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爺,您沒事吧?”
石林打出了一發信號彈後,一邊給短弩上弦,一邊大聲問道。
“我沒事!”
被突然驚醒的王寧醉意已經只剩下三分,大聲回道。
本就是一直防備著的,突然遇刺,王寧雖然被嚇了一跳,卻沒有絲毫驚慌。
他坐的馬車外表看上去平平無奇,其實馬車四面車廂和車頂都夾著一塊厚厚的鋼板,車簾裡面都有兩層軟甲,一般的弩箭對馬車根本沒有任何威脅。
除非近距離被貞觀弩這樣的重弩擊中,才有可能被射穿!
王寧的話音剛落,雨點般的弩箭便已經射在護衛手中的圓盾上,同時還伴隨著一聲聲悶哼聲,顯然有護衛被弩箭射中。
與此同時,護衛手中的短弩也射出第一輪弩箭,穿著黑衣的倭國武士頓時倒下十多人。
但蜂擁而來的倭國武士至少有上百人,倒下十多人影響並不大,王寧從座位下拉出一具貞觀弩,又拉出一捆箭矢,飛快的上弦,把五根箭矢依次壓進箭槽,大聲喊道:
“散開!”
馬車面前的護衛飛快的朝兩邊散去,露出前方已經奔至大街中央的倭國武士!
“嗡!”
隨著王寧掀開車簾,按下扳機,五根箭矢就呈扇形朝著倭國武士飛去!
大街上頓時多出幾串糖葫蘆。
“小心手榴彈!”
把貞觀弩扔到一邊,王寧吹著了火折子,點著一個手榴彈就朝著倭國武士人群中扔去。
巨大的爆炸聲和手榴彈爆炸的產生碎片頓時讓人群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缺口。
“殺!”
領頭的藤原秀揚起手中的橫刀大聲喊道。
王寧撇撇嘴,又點著一個手榴彈扔過去。
連續兩顆手榴彈在隊伍裡炸開,倭國武士再度被炸倒一大片,藤原秀的心不由自主的感到恐懼,只是內心的仇恨讓他還保持著進攻的勇氣。
雙方終於短兵相接,一百多倭國武士已經只剩下六十余人,王寧的親衛只有二十人,但在雙方交手的一瞬間,倭國武士就倒了十多人!
王寧的親王無一人傷亡。
不管是手中帶著弧度的橫刀,還是身上的兩層軟甲,都讓倭國武士手中的橫刀有力無處使!
特別是身上的兩層軟甲,即使被倭國武士的橫刀砍到了手臂、胸膛,最多也只是骨折。
這就是大唐嚴禁私藏甲胄的原因,冷兵器對戰,甲胄的作用實在是太大了!
再以手中的圓盾護住頭部要害,雖只有二十余人,卻從一開始就佔盡優勢,倭國武士不斷倒下!人數在不斷減少!
藤原秀揮舞著手中的橫刀一次次的砍在石林手中的圓盾上,把圓盾砍得哐哐響,卻始終砍不開圓盾。
石林的手被震得發麻,在藤原秀發瘋一樣的劈砍中卻只能盡力防守,無力反擊。
王寧已經從馬車上下來,見武藝高強的石林都落於下風,從馬車裡拖出一張帶著倒刺的鋼絲漁網便朝著藤原秀扔去!
發瘋一樣的藤原秀被鋼絲漁網兜頭罩下,下意識的便想揮刀砍破漁網,漁網卻沒有如他所想一樣被劈開,只是被劈開一個小小的口子。
而隨著他的大力劈砍之下,漁網上的無數倒刺已經深深的扎進了他的皮肉!
石林這時候也趁機一刀砍在藤原秀握著的橫刀的手臂上,直接自手肘處斬斷了藤原秀的右手,藤原秀悶哼一聲,想用左手去撿刀,卻被漁網死死束縛住。
已經只剩下不到二十人的倭國武士見藤原秀被漁網罩住,更加瘋狂的揮舞著橫刀想衝向王寧,只是很快就被石林帶著親衛斬殺殆盡。
大街上躺滿了屍體和還在地上不斷掙扎的倭國武士,石林看著地方的人,鄙視的吐了口唾沫,大聲問道:
“侯爺,要不要留活……”
話還沒說完,就見大街兩邊的圍牆上一個個黑影!還有一支支火把!
刺殺的人被殲滅,一直覺得不對勁的王寧一直留意著四周,見狀連忙大聲喊道:
“退!火油!火油!”
