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曹操用茶水漱了口，又在秦可卿的堅持下，換了身乾淨衣服。

　　“你在家安心歇息，府裡的事不必摻和，等我回來再做處置！”

　　曹操簡單吩咐幾句便出了門。

　　他本想去尤氏那裡瞧瞧，畢竟是名義上的母親。想到尤氏豐潤嬌嬈的模樣，終是按捺住了。

　　這段時間還是少接觸，免得一時控制不住，做出什麽有損清名的事。

　　名聲這種東西，在沒有掌握足夠權勢之前，還是很重要的。

　　他讓人去找來賈薔，二人騎馬出府，往城外玄真觀報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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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離城門口還有半裡地，出城的百姓便將道路堵塞了，城門口處多了許多士卒和衙役盤查。

　　不僅如此，牆壁上還貼了大量懸賞凶犯的海捕文書。

　　上面的畫像當然不是凶犯本人，而是畫工按照花魁娘子的回憶草繪的——一個只露出兩隻大眼睛的蒙面人。

　　畫像下面特意標注，凶犯乃中原口音，腔調怪異。

　　這些兵卒和衙役盤查的格外認真，出城的人本不多，卻也被阻了足足半裡地。

　　不是因為盡職盡責才會這樣，而是此中大有油水可撈。

　　牽馬等候之時，曹操遠遠的看到，有些漢子完全符合海捕文書上的要求，給過銀錢之後就被放行。

　　真正被抓的，只是那些掏不出錢的窮苦百姓。

　　此舉引的眾人大為不滿。幾步遠外，一個胡子拉碴的短衫漢子，低聲咒罵:“他娘的，簡直是吸血鬼！知道的是在搜查凶犯，不知道的還以為劫道呢！果然披張官皮就好辦事，這買賣做起來，比山中大王還威風！”

　　身旁同伴急忙用胳膊捅了捅他，提醒道:“倪二哥，你小聲些！被聽到了又是罪過！”

　　“倪二?”聽到這個名字，曹操隱隱有些熟悉，又記不真切，便向此人望去。

　　發現一個陌生公子盯著自己瞧，倪二不甘示弱，立馬瞪回來:“看什麽看?老子臉上有銀子不成?”

　　曹操尚未答話，身後的賈薔先怒了，一步躍出，指著對方破口罵道:“好你個倪二！睜開你的狗眼看看，是在和誰說話！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忽然被罵，倪二張口便要罵回去，結果目光掃過，發現竟是寧國府薔大爺，頓時萎了。

　　忙搓著手滿臉陪笑:“哎吆！這不是薔大爺嗎?怎麽一個人出城?幾位小兄弟呢?”

　　說話間四下瞧了瞧。

　　見他這副反應，賈薔氣不打一處來。

　　這個倪二住在寧榮後街附近，是個潑皮，平時在賭場放貸為生，行事也算仗義。

　　賈薔手頭拮據時同他打過幾回交道，不過賈蓉是寧府正經主子，又不缺錢，只在路上見過幾面，故而記不真切。

　　見倪二不賠罪，而是打哈哈，賈薔直接取下馬鞭，大步朝倪二走去，舉鞭便要抽打。

　　倪二愣住了——薔大爺平時挺好說話的，老子還免息給他放過錢呢，怎麽翻臉不認人！

　　他急忙道:“薔大爺別動怒！倪二若有得罪的地方，你且道來，我改還不成麽！”

　　賈薔卻不理會，看樣子非要先抽一鞭子不可。

　　他已從賈珍之死的震驚中清醒過來，今後過的是好是壞就落在賈蓉身上，深悔以前兄弟感情培養的不夠濃厚，時刻想要彌補。

　　倪二既敢對賈蓉不敬，不正是送上門的機會麽！

　　“薔哥兒，收手罷。”

　　曹操喊了一聲，

走上前問道:“你不認得我?”　　倪二當然不敢小覷眼前的貴公子，賈薔是他巴結的對象，而此人又明顯是賈薔想巴結的。

　　孰高孰低，傻子才會看不明白！

　　而且曹操走近之後，倪二細細一看，已認出他來，驚呼道:“竟是蓉大爺當面！哎呀！倪二真是瞎了狗眼！恕罪恕罪！”

