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
孫平翻箱倒櫃。
他不停走動,搜著方胖子留下的遺物。
赤梟山位於大堯修真界一隅。
芥子袋、儲物戒這類寶貝在修真界興許泛濫成災,但孫平料定方胖子這等牛馬決計不會擁有,他的東西無非就是藏在屋裡的某個角落。
孫平不著急,方胖子入土為安,棚屋也不會自己長腳跑掉。
與此同時,孫平心底也在計較自己以後的出路。
他前世雖然活了近千年,但平時接觸到的修真界辛秘並不算多,他甚至不清楚結丹之後的修行竅門!
不過,哪怕前世深居淺出。
但孫平也清楚赤梟山並非久居之地。
赤梟山上的靈脈太擠,容不下太多修士修行,再者如今山上諸家權柄鞏固,少有外人能夠插足其中。
練氣、築基、結丹、元嬰。
大堯修行界的修行境界便是如此樸實無華。
赤梟山由結丹修士赤梟上人創立,山上傳承寡一,僅有一門直指結丹境界的功法,還被宗主一脈壟斷。
除此以外,赤梟山另有三家築基世族壟斷近七成修行資源,山上築基的道人大多出自三家。
所以說,赤梟山並不適合孫平這等散人修行。
半炷香後,
孫平有了發現。
方胖子的遺物並沒有藏得太深,他也料想不到自己會壽終於今日,自然沒有太多防范。
孫平把搜來的東西一股腦倒在了地上。
嘩啦啦——
零散的靈石、幾包藥散、兩瓶丹藥、一個獸皮布袋以及一些雜物。
孫平取來藥散、丹藥聞了聞,藥散是養氣散,主要輔助練氣期修士修行之用。
丹藥是益氣丹,豪橫的修士也用來輔助練氣期修行,尋常修士則會在練氣期時的小境界突破使用。
藥散與丹藥的煉製方法截然不同,藥散只是煉丹時的附贈產品,而丹藥則需要單獨開爐煉製,因而養氣散的價格要數倍低於益氣丹。
前世,孫平作為一個苦哈哈的散修,給陣法師插過旗,給製符師遞過紙,自然也給煉丹師、煉器師生過火。
陣符丹器四類修仙雜藝多有涉獵,可惜樣樣都隻局限於入門水準。
零散靈石不多,隻十余枚而已。
布袋裡裝的也是靈石,整整百枚數目。
顯然方胖子這廝多年來沒少欺壓北院的雜役弟子,每一枚靈石都流著其他弟子的血汗!
除此以外,那些雜物孫平也大略翻了一遍。
許多都是諸如衣褲鞋帽之類的無用之物,也有一些稍稍讓孫平耳目一新。
有一本獸皮書還算有些價值,上頭記著往年方胖子孝敬山上弟子的各種帳目,算是方胖子自己握在手裡的底牌罷。
“大堯三百五十一年,獻丹殿王五師兄靈石一百。”
“大堯三百五十二年,獻器殿張三師兄靈石一百。”
“……”
現在是大堯三百六十五年,十五年間方胖子每年都不忘討好山上的入門弟子。
這可能也是他橫行北院多年的緣故。
“這家夥。”
孫平心中感慨,不一會兒他就發現了盲點。
“大堯三百六十一年,獻百事殿何師兄靈石一百,另獻白雲縣白家三女白朵兒,何師兄甚喜。”
記錄很簡單,但其中透露的信息不一般。
赤梟山的正式弟子不多,山腳四院雜役加起來也就不到四千人,
山上弟子的數量只會大幅縮水於這個數字,因為多個雜役弟子產生的效益才足以供養一個正式弟子。 孫平粗略估計,正式弟子的數量應該維持在一二百之間。
再加上山上修行資源為王、張、趙三家築基世族壟斷嚴重,山上的正式弟子也大多出自三姓。
因此,何姓弟子在赤梟山上屈指可知,甚至可能僅有一人!
