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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吊之前,崇禎掀桌》第一百七十七章 禦前叫花子
  第179章 禦前叫花子

  崇禎十八年二月下旬,左夢庚領軍終於趕到了徽州府。

  徽州府屬於南直隸所轄的南部地區,和江西省相鄰。徽州府往北是寧國府,在寧國府的北面就是應天府了。

  這裡原本就有左良玉所部的兵馬活動,加上當地賊寇勢大,也就是徽州府府城沒能打下而已,其他大半都淪為左良玉的勢力范圍。

  魯王世子的到來,讓當地賊勢大振。

  不過左夢庚卻不在意這個,而是在意和南京那邊約定好的事情。

  親衛簇擁左右,隔離了其他人,如此一來,左夢庚和堵胤錫兩人的談話便不怕被人聽到。

  看著遠處徽州府城的城頭,左夢庚有些興奮,問堵胤錫道:“先生以為,這徽州府城真能降?”

  他是第一次單獨領兵,雖然暗中有約定,可要能拿下一座府城的話,特別是這座府城在表面上還是聞風而降,就更能漲他的威望。

  堵胤錫聽到他的話,咳嗽了一聲,然後才看著徽州府城回答道:“南京那邊選了徽州府,便應該是不會騙我們了!”

  “哦?”左夢庚一聽,有些詫異,當即問道:“何以見得?”

  堵胤錫轉頭看向他,正要說話時,卻是又咳嗽了一聲,然後才解釋道:“揚州大鹽商,大致是秦晉之地的北商和徽州府的南商,且這徽商是越發強勢,已然壓過北商。世子殿下該是知道,揚州府的大鹽商全被當今皇帝所殺,財富也皆充公,隨後便發生了當今皇帝座船沉沒之事……”

  聽到這話,左夢庚當即醍醐灌頂,恍然大悟道:“所以南京那些人中有很多都是那些大鹽商背後的人,而徽商更為可能。如此,他們對徽州府的掌控也當更強。讓徽州府投降,並且把大量財物埋在徽州府,也是他們能做到的事情了?”

  堵胤錫聽了,微笑點頭道:“世子殿下英明,就是這個理。另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這些有錢人肯投降我們,是因為殿下的名聲不錯,不像李賊那樣追贓助餉。咳咳……”

  其實,左良玉的錢糧從哪裡來?自然也是劫掠了。

  不過左良玉和李自成不同的是,李自成是不管任何官紳,一律追贓助餉;而左良玉卻知道官場故事,一般就動那些沒有背景或者背景不深的官紳。來頭大的,他不會動,是有選擇性的。

  因此,雙方還是結盟狀態,又基於左良玉的過往,徽州府這邊投降左良玉,心理負擔也會少很多。

  左夢庚一聽,立刻笑著點點頭,隨後,他意識到了什麽,連忙關心地問道:“先生生病了?”

  “無妨!”堵胤錫聽了,當即回答道,“偶感風寒,多休息,注意保暖便不會有事!”

  左夢庚聽到這話,露出關切之意道:“那回頭先生多休息才是!”

  說著話的時候,大軍已經到了徽州府城外,當即四面為主,也不扎營,只是派人向城裡喊話,無非是投降就保證城裡人安全,否則攻入城後屠城。

  在這個過程中,左夢庚一直關心地看著城頭,而堵胤錫則偶爾咳嗽一聲,表情卻是從容。

  在外人看來,世子殿下派人威脅之後,就見城頭上就有了答覆,說要商量下。

  這時候,左夢庚又有點不淡定了,當即問堵胤錫道:“先生,他們為何不直接降了,還要商量什麽?”

  “咳咳!”堵胤錫咳嗽幾聲,然後便微笑著說道,“做個樣子總是要的。世子殿下放心,說是商量下,也該是走過過場而已,很快就會出城降了。”

  說完之後,他便又咳嗽了幾聲。

  左夢庚聽了,不由得有點擔心,問道:“先生可要請郎中看看?”

  “不用!”堵胤錫聽了,搖搖頭笑著說道,“讀書人一般都會點醫術,下官也是略懂一二,一點咳嗽而已,回頭多休息下,不礙事的!”

  左夢庚聽了,就不再說請郎中的事情了。

  局勢的發展,果然不出堵胤錫所料,大概連半個時辰都不到,徽州府城便開門投降了。

  一時之間,“世子威武”的喊聲,那是喊得很響。所有左夢庚的手下,都是非常興奮,在世子的帶領下,竟然兵不血刃就拿下了一座府城。

  徽州府的官紳全都圍繞著左夢庚,奉承話不斷,也讓左夢庚很是高興。

  不過左夢庚記得最重要的事情,領兵入城之後,第一時間便去找了約定好的宅子。讓親衛軍隊警戒之後,就看著親衛開始挖地了。

  南京那邊的人,並沒有食言,果然從地裡挖出了一個個裝滿了金銀財物的箱子。

  堵胤錫看得很仔細,甚至親自過去查驗,然後對左夢庚說道:“世子殿下請看這些箱子,該是埋入土中沒兩天。應該是他們為了付訂金,從其他地方運來此處埋下的。”

  左夢庚經過堵胤錫的指點,不斷點頭,讚同他的看法,然後又吩咐親衛道:“全部挖出來之後,好好稱量下,看看是否足額足色!”