　　為了表示歉意，倪二也豁得出去，甩了自己幾個大嘴巴子，啪啪直響。

　　曹操心機深沉，早琢磨著如何盡快掌控寧國府，甚而賈家。

　　罷免錢寶兒，提拔焦黑子，又給余祿畫大餅，都是為了瓦解賴升的勢力。

　　賴升不過是奴才，將他掃地出門不難，更要緊的是要有自己的心腹人手，指哪兒打哪兒，所以一直留心招攬。

　　焦黑子算是第一個，但他太年輕，管管庫房尚可，更為複雜陰暗之事，暫時做不得。

　　依照曹操的想法，先收些遊俠兒充作走狗，以後有機會了再培養死士。

　　可無論做什麽，想要不被下人蒙蔽，就需要有另外的門路。

　　這倪二是潑皮不假，但聽他剛才評價衙役的話，可見心裡多少有些公義。

　　值此乏人可用之際，曹老板對人才的定義大幅擴大。

　　倪二知道自己出言無狀，先犯了錯，若賈蓉較真，麻煩不小，打過耳光之後，當街跪下賠罪。

　　“小的有眼無珠，之前沒福氣見蓉大爺，朝夕想著能當面聆聽教訓，沒想到近在眼前卻不認得，當真該死！”

　　“哈哈！不知者無罪。區區小事，不足掛懷。”

　　曹操大度的將他扶起，笑問道:“倪二哥大清早是去哪兒?”

　　“大爺喚我倪二便可！”

　　倪二忙道:“有個兄弟是販馬的，最近得了些好貨，特意請我過去挑一匹。”

　　言談之間，倪二也在暗暗抬高自家身份——伱瞧，有人主動送我馬喲！

　　“馬匹?”曹操追問:“可有戰馬?”

　　“戰馬?”倪二被問的一愣，戰馬可是朝廷管制的！

　　想到對方身份，勳貴子弟養幾匹戰馬玩兒又如何?

　　他笑道:“那小的替爺問問，若有便讓他留下，不知您需要幾匹?”

　　賈家現已無人在軍中任職，自然對戰馬沒了需求。府裡養的馬匹看著高大強健，卻虛有其表，只能騎乘或拉車。

　　曹操覺得，賈家棄武從文的選擇，完全是錯的，大錯特錯！應當在掌握軍權的同時，盡力培養有才華的子弟讀書進學，從而文武皆有所成。而非像現在這樣，文不成武不就，家勢迅速衰落。

　　自己想要在朝堂之上站穩腳跟，掌控足夠的武力不可或缺！

　　於是說道:“你先看看有多少，百匹以內，全部都要！”

　　“百匹?”倪二差點兒以為聽錯了。

　　和尋常馬匹不同，戰馬價格高昂，一匹至少也要六七十兩銀子。

　　粗略一算，這一單就是六七千兩的大生意！

　　若能做成，狗日的王短腿兒還能少得了自己的好處?

　　倪二當即拍著胸脯道:“蓉大爺放心，這事包在倪二身上，一定湊夠一百匹！”

　　曹操卻搖頭道:“我要的是戰馬，別找些樣子貨湊數，我家不缺這些廢物東西！”

　　倪二連忙保證:“大爺放心，全都包在我身上！絕對讓您滿意！”

　　樂得合不攏嘴。

　　說話間，已經走到城門口。

　　賈蓉、賈薔衣著貴氣，一看就是哪家的公子，衙役不敢為難，直接放過。對倪二就不客氣了，大聲喝道:“那黑漢站住！誰讓你走了?還沒檢查呢！”

　　倪二氣急而笑，指著自己道:“老子倪二，土生土長的京都人，我還要查?”

　　那幫衙役笑呵呵道:“你說你是京都人，誰知是真是假！我還說我是大明宮的人呢！”

　　倪二哈哈大笑:“大明宮裡除了皇帝，其他都是太監宮女，不知道你到底是哪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