侍衛們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大步往後褪去。
黑影在地上炸開,黑糊糊的液體四濺,再沾染上火把,頓時把馬車所在的地方變成了一片火海。
被漁網纏住的藤原秀身上全是火油,幾年前海上的那一幕再次在他的腦海中浮現,難言的恐懼讓他忍不住驚恐的用日語叫起來:
“救救我!救救我!”
只可惜他嘶啞的喊聲完全被箭雨蓋過,無人聽到。
其他受傷倒地的倭國人在火海中哀嚎了片刻,很快就和藤原秀一起在火海慢慢被燒成了灰燼!
也幸好王寧第一時間喊了那一嗓子!幾個侍衛身上雖然也沾染上了火油,但還好用圓盾護住了頭臉,而且眼疾手快的扯下了外套,再加上冬天穿的衣裳厚,才沒有被火焰點燃。
而這個時候,從圍牆裡面再次射出一陣密集的陣雨,沒有了馬車防護,親衛手中的圓盾也因為沾染火油扔了不少,這次密集的箭雨再次讓幾個親衛負了傷,一個親衛更是被一箭射中了脖子,直接倒地不起!
一陣箭雨過後,一個個同樣黑衣打扮的人從圍牆上一躍而下,殺向王寧!
只是讓黑衣人始料不及的是,一隊全副武裝的王家親衛從朱雀大街的方向衝出,越過王寧,徑直朝著他們殺了過來。
雷大石足足帶了一百人,黑衣人雖然有兩百多人,但雷大石帶著的王家護衛全副武裝,不是軟甲,而是戰場上穿著的全身鐵甲!
再加上有心算無心,黑衣人一觸即潰,在王家護衛的進攻下節節敗退!
在兩隊廝殺的時候,監門衛禁軍也終於趕到了現場,只是看著還在熊熊燃燒的馬車和全部武裝的王家親衛,監門衛禁軍一時間也不敢上前。
只是緩緩把交戰的雙方都圍在中間。
“某乃左監門衛中郎將鍾信!敢問前方可是三原縣公?”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看著為親衛護在中間的王寧,放聲喊道。
“請他過來!”王寧輕聲對石林吩咐道。
“請鍾將軍過來!”石林高聲喊道。
“卑職見過公爺!”鍾信見到王寧,馬上抱拳行禮。
“不用多禮,鍾將軍讓人去兩側的民房看看!”王寧沉聲說道。
“卑職這就去!”鍾信點點頭,親自帶著人翻進了兩側的民房。
“石林你帶人先把受傷的兄弟送回去!”王寧見形勢已定,便轉頭對石林說道。
不到半個時辰,二百黑衣人就被斬殺大半,剩下的也被圍在了牆角,面對全副武裝的王家親衛,只有橫刀的黑衣人的反抗顯得如此無力。
王家的護衛卻是存了想抓活口的想法,從身後掏出一張張帶著倒刺的鋼絲漁網就朝著黑衣人丟去!
黑衣人見勢不妙,紛紛反轉橫刀,自己抹了脖子,態度異常堅決。
雷大石臉色變得鐵青,轉身走到王寧面前,躬身說道:
“小的來遲,讓公爺受驚了!”
“自家人不用說這些客套話,去看看有沒有兄弟受傷,趕緊送回去治傷!”王寧擺擺手!
鍾信這會也帶著人從裡面的民房翻出來,躬身說道:
“公爺,有兩戶人家二十余人盡數被殺,裡面還有些火油和箭矢!”
“嗯,屍體我帶幾具走,火油武器我也帶一些走,其他的你帶回去交差!
此事我會親自向陛下稟報,陛下應該不會怪罪於你!”王寧點點頭,沉聲說道。
“一切聽公爺安排!卑職謝公爺維護!”
鍾信哪裡敢說一個不字,王寧就在朱雀門不到五裡的地方遭遇刺殺,要是王寧不替他說情,他這個值守的監門衛中郎將一個玩忽職守的罪名肯定是跑不掉的!
“都是軍中一脈,就不講這些客氣話了,剩下的你來收拾,我就先帶人回去了!”王寧擺擺手。
“公爺慢走!”
帶著人回到崇義坊,獨孤曼玉已經帶著人等在大門口,見王寧從馬上下來,上前幾步幾聲說道:
“夫君您沒事吧?”
