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商世界以大商朝廷佔據中央精粹之地。
四方有北蠻、南越、東夷、西戎四家蠻夷勢力。
作為巫祝起源的大商朝,如今巫法已然絕跡,反倒是一向被冠以“四方蠻夷”稱謂的外族,仍舊保留著原始的巫祝薩滿傳承。
孫平兩人降臨之地喚作“烏龍山脈”。
兩人飛過一片高大的黑樹山脈,旋即便在山腳不遠處瞧見了一處燈火通明的近水城邑。
“商君為了應對四方蠻夷威脅,將底下疆域大肆分封與子嗣、元勳,我等腳下烏龍山脈,便屬於烏龍君封國,烏龍君其人應該隻得了伯位,統轄烏龍山脈左近,約莫與化神真君相當。”
“某種意義上講,君位之稱,也是我大堯諸宗先賢取自其他大世界所得。”
“真君、道君、帝君,三者環環相扣。”
“只是體修稀少,帝君之稱逐漸懸而不語,改以道祖對較列位合體前輩之尊。”
黑魂真君侃侃而談。
孫平點了點頭,暗忖:“帝君原是這般來歷,上古合體修士便是帝君,近來體修一脈勢弱,合體修士改稱道祖。而一些當過堯帝或是其他王位的真君、道君修士,也可以自稱帝君,算是時代的改變。”
心裡如此想。
孫平嘴上又問:“師叔與這烏龍君相比,如何?”
黑魂真君頗為自傲,仰起頭說:“烏龍君下邑之主,也焉能和我天淵上修比較?”
言外之意。
黑魂雖是新晉化神,卻有自信拿捏烏龍君這等老牌大商封君。
下邑、中邑、上邑、都城。
這四者算是大商朝內,各個城池規模的稱謂定義。
下邑分布最廣、數目最多,下邑之主多是媲美化神真君的封君,也喚作“伯”。
中邑其次,中邑之主實力與返虛道君相匹,也喚作“侯”。
上邑數目恆定,只有東南西北四座,上邑之主可與道祖爭鋒,也喚作“王公”。
都城之地,整個大商朝只有一座,喚作“殷都”,居於大商世界正中,靈氣最盛之所在!
大商帝君與仙人比肩,甚至在大商世界內,有過搏殺大乘仙人的戰績!
孫平、黑魂兩人悄悄落下。
自顧自進了底下烏龍邑城之內。
烏龍邑誠如黑魂所言,只是座下邑之地。
一條主乾道橫川整座烏龍邑,兩側劃分貧富、貴賤,東門通往烏龍山脈,西門則是外接烏龍河!
邑主府修在城中央,如土丘模樣,卻是整個邑城最高的建築。
“孫師侄。”黑魂真君囑咐一聲,“待會我會出手控制住烏龍君,你好生盯住周遭士卒、客卿之流,勿要走漏了消息!”
孫平點頭:“師叔放心,師侄並非軟心腸,若有人不知道好歹,唯死而已。”
很快。
邑主府就到了。
正上的牌匾上寫著“烏龍”二字。
烏龍不是龍,而是一種會飛天的蜈蚣妖獸。
大商世界卻有許多不同之處,此界妖獸饒是年歲最高,也不通靈智,被喚作“荒獸”,而非“妖獸”!
烏龍君是個黝黑大漢。
孫平、黑魂剛進屋子的時候,烏龍君一隻手抓著一抹白膩,另一隻手品著谷道熱腸,頭仰面而垂正對另一名府上女婢,雙腳大開大合正朝著再一位美貌女婢。
一男四女,好不快活!
同一時間黑魂真人雙手凝起一圈黑霧。
呼喝一聲:“起!”
四女旋即化作灰燼消散,被她們夾在正中的烏龍君,整個人霎時震懾不動。
孫平見狀,不由細思:“烏龍君驕奢淫逸,師叔卻是殺伐狠辣,兩個人都不是什麽好人!”
思索間。
孫平手中赤水真旗懸出,一道混夾著藍紅雙色的水牆樹在門外。
陣仗看上去大。
實際上卻被孫平刻意加持了神識隱匿之法。
只要不進屋子,基本瞧不見內裡情況。
烏龍君本就乾著行樂之事,自然也不可能令著手下隨身護衛。
再者整個烏龍邑實力最強之人就是烏龍君自身,說是手下護衛,其實也就講個排場而已!