  堵胤錫聽了,並沒有說話,都做到這份上了,短斤缺兩少一點銀子,那就太沒格局了!
  他看了一會之後,便對左夢庚道:“世子殿下,下官查下這座府邸,看看是否能把他們的來歷猜出一二。”

  左夢庚的眼裡,就只有那一箱箱的金銀財物了,聽到他的話,想也不想便同意了。

  於是,左夢庚的親衛便陪同堵胤錫開始四處走動,甚至出了這座荒廢的府邸,詢問周邊的人有關這種府邸的情況。最終只是知道,在前幾天晚上戒嚴的時候,似乎是有一些動靜。但是具體是什麽,因為戒嚴,也沒法出來圍觀。

  天色快黑之後,當地官紳給左夢庚舉辦的接風洗塵宴就要開始了。

  聽到有人來請,已經差不多快清點完的左夢庚很是高興,當即帶堵胤錫一起出息,地點就是當地最為有名的風月樓。

  要說吃喝玩樂,沒有比風月樓更懂其中之道了。沒有左良玉在,左夢庚便毫無顧忌。

  當然,也就是堵胤錫這裡,他還是帶著尊敬問了一句,結果堵胤錫回答道:“人不風流枉少年,世子殿下風流不羈,定能贏得天下英雄的歸心。”

  明末時候,早已世風日下,世人以奢侈攀比,士子更能穿婦人衣裳招搖過街,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官員名妓,那是風流美談,東林黨領袖錢謙益,就娶了秦淮八豔之一的柳如是,南京撫寧侯朱國弼,也娶秦淮八豔之一的寇白門。如此種種,多了去了。

  左夢庚聽堵胤錫也讚同,他那顆騷動的心頓時再也忍不住,就想見識見識徽州府的名妓又是何等模樣?

  不用說,宴席之上,左夢庚便是核心人物,人人都奉承他,恭維他,每個人都能和他說上一句話,敬上一杯酒為榮。

  本來的話,堵胤錫在左夢庚的身邊,一眼就能看出,很受左夢庚尊敬,自然也會受到追捧。但是堵胤錫剛好身體有恙,也就沒人打擾他了。

  左夢庚這邊,堵胤錫有給他說道,這是他結交徽州府豪強,培養自己威望的好時候,不宜保持清高。

  於是乎,左夢庚喝得暈乎乎的,他的手下將領也不例外,都是被追捧的那些。

  “咳咳咳……”

  “咳咳咳……”

  終於,堵胤錫湊近醉呼呼的左夢庚,避開他懷裡的名妓,低聲說道:“下官有些疲憊,就先行告退去休息了。”

  左夢庚一聽,連忙回答道:“先生快去休息,養好身體為好!”

  堵胤錫微微點頭,又說道:“這事兒算是告一段落,下官也放心了一點,那就多休息一陣,還請世子殿下體諒!”

  左夢庚聽到這話,自然是連聲同意。

  於是,外人便看到堵胤錫和左夢庚耳語幾句,然後便告退了。

  回到分配給自己的院子之後,堵胤錫便對跟在身後的兩個親衛說道:“本官身體不舒服就先睡了,今夜難得,你們也不要錯過了!”

  聽到這話,他便進入自己的房間,順手關上了門。

  兩個親衛看著他進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猶豫。

  今天是剛入城,大家都在狂歡,對於當兵的來說,是難得可以吃吃喝喝,大魚大肉的一次。錯過這次,哪怕他們是大人們的親衛,怕也不能敞開了吃。

  可是,他們倆也是奉命跟著堵胤錫,不管堵胤錫到哪裡都要跟著的,保護的同時也是監視。

  但是,這一個多月來,堵胤錫根本沒有任何可疑動靜,並且極得殿下和世子的看重,禮遇有加。如果真有什麽心思的話,不可能這麽長時間不表現出來吧?

  而且,堵胤錫確實也是生病了,連世子都叮囑他好好休息,如今他回來休息,也是情理之中不是?

  兩人正在猶豫著呢,就聽到房間裡又傳來堵胤錫上床的動靜,該是休息了。

  於是,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想著讓對方留下來,自己先去吃。可是,這天寒地凍的,誰不想先去吃吃喝喝?

  最終,兩人都給自己找了理由,說堵胤錫讓他們兩人下去的,就都走了。在他們看來,反正堵胤錫已經躺下休息了,沒事的。

  如果說,這只是堵胤錫剛降了的那幾天,這兩人肯定不敢這麽做。可這都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哪還有什麽警惕之心。

  然而,他們卻是不知道,堵胤錫其實壓根沒睡,就在門縫中偷看著他們兩人。

  等他們一走,他便立刻悄然出門,繞去了馬房那,向馬夫要了一匹馬,同時吩咐馬夫道:“本官要暗查今日得到的大筆銀子之事,不得和人提起看到過本官!”

