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後,崇禎皇帝把朱慈烺打發走,自己則看起周皇后給他找來的《紀效新書》。
這是十四卷版本的,為戚繼光晚年根據《紀效新書》十八卷以及《練兵實紀》進行增刪改,在他南方抗倭以及北方禦虜經歷之後編寫而成。
全書幾乎囊括了從選兵、編伍到練習膽氣、號令、技藝、營陣,及實戰演練、守城哨探、選將練將等軍事訓練活動的方方面面,水陸兼具,洪纖畢備,相當於一本完整的操練手冊。
崇禎皇帝去領軍出征,可以不親自選兵、練兵或者上陣殺敵,但是有關的知識必須要有的。否則門外漢去指揮門內漢,就不可能一直能贏。
一個最基本的道理,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總不能和運輸大隊長一樣,只會認字面兵力,什麽百萬大軍,優勢在我!
判斷一個軍隊是不是精銳,到底有多能打?又或者知道什麽最是影響軍隊作戰,如此種種,也是統帥該有的認知。
崇禎皇帝在出征之前就惦記著看戚繼光這本兵書,就有這個意思在內。哪怕只是翻一遍,也是有意義的。
就這樣,乾清宮內,燭光之下,崇禎皇帝在看著兵書,而周皇后則在做針線活,給自己夫君改盔甲內飾。
崇禎皇帝發現,這書中說得很有道理,就只是選兵這一項,戚繼光說最好是選用非城裡實誠人為兵,就他今天的經歷,京師選出來的兵,單看還不錯,但是一和薊鎮來的兵對比,就能感覺到差距了。
不說別的,光是彪悍方面,就勝出好多。京師的兵,看著凶,但沒有那股真會豁出去拚命的氣勢。
有了心得,崇禎皇帝看得更投入了。
夜色不知不覺間慢慢地深了,崇禎皇帝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看看周皇后還在忙碌,便對她說道:“都忙這麽長時間了,歇了吧,明天再繼續,或者讓宮女們改吧!”
周皇后聽到他說話,堅決地搖搖頭,回答道:“我親自改更放心,我去偏殿,或者我回坤寧宮吧?”
聽到這話,崇禎皇帝笑了下,道:“沒事,我去試下那弓!”
他之前要求的盔甲弓箭和戰馬,周皇后都是準備好了的。如今已是深夜了,試馬是不可能,但是那弓還沒試過,反正也是夜貓子,正好看書累了去試試。
周皇后聽到這話,便給他介紹道:“這是宮裡能找到的最強的硬弓,叫什麽玄鐵弓,說是弓力達五百斤,就沒什麽人能拉開,一直收藏著……”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說不出話來了,眼睛瞪得很大,看著崇禎皇帝隨意就拉滿了弓,然後又松開。
就這輕松的樣子,還好說沒什麽人能拉開麽?
這一刻,她是真的非常震驚,夫君的力氣真的比她想象中還要大多了!
崇禎皇帝拉了下這硬弓,感覺對他來說,還是輕了點,不過既然這已經是宮裡弓力最大的硬弓,那就勉強用了吧!
他知道,據說嶽飛用的弓就是五百多斤的,還有建虜那邊的費英東,如今已經死了,當年可以拉四百斤的弓。
玩了一會,他也得唐三說過怎麽射箭,便決定明早起來,趁著還在等方正化回來的時間,練下自己的騎術和弓箭技藝,畢竟臨陣磨槍,不快也亮!
第二天一大早,崇禎皇帝便穿上了周皇后連夜改好的盔甲。他試了下,棉甲、皮甲以及鐵甲都穿上之後,大概一百五十斤左右,並不會感到有負擔。
也是如今天氣冷,
如果到了夏天的話,怕是穿不住,太熱了,只能臨戰之時再穿戴盔甲。 此時,崇禎皇帝有意試試自己全副武裝之後能穿多久,便不脫鐵甲,穿著這身盔甲去騎馬,練箭。
胯下的戰馬,確實比之前那匹要好,至少能抗住身穿三重盔甲的崇禎皇帝,依舊還能疾馳如風。
“駕,駕,駕……”
崇禎皇帝在宮裡奔馳了一會,感覺地方太小放不開,便招呼伺候著的王承恩道:“走,去萬歲山!”
王承恩聽了,趕緊跟上,一邊由衷地說道:“萬歲爺真是厲害,奴婢看著,仿佛霸王再世……啪啪啪……”
剛說到這裡,他意識到什麽,連忙打了自己的臉,用力那種,發出了“啪啪啪”的聲音,然後才道:“萬歲爺豈是霸王能比,是唐太宗,太祖皇帝和成祖皇帝在世!”
楚霸王最終爭霸天下失敗,烏江自刎,把崇禎皇帝比作楚霸王,就太不吉利了。
崇禎皇帝聽了,卻是哈哈一笑,並不以為意。
萬歲山這裡,已經和內教場的兵力開始整編,騎軍全部移駐到萬歲山這邊,步兵開拔,轉移到內教場。
太子朱慈烺、總兵唐通、賀珍等人皆在。
聽到從紫禁城那邊傳來馬蹄聲,轉頭看去時,頓時,他們一個個都是非常驚訝。其中朱慈烺的眼神中,更是帶了敬仰之意了。
昨天的金盔金甲雖然亮眼,但是今天這身裝束更具殺氣。特別是軍中人,最是明白其中的區別。
包括移駐過來的騎軍看到皇帝這身裝束過來時,一個個也都呆住了,紛紛注視著皇帝。
人高馬大,人馬具甲,還奔馳如風,這簡直就是鐵浮屠,何人能正面抗衡?
在臣子見禮之後,崇禎皇帝拉開面罩,問起這邊的情況。
太子朱慈烺和各總兵都稟告了下這邊的情況,包括設立錢莊的事情。這不,就聽朱慈烺稟告道:“父皇,步軍將士們那邊,也想要把銀子存在錢莊,兒臣已經做主答應他們了。”
存騎軍的軍餉是存,存步軍的軍餉也是存,他覺得可以!
崇禎皇帝聽了,點點頭讚道:“做的好,這事盡快安排妥當!”
朱慈烺聽了,連忙又道:“錢莊是有現成的,查抄的鋪子中有好幾個錢莊。兒臣就是有個問題,不知道這錢莊交給誰看著好?”
他是太子,不可能親自看著的。
崇禎皇帝聽了,想了下說道:“就讓太康伯來看著吧,他分得清輕重,回頭朕找他再說下。”
昨天的金鑾殿上,就他出了兩萬兩銀子,表現出了其他文武百官所沒有的遠見。張皇后的親爹,算是真正的自己人,可以委以實權。
隨後,唐通和賀珍等人也都有奏事,事關這新編京營的,崇禎皇帝都當場一一給予解決,然後他便叫過了唐三,讓他陪著開始練習箭術。
這過程中,好多偷偷觀察的將士,發現皇帝那張弓,唐三竟然都拉不滿,但是皇帝卻很輕松,讓他們一個個都是很震驚。崇禎皇帝無形中的英武之氣,更進一步無聲無息中植入了他們內心深處。
快要到中午的時候,有內侍來報:“萬歲爺,保定總監方正化領騎兵到京師城外,候旨覲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