“上修。”
烏龍君本身也有些實力,很快恢復了些許神智,連忙求饒:“上修,我知你們都是外界之人,大王下過指令,說是遇著你們這些人,務必通傳上稟!”
黑魂真君嘴角露出笑意:“哦?你竟然也知道外界?”
“嗯!”烏龍君正打算與黑魂開出條件。
熟料下一刻。
黑魂真君手上黑霧大漲,化作一條細線流入烏龍君耳鼻之中。
烏龍君整個人陷入了一種呆愣癡傻的狀態!
“你叫烏龍,你是大堯天淵海弟子,你被天淵海冥湖祖師送來大商世界擔任臥底,而現在冥湖祖師有事要求你去做,派來了你的同門師兄黑魂,以及你的師侄孫平……”
黑魂真君嘴角攢動,不停重複著給烏龍君灌輸他應有的記憶。
孫平在一旁看得如癡如醉。
心中暗想:“冥湖一脈不愧是祖師嫡傳,手段當真犀利,竟然能篡改同階修士記憶。”
篡改記憶這種事,孫平也能辦得到。
只是孫平現在元嬰期的修為,近乎化神期的神識,也頂多篡改一名築基修士記憶,只要是結了丹的修士,他都束手無策!
數息之後。
烏龍君換上一襲獸皮大氅,起身拱手:“烏龍見過黑魂師兄。”
孫平也笑著行禮:“孫平見過烏龍師叔!”
黑魂真君滿臉傲色,瞧了孫平一眼,而後也對著烏龍君拂手說:“烏龍師弟,不必多禮!”
三人坐定。
烏龍君自覺取出一幅烏龍山脈周遭的堪輿圖。
比起黑魂真君手裡的堪輿圖,明顯要細致許多!
“兩位且看。”
“我家烏龍邑地處東王公封地西南,往南就是南越之族,往東就是東夷之族,位置偏僻少有人光顧。”
“師弟我自知身份見不得光,特地尋了這個小君李代桃僵!”
言語之間,烏龍君似有請功之意。
孫平二人自是笑而不語。
黑魂真君傳音孫平說:“烏龍君神魂已被我褫奪,如今他體內記憶殘缺大半,多是我方才臨時編制的記憶碎片。”
“你若是與他言明,他本就是大商土著,說不得他就要直斥你為奸細!”
孫平有些意外,他原以為黑魂真君只是更改了對方的記憶。
卻不想真相居然是如此。
他傳音問道:“師叔,這神魂褫奪之法,弟子可有機會研習?”
黑魂真君搖頭:“不過是欺壓這等小君背後無人,無人為其撐腰而已,神魂褫奪之法其實並無大用,你入門時留下魂燈刹那,此法便對你無有半分作用。”
聞言,孫平松了口氣。
他將目光重新放回堪輿圖上。
商王分封諸侯。
東王公便是統管東部封地的封君,喚作“海龍君”,實力可比合體道祖。
海龍君直轄的上邑海龍城,也並非居於東部諸多封地正中,反倒是獨懸於海外,與東夷一族毗鄰。
再往下則是各家中邑。
反倒是小邑之眾,布局在內地,大多遠離外族侵擾。
像烏龍邑這樣的情況,反倒不多。
“烏龍師弟,祖師已下達諭旨,不日便要派遣門中師長來此,你且做好準備,不說征伐一地,便是稍起風波,也是好事!”
烏龍君點頭:“師兄放心,北面的青藤君與我結怨多時,只要師兄助我,旬月便可剪滅青藤邑勢力!”
黑魂真君卻是搖頭:“君君相伐,不過局限一地。大商地大物博,你如此做法,只不過隔靴搔癢,何以得來祖師看重?”
他伸手指了指兩處地方——
一處是烏龍邑以南的南越區域。
另一處自然是烏龍邑以東的東夷區域!
旋即,孫平也出來說道:“烏龍師叔,也出師伐異,既是名震商朝的機會,也是得到祖師青睞的機會!”
烏龍君聽得意動。
討伐異族,確實名正言順,比起同族內亂,名聲要好聽許多。
他想了想,訕笑說:“倒是師弟我久為商人,忘了其中關節!”
他將視線轉移到堪輿圖另一側,指說:“東王公外禦東夷之族,若是往東討伐東夷部族,不免引起東王公關注。”
“反倒是南越之地,本該是南王公好大椿君的職責所在,我若貿然討伐南越部族,不僅引得商越交伐,更能使得大椿君、海龍君,兩位王公交惡!”