  一箱箱的銀子抬到左夢庚落腳點,對於這裡的人來說,自然都是知道這事的。

  對於世子身邊紅人的吩咐,馬夫也沒資格多管閑事,只能是連聲答應。

  而後,堵胤錫便牽著馬繞道後門去了。

  後門這邊也有軍卒站崗,但是不是左夢庚的親衛,而是中軍軍卒,他們只是認得堵胤錫是誰而已。

  看到堵胤錫一個人出來,雖然有點奇怪,卻也不敢盤問這個世子身邊的紅人,就只是看著堵胤錫騎馬消失在夜幕中。

  沒多久,堵胤錫便出現在西城門,喝令守門的軍卒立刻開門。

  光是從南昌行軍到徽州府,就有大半個月時間,已經足夠讓左夢庚軍中的這些軍卒認識這位世子身邊的紅人。雖然他們有些奇怪,但是誰也沒敢盤問上官的事情,或者嚴格執行軍紀。

  說到底,他們離紀律嚴明的精銳之軍還差遠了。

  就這麽的,堵胤錫便連夜出了徽州府城,不知去向。

  等到第二天,日上三竿,醉酒後抱著徽州府名妓的左夢庚都醒了,便想找堵胤錫商議下後續的事情。不過等他到了堵胤錫院子這邊時,卻聽親衛說,堵胤錫還在睡,沒起床。

  對此,左夢庚有些擔心,想著別是堵胤錫病情加重了。

  不過他也想起堵胤錫說他自己就略懂醫術,多休息就能好,最終便吩咐兩個親衛不要打擾堵胤錫,讓堵胤錫好好休息。

  一直到下午之後,房間裡還是沒動靜,兩個親衛就覺得不對了。一陣子試探之後不得不闖了房間,然後便飛報左夢庚。

  “什麽,先生不見了?”又在喝花酒的左夢庚一聽,頓時大驚,連忙確認道,“是不是你們兩個沒瞧見先生出房門了?”

  在得到肯定沒有的答覆之後,左夢庚就有點慌了,立刻趕回府邸開始查找堵胤錫的下落。

  然而,昨晚輪值的軍卒,白天肯定是休息的,一陣子折騰,終於弄明白堵胤錫是昨晚單人出城之時,天色已黑了。

  左夢庚頓時又驚又怒,他如何不明白,堵胤錫是跑了的!

  這個堵胤錫,竟然能忍耐那麽久,一直表現得很順從,替左家出主意也是頭頭是道,讓左良玉和左夢庚真的以為,他們是得了個“蕭何”,結果沒想到,哪怕交了投名狀,哪怕過去了這一個多月,最終還是跑了!
  他怎麽就不怕逃跑被抓回來是什麽後果?他怎麽就不怕一個人逃走遇到盜賊野獸的?他怎麽就這麽能忍呢?

  左夢庚想不通,不過有一點,他大概是能猜出來的,堵胤錫既然選擇了逃跑,那就說明他其實是假降,該是逃往應天府那邊的。

  於是,他立刻派出親衛騎軍,往北追擊堵胤錫,同時發出江湖令,到處張貼堵胤錫的畫像,懸賞緝拿堵胤錫。

  不過,堵胤錫替左良玉和左夢庚管後勤,理文書的活,早對左良玉的內部情況了如指掌。比如軍中各部的精銳程度,分布情況,各地賊寇和左良玉所部的關系遠近等等。

  並且,堵胤錫謀劃這個逃跑的事情已久,又豈會輕易被左良玉的人追上。

  ………………

  再說南京這邊,崇禎皇帝在年後,一直整頓南京軍隊,以及治理民生。

  在南京軍隊方面,軍餉發下去之後便開始整編,www.uukanshu.net 原本的十萬南京守軍,最終整編出了兩萬精銳,五萬守城軍,其他三萬軍隊和南京城的衛所一起再整編。

  就和京師那邊的衛所革新一樣,廢除衛所製,設立專門職能的軍隊,比如說農墾,鹽廠,捕魚等等。

  南京城的鹽業,也全部收歸朝廷所有,和揚州府那邊一樣,由整編出來的軍隊進行販運,售賣。

  南京水師中淘汰出來的船隻,全部用來捕魚,增加食物來源,減輕糧食壓力。

  在這個過程中,有關沉船事件,也有了進展,盧九德等人奏報,說南京守備忻城伯趙之龍有嫌疑,得到皇帝的準許之後,抓入了錦衣衛詔獄。

  這個事情一天不結束,南京城的勳貴和文武官員頭上,就始終懸著一把刀,讓他們一天天地都是人心惶惶,就怕府門外突然闖入大隊的錦衣衛校尉。

  相對他們來說,南京城的百姓,卻是非常慶幸皇帝的到來。

  所有和基本的衣食住行相關的,皇帝都實施了管制,限量買賣。富人不再能隨意浪費,窮人也不至於餓肚子。這種模式,他們從未見過,卻在這物資匱乏的時候是真得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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