“沒事,送回來的傷員怎麽樣?沒事吧?”王寧擺擺手,沉聲問道。
“李二郎被箭矢射中了脖子,沒救回來,其他人傷勢都不算重,田大夫正在給他們處理傷口……”獨孤曼玉輕聲說道。
“嗯,夫人先去安撫安撫如玉她們,讓他們不要擔心,我還有事要去做!”王寧拍拍獨孤曼玉的手,輕聲說道。
看著獨孤曼玉回了後院,王寧帶著雷大石到了前院的雜物房,看著地上的屍體,還有擺在屍體旁邊的短弩、橫刀等武器,輕聲對雷大石說道:
“讓人去把夫人遇刺繳獲的武器、衣裳拿幾樣過來,再讓人去後院請二夫人過來!”
兩個護衛很快就去另一間雜物房拿了幾件橫刀、短弩還有衣裳過來,不一會兒,穿著一身白色皮襖的公輸三娘帶著直尺到了雜物房,福身道:
“夫君!”
“三娘你看看,這些武器和衣裳是不是出自一個工坊?”王寧指著地上放著的武器,輕聲說道。
公輸三娘拿起兩把短弩仔細端詳了好一會兒,才輕聲說道:
“這兩隻短弩所用鋼材鍛造方式都差不多,應該是出自同一個工坊,要不妾身拿去實驗室用顯微鏡仔細看看?”
“不用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王寧搖搖頭,輕聲說道。
今晚刺殺他的第一批和第二批刺客應該不是同一批,第一批的刺客的屍體雖然大部分都火油燒成了灰,但還是遺留了一些,個子矮小,還有明顯的羅圈腿!
再加上之前他聽到的那一聲“殺!”,第一批人應該是日本人!
而第二批人不僅竟然還使用了火油,這火油可不是大唐以前用的火油,而是他弄出來的加了糖霜、磷粉的汽油!
要不是他喊得快,他們這二十人怕是根本等到雷大石帶著人趕來就會被和倭國人一樣被燒成灰!
至於讓公輸三娘來看看,他也只是證實心中的猜想而已,這東西又不能當做證據。
再說就算能作為證據,對長孫無忌能用嗎?
而且他也不需要證據!
倭國人刺殺他雖然讓他意外,但他心中卻沒有多少憤怒,因為如今的倭國人確實對大唐畢恭畢敬,從心底裡仰慕大唐的文化、技術。
在他心裡,等海船造好,倭國也就沒存在的必要了,這時候他們派人來刺殺自己,自己就大度點原諒他們也無妨。
但長孫衝竟然還敢派人刺殺他,這要是放過了長孫衝,他就給廣大的穿越者同行們丟臉了!
在差不多的時間裡,趙國公府依然還是燈火通明,佔地足足有十多畝地的前院依然賓客滿座,趙國公府丫鬟仆役不停的把熱騰騰的飯菜、好酒端上桌子,然後撤下已經冷掉的飯菜。
重新裝修過的東廂後宅完全是一片喜氣的紅色,門窗上貼滿了大紅色的喜字,每道門前都掛上了大紅燈籠,進進出出的丫鬟們也全部換上了綠色的厚襖子。
盛裝打扮的高陽公主呆呆的坐在寬大的繡床了,哪怕頭上戴著足足三斤重的鳳冠,她也沒有活動活動的想法,臉色平靜,沒有一絲喜色。
想起出宮前長孫皇后說的話和嬤嬤塞給自己的彩色冊子,高陽的心裡完全沒有羞澀,有的只是厭惡。
而這樣厭惡的感覺,在剛剛行禮,自己見到一身紅色吉府的長孫衝時尤為明顯。
“殿下,看看時辰,駙馬該過來了,您要不先更衣吧?”高陽的貼身侍女蘭兒在一旁輕聲說道。
“什麽時辰了?”高陽問道。
“殿下,馬上亥時了!”蘭兒輕聲說道。
高陽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蘭兒的伺候下脫去鳳冠霞帔,換上一身大紅色的襦裙,又坐回了繡床上。
“罷了!自己終究已經是他的妻子!”
高陽最終還是下定了決心。
只是過了亥時,又過了子時,屋子裡的紅燭已經燒了一小半,長孫衝還是沒有出現在新房裡。
外面熱鬧的聲音隱隱約約的傳來,似乎只有主仆二人所在的新房裡一片安靜。
蘭兒的臉色慢慢變得有些蒼白,高陽的臉卻變得輕松了一些。
“這樣也好!”
她在心裡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