黑魂真君點頭:“理該如此!”
大椿君即是南王公的封號,此人也是個比肩合體道祖的人物,且是四王公之中壽命最長者!
黑魂真君同時傳音孫平:“商朝諸君伐戰,不過是纖芥之疾,四方外族共伐商朝,方可以動搖此界些許根本。”
“以往我等降界,多是奉行此舉,你且記著,若是烏龍君當真發兵,我去其他地方再褫奪一二封君,你便去南越之地,以極惡手段做些天怒人怨之事,勿要有仁慈之心!”
孫平面露猶豫。
他並非心慈手軟之人,但是修行之士也有天和一說,貿然造孽,難免有礙道途。
黑魂真君也瞧出了孫平心裡的小九九。
他笑著解釋說:“世有大道,而後有天地,各家天地各有各道。”
“你在大商造就殺孽,大商天地自不喜你,然吾家大堯天地卻歡喜得緊,日後修行必得事半功倍!”
孫平點頭,打消了心中顧慮。
“黑魂師叔,弟子曉得。”
黑魂真君點點頭,指了指一側的烏龍君:“如今閑來無事,我二人不如先替烏龍師弟操練一二人馬,也好教他兵強馬壯!”
“哈哈——”烏龍君大笑,伸手作引,“兩位且隨我來。”
說著,三人一並去了城外。
城外便駐扎著烏龍邑的大軍,人數不多也就萬余可戰之卒。
也正是此時,孫平才有機會觀察一二烏龍君的模樣。
他是大商力士出身。
身上紋有一條飛天蜈蚣圖騰紋身,飛行之間圖騰隱有閃爍。
“主君!”
“主君!”
“……”
烏龍君甫一落地,底下士卒便爆發出山呼般的呐喊。
大商之人慕強凌弱,兵營之中自是最欽佩自家封邑主君!
烏龍君指了指黑魂真君:“諸將士,這位是我家兄長,實力遠在我之上,這次來便是受我之請,特來規整爾等!”
黑魂沒回應,與孫平使了個眼色。
孫平當即懸身而出:“爾等可有善戰之輩,敢與我比較一二?”
得益於修行妙處,孫平模樣一直維持在二十左近的年輕人模樣,再加上靈氣滋補,他整個人的氣質明顯高出尋常人一頭。
大商世界的修行體系並非長壽之種。
兵營中的士卒大多是四五十歲的年紀,平日不少操練,自然不會服氣孫平這樣的毛頭小子。
“我來!”
一個人高馬大的丈高漢子站了出來。
“烏蛇都尉!”
“烏蛇都尉!”
“……”
人群再次山呼!
孫平打量了對方一眼,暗忖:“三米高的巨人倒是不多見,看來應該與體修相近。”
大堯修士修為高則高矣,卻少有人擁有提拔身高的奇怪愛好,因而大多修士體型都與常人無異。
哪怕是烏龍君其人,也不過兩米出頭。
“疾!”
孫平搶先出手。
一道幽藍寒氣疾馳而出。
呼呼一下,大漢左臂被凍住。
孫平凌空一躍,上前又是一道幽藍寒氣飛出,大漢右臂也被凍住。
此時,被稱為“烏蛇都尉”的大漢,臉色已是鐵青。
他鉚足了力氣,想要掙脫孫平術法的枷鎖。
孫平隻輕笑一二,上前輕輕一點。
嘩啦啦——
一聲冰碎。
包裹著烏蛇都尉的兩臂寒氣霎時一肅。
與冰屑一並散落的,還有烏蛇都尉兩條完整的手臂。
一下子,整個兵營的士卒都不敢再言語。
孫平掃了一眼在場眾人,問道:“可還有不服氣的?”
不一會兒,又有一個古銅大漢走出,同樣是近三米的身高,只是相貌更加凶悍,臉上橫著一套大疤。
“你方才用的可是巫法?以巫法比鬥,這可不合軍營規矩!”
孫平搖了搖頭:“那便與你肉搏,又何妨?”
大漢欣喜,摩拳擦掌。
只是沒等他反應過來,孫平腳底一懸,真元施與拳腳,呼呼一拳帶著真元打上。
頃刻之間。
古銅大漢直接被打得人仰馬翻。
整個人趴在地上,嘴角流著黝黑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