這樣用膳的。
劉岱是外戚出身,自然更為關心皇帝龍體,又是在場軍職最高的。因此,他連忙奏道:“還請陛下保重龍體為要,先用膳再議事!”
其他武官聽了,也都跟著附和,不敢耽擱皇帝的用膳。
崇禎皇帝卻還是搖搖頭說道:“朕這條件比太祖皇帝當年可要好多了,邊吃邊議事,對身體也不會有什麽影響。卿等也還沒用膳的吧?”
說到這裡,他抬頭看向周皇后派來的宮女,嚴肅地交代道:“即刻去辦,朕要和殿內諸卿一起用膳議事。”
那宮女聽了,不敢說什麽,連忙答應一聲,然後匆匆回去稟告周皇后,由周皇后定奪。
殿內武官看這個架勢,好像他們是真得要和皇帝一邊吃東西一邊議事,這樣的事情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不管從什麽角度來說,這可都是對他們的信任,是他們的榮耀!
和皇帝這麽吃上一頓飯,以後出去,只要淡淡地提上一嘴,誰人不羨慕?
這麽想著,他們一個個都是非常激動。
不知道為什麽,他們感覺皇帝根本不是別人所說那樣刻薄寡恩,那都是汙蔑!試問歷朝歷代,有幾個皇帝能和臣子做到這個份上的?
此時,崇禎皇帝看著他們,要求道:“你們每個人都給朕說說,
手頭有多少可用之兵,步軍多少,騎軍多少?記住,朕要實事求是,是可用之兵,而非濫竽充數之兵。另外,也根據自己所了解的,何處何人手中有兵可用?” 要想利用山西的地形擋住李自成的大軍,要趕去救援寧武關的周遇吉,他必須要了解自己手中有多少兵力。至於原本崇禎皇帝的記憶,壓根就不可信,他只能自己統計一遍。
說完之後,他想了下又補充道:“朕不要求是精銳,步軍要求能守城,騎兵要求能日夜兼程即可!”
殿內武官們聽了,互相看看,最終按軍職高低開始向崇禎皇帝奏對,王承恩讓他手下的內侍記錄。
在這些武官中,副總兵賀珍手下的兵力最多,騎軍就有一千一百來人,但是其他人就沒有了。多的也就幾百,少的只有十來個。比如左都督劉岱,他這官職是虛的,並不實際領兵,因此是一個兵都沒有,還是崇禎皇帝提醒,家丁也算,才算統計了五個騎兵、七個步兵出來。
他這邊正在忙著時,周皇后親自領著一群宮女內侍,帶著午膳過來了,不過不是飯團。
宮女內侍魚貫而入,給每個武官都配了案幾,然後各自端上一個食盒擺好菜肴主食。
崇禎皇帝這邊,是周皇后親自擺置,同時她帶著一臉憂慮對崇禎皇帝說道:“陛下,還須保重龍體啊!”
她沒有直接干涉朝政, 只是提醒身體要緊。
崇禎皇帝看著眼前這個女子,皮膚白皙,面容姣美,成熟穩重中帶有一種大氣,不過眉宇間,帶著肉眼可見的憂慮。
帶有原本崇禎皇帝記憶的他,聽到周皇后的提醒之後,便嚴肅地說道:“國事已危如累卵,我得太祖皇帝托夢提點,欲行非常之事,用個膳而已,不必憂慮。”
周皇后聽得有些意外,看著崇禎皇帝的眼神中,憂慮之色更濃。但是,她沒有當著群臣的面說什麽,看到午膳已經擺上,便領著宮女內侍退下了。
王之心躲在遠處,遠遠地看著大殿這邊,看到周皇后出來了,便迎了過去,假裝偶遇,然後問周皇后道:“奴婢聽問有人向萬歲爺進了讒言,以至於萬歲爺連龍體都不顧,奴婢真是有點擔心……擔心萬歲爺會做出一些不妥之事,哎……”
說著話,他深深地歎了口氣,一臉擔心崇禎皇帝的表情。
周皇后聽到他這話,表情略微有點古怪了一下,太祖皇帝托夢提點,這算是哪門子讒言?
不過她隨即又恢復憂慮之色,哪怕她身處后宮,不聞朝政,但也知道局勢非常不好,同樣擔心崇禎皇帝會做出什麽不可收拾的事情來,便對王之心說道:“陛下說太祖皇帝托夢提點,因此要做一些事情……”
對於托夢這個事情,她其實也是不相信的,最多是覺得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種,便輕歎一聲,又道:“你最得陛下信任,找機會勸勸陛下吧!”
說完之後,她便帶著憂慮走了,留下愣神的王之心,竟然都忘記了恭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