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遮掩著密林,一股寒氣襲向大庸城外山林過路的婚轎。
轎子裡的女子,剛剛出閣,嫁去十裡地外的盧府。
轎夫八人,應八抬大轎之說。
“沙沙”聲作響,跟在婚轎後的嗩呐隊伍,不敢奏樂,這夜間送親趕時間倒沒什麽,可夜間奏樂可犯了忌諱,嗩呐者自是不敢。
寒氣襲來,眾人被清風拂面而過,送親的媒婆掀開了轎簾,眼見,驚悚之聲傳出。
“啊!”
一股邪風過後,送親的隊伍消失在了寒氣迷霧裡。
次日晨曦的陽光,照在了山林小道上,上山砍柴的農夫見小道異象,湊上前去看了看,臉瞬間煞白,一路連滾帶爬跑出了山林。
回到村裡,向村裡老者告知所見。
整整齊齊三十三人的送親隊伍,無一活口。
村裡老者得知後,立覺事不簡單,上盧家鎮報官。
盧家鎮,盧員外府,紅布滿堂,門頭高掛喜字燈籠,一大早新郎官騎上駿馬,前往媒婆商量好的地點迎接送親隊伍。
可左等不來,右等還不來,新郎官對下人講了聲:“出事了,回府通知我父親,已過三個時辰還不見王媒婆送親隊伍蹤影,必定是出事了。”
下人連忙返回府邸報信,新郎官帶人沿小路探去。
盧家鎮,官府衙門,捕頭盧漢三接了報案,猶猶豫豫道:
“死了?三十三口無一活口?”
臉上自是露出疑惑,剛剛接手捕頭職位的盧漢三自知案子不小,遮掩不了,又恐罷官,最終猶猶豫豫的吩咐道:
“老漢,先帶本捕頭勘察現場。”
浩浩蕩蕩的隊伍前往案發地,山林四周樹木參天,只是一縷陽光滲透,三十三具屍體被抬出擺放整齊,圍觀者面面相覷。
大庸城,盧家鎮,酒館小廝侃侃而談,講述著這命案。
“諸位,這盧家得罪了河神,非要娶河神要的女子,這不河神發怒收了送親隊伍,聽說三十三人無一活口,連頭顱都被斬去。”
小廝說著,酒客聽著,一個個發表自己的拙見,好不樂乎!
酒館靠窗的一桌,並未參與其中,一俊俏少年露出他那玉樹臨風的面容。
小黑胖子“嘿嘿”笑著,給這少年倒酒,“公子,按照我們這個速度,猴年馬月才能回忘川派,不如稍後我去集市買兩匹馬......”
話未盡,少年飲酒一杯,道:“王小二,你這死黑胖子,不如我把你買了換馬?咱們還有盤纏買馬嗎?若不是當了我祖傳玉佩,你還能吃上這一頓?”
王小二尷尬一笑,心想著:“什麽祖傳玉佩,還不是一地攤貨,當了三兩銀子,只夠喝頓酒錢。”
這俊俏少年便是梅無羈,忘川派掌門,遊歷江湖歸來仍是孑然一身。
烈陽刺眼,酒館門口來了位剛剛出完差的衙役。
“小二,上酒。”
“這幫孫子,只顧自己跑,讓我看守屍體,一地髒東西,惡心死了。”
衙役埋怨著,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酒館小二,連忙上前,招呼道:
“喲!這不是衙門裡的孫捕快嗎?怎麽有空來咱這兒飲酒。”
孫捕快,瘦弱矮小,卻是這盧家鎮有名的膽大,守著三十三具屍體到衙門派收屍匠收屍完後才返回鎮上,可見其名並未吹噓。
“小二子,剛才聽聞你在講河神?”
酒館小二連忙解釋道:“喲!孫捕快,
我就隨口一說,瞧,我這張臭嘴。” 說完,給了自己一巴掌。
酒館內眾人目光齊聚,孫捕快想攔著的,卻不曾來得及,道:
“小二哥,咱就是想問問真有河神?”