“何麻子莫不是由此發家?”
孫平心中疑惑。
在孫平的記憶裡,一百多年後赤梟山會誕生第二位結丹的修士,而那名結丹修士正是姓何!
算算時間,何師兄的年紀正合適。
因為長著滿臉麻子,修真界裡的同道們大多戲謔其為“何麻子”,孫平雖然結丹晚了些,但好歹也算同道中人,稱聲何麻子倒也尋常!
已知赤梟山的資源並不足以供養出一名新的結丹修士。
而那名百事殿的何師兄大概率能結丹成功。
這意味著何麻子手裡握著一道足以結丹的機緣!
“有戲!”
孫平眉頭微動,心中自是狂喜。
他不想複製自己前世的結丹之路,那基本就和打工千年買套房無異。
他需要一條嶄新的道路快速地結丹,不然就算靠著自己長生不老的天賦憋到最後,他也逃不脫死亡的命運。
孫平清楚,千年之後或有大劫。
他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去賭小概率事件,他需要在大劫來臨之前爬得更高,比前世修為更強!
這或許能保住性命。
孫平不確定,但他的腦海裡一浮現那頭恐怖巨獸的模糊印象,心頭便不由一悸。
他不敢再去想,只是開始盤算起何師兄的事情!
“興許……”孫平想道,“興許借著方胖子的名頭,我也能提前去會一會那名何師兄。”
想到這,
屋外突然響起陣陣嘈雜。
趙勇和一眾雜役弟子全都擁擠著堵在門外。
“孫頭。”瞅見孫平出門,趙勇趕緊搭話。“我攔不住呀!兄弟們都想來給您道聲謝。您殺了方胖子,那就是還了咱們北院一片青天,往後兄弟們唯您馬首是瞻!”
話說得好聽。
但人群裡很快就走出了一個彪悍的大漢。
“孫頭。”大漢自我介紹道:“我叫冉虎,您之前興許聽說過我。”
冉虎長得五大三粗,語氣卻很謙和。
孫平仔細回憶了一下,北院確實有冉虎這一號人。
聚集在赤梟山下的雜役弟子大多都有修行天賦,只不過天賦淺薄不入那些宗門修士眼中。
雜役弟子裡能夠修得一口真氣步入修行大門的人,已然能算作佼佼者。
冉虎、方胖子就是這一類人。
“你有什麽事?”
孫平問了一句, 他記得有冉虎這號人已經不易,自然不可能記得面面俱到。
冉虎挺直腰板,身形高出了孫平一個頭。
他身上的氣勢一下燃了起來,平靜說道:“孫頭,您或許不清楚。咱這外院,每處地方的頭兒都需要和山上的師兄打點關系。您殺了方胖子,以後方胖子的活,您接得下?北院幾百口兄弟的安危,您護得住?”
孫平沒有說話,
只是反問道:“那你能接下?”
冉虎肯定回道:“東院的冉頭是我表哥,走走他的關系,我便能和山上的師兄搭上話……”
他還想多說,沒曾想孫平直接說道:“既然如此,往後這北院之首便是你了!還望你好生善待北院的師兄弟。”
“好說,好說。”
冉虎措手不及,撓了撓頭,笑著答應。
而後,孫平直接回了自己的棚屋。
事實上,
這些雜役弟子們自知修行無望後,反倒是更加熱衷於權力、財富一類的身外物。
他們視若珍寶的北院大師兄的頭銜,在孫平看來一文不值。
先前搬出的各種東西,也都是他殺了方胖子後掩人耳目的借口而已。
再者,那些山上的入門弟子在孫平眼中同樣是群牛馬。
他們與山腳的雜役相比,無非就是修行天賦好些,實際上能夠築成道基,真正踏入道人境界的少之又少!
牛馬成群,獅虎獨行。
孫平內心並不想和這些人牽扯太深,就算沒有冉虎這號人,他之後也會自己想辦法甩掉北院的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