一眾人投來目光,那小二哥立馬來了精氣神,一開始還以為孫捕快要問責於他,自然急忙扇了自己一巴掌。
“河神,自然是有,你們聽說盧員外兒子盧小寶討得那妻子了吧?那可是劉家莊祭河神的祭品,這盧小寶不知怎麽的出現在人家祭河神的儀式上,仗著盧員外的勢力,搶走了河神的祭品。”
酒館小二越說越來勁,這要不是要招待來喝酒的酒客,他能說上一天。
“河神,祭品?”
孫捕快自言自語嘀咕著,可眾人不打算放過,繼續拉著酒館小二繼續說著。
梅無羈打了個哈欠,瞟了一眼孫捕快,擠眉弄眼的示意著王小二,王小二沒有領悟,一聳肩道:
“公子,有事您就吩咐,這......我怎麽懂什麽意思?”
王小二學著梅無羈的樣子,重複了一遍,梅無羈感到無奈,若不是這王小二在忘川隱堂多年,早就被梅無羈逐出門派。
王小二的動作,吸引來了孫捕快的目光,心中想著:“外地人,此時來了兩個外地人,該不會與河神案有關吧!”
這直覺告訴孫捕快,很多案件本身迷霧重重,可最後查清真相後,幾乎來路不明的外地人總能涉及其中。
孫捕快喝了一杯酒桌上的酒,捂著下巴輕“咳”了一聲,起身走向梅無羈桌前。
“敢問這位公子,從何而來?來此......”
不等孫捕快詢問,王小二不耐煩道:
“我家公子從何而來,與你何乾?”
“官門中人,與我們江湖中人,可從沒有什麽好說的。”
話裡話外告訴孫捕快,不要找事,他們來自江湖門派,不是朝堂或是普通百姓。
梅無羈看著孫捕快盯著自己,打趣道:“孫捕快,下人不懂規矩,還望海涵。”
孫捕快眉頭緊鎖,疑從腦海而出,“公子知我身份?”孫捕快多此一問,梅無羈冷笑一聲,“剛剛酒館小二不是提到了孫捕快嗎?怎麽?我聽錯了。”
孫捕快這才放下心緒, 賠禮道:“不好意思,這位公子,鎮上發生命案,故而多問了一嘴,若公子在此無事,還是盡早離去。”
孫捕快可不想得罪江湖中人,梅無羈儀容華貴,可不是小家子弟穿戴,當捕快這些年這點眼力見還是有的。
梅無羈沒有作答,只是笑了笑。
酒館門外,一身穿衙門服飾的官吏找來,見孫捕快在此,連忙埋怨道:“我說老孫,你可讓我好找,盧捕頭通知弟兄們集合,聽說大庸城來了位判官。”
孫捕快瞅了一眼梅無羈,見其並不慌張,也知其江湖中人身份後,不想招惹是非,跟著來人一同趕往衙門。
盧家鎮,盧員外宅院內,客堂盧員外身穿一身金燦燦的衣衫,大拇指帶著玉戒,左手自覺的盤著一串檀木佛珠,佛珠發出淡淡清雅香味。
“盧小寶,逆子,逆子啊!”
“老夫我怎麽就生了你這麽個逆子,你不是說小玉是正常人家的小姐嗎?還請了個媒婆回家騙你親爹,你是要氣死老夫嗎?”
盧員外怒歸怒,卻不曾動手打自己這個今日本該成親的兒子。
此時,盧小寶也臉無色澤,好似靈魂遊離在外,盧員外說什麽,他一句也沒有聽見。
盧員外身旁雍容華貴的婦人,怒了。
“老爺,小寶都這般了,你還在責怪於他,是想逼死我們娘倆嗎?”
婦人的哭泣聲,傳入盧員外的耳中,怒火消了一半,又勸婦人。
可盧小寶並無言語,獨自走出了客堂,盧員外見狀,沒有再責罵,讓下人跟著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