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端。
三人沒飛太久。
便被一道五色大氅卷了下來。
青袍細腰,白面彩袍。
鐵牛道人臉色登時變了副模樣,諂媚道:“青稞姑姑,剛欲去尋你們,怎地還這麽巧?就這麽撞著了?”
一側,那個白面修士赫然也是位結丹上人。
鐵牛道人哪裡猜不出來人身份,依舊矮著頭,說道:“小修拜見彩袍前輩,前輩萬福!”
孫平、鐵禾兩人也緩過神,一齊稱道:“拜見青稞、彩袍兩位上人!”
旁人看去築基道人都是些大人物。
但放在這些個結丹上人眼中,築基修士與練氣修士並沒什麽差別。
彩袍、青稞兩人完全沒搭理孫平兩人,彩袍上人飛懸上前,仔細打量了鐵牛一眼,說道:“你便是鐵牛?金羊之後,唯一一個將《五牲食金氣》修煉到後期的道人?”
鐵牛沒有隨意答覆。
他眼巴巴地瞧了青稞一眼,後者替他圓場道:“不過是小孩子家玩鬧,山越那般大,百來個築基圓滿也不見有一人結丹成功!”
練氣、築基、結丹。
三個境界一個比一個難整。
凡人之中有修行天賦的人,一千人當中才有一個,還大概率是最次的五等天賦。
踏入道途的練氣修士,近千人裡才有一人築基成功。
再往上,築基道人能夠結丹成功的概率也差不多只有千分之一。
以此類推,整個修真界的高階修士少之又少!
當然,整個修真界的修行資源分配並不平衡,就拿孫平待過的赤梟山舉例,赤梟山入門的弟子攏共也才數千人,但築基道人起碼得有雙手之數。
這個比例明顯偏高了,但若是算上齊雲郡的所有散修,比例一下子又會拉回正軌。
山越道這裡也差不多情況。
鐵牛寨十多萬的人口,裡面修士的比例明顯偏高,但要是算上那些依附於鐵牛寨的小寨人口,這個比例一下子又顯得很正常。
這就是大堯修真界的現狀,越是修士聚集之地,修士築基、結丹的比例越高!
對於青稞兩人的輕視,孫平沒有放在心上。
他雙眼輪動,暗忖道:“看來這滄江戰局恐怕要有變動了!”
不止於對未來形勢的有所猜測,孫平心中其實隱隱有些興奮。
“優勢局,我行!”孫平默默鼓勵自己一番,又想道:“看來前世沒聽過滄江水患也是正常,三打一豈有不勝之理?”
按照孫平的猜測,前世就應該是彩袍、青稞、瀾虎三人設下埋伏,圍殺了那頭三階青蛇,以至於滄江水患被消弭於無形之中,偌大個山越地界除了參與者少有他人聽聞。
同樣有著機靈頭腦的顯然不止孫平一個。
先前還打算溜之大吉的鐵牛道人,一下子腰板挺了起來,他振振有詞道:“青稞姑姑,我們在瀾滄寨發覺了那頭青蛇的蹤跡,正要與你稟報,我看瀾虎前輩一人似乎有些力不能逮,還得是您老出手方可一定乾坤!”
“咯咯!”青稞掩面輕笑一聲,嬌聲罵道:“牛娃子你這算盤打得忒響,我與彩袍二人方才在百裡外都能聽到聲音,你以為瞭塔上的所作所為,我二人便是瞎了麽?”
鐵牛趕緊哭喪起臉,說道:“鐵牛知錯了!此事都是我一人所為,與方丹師和我那個不成器的義子無關!”
鐵牛道人掐準了自己沒事,方才一把攬過罪責。
他是十八連寨僅有的數個築基後期之一,也是那幾人之中唯一一個修行《五牲食金氣》的人。
三位上人不願意坐視瀾滄寨被攻破,修行《滄漁行水圖》的修士變得艱難。同樣他們也不願意《五牲食金氣》這門傳承斷代,自然得要偏愛鐵牛道人一二。
畢竟,一家修行勢力最重要的就是傳承。
而這種傳承又包括了靈地、功法與最基本的人!
十八連寨那門《萬載長青功》便是失了言傳身教,以至於如今修行這功法的十八連寨修士寥寥無幾,其中最出眾者也不過剛過了築基中期。
“也莫要多說了。”
彩袍上人身後那身五色大氅攢動,飛身上前。
“我與青稞要去滄江前線,你們三個如何打算?”
“如何打算?”孫平苦笑一聲,暗道:“您老不是在說廢話?結丹修士都發話了,我們仨還敢反駁不成?”
鐵牛道人出聲道:“稟上人,我們三人原就打算奔赴前線,如今倒是趕巧!”
他沒有正面回應瞭塔上的事情,避重就輕一貫是鐵牛道人拿手的絕活。
可惜,
能夠結成金丹的人物,哪個又是省油的燈?
彩袍上人本就陰沉的臉上突然露出一絲詭桀意味,他笑道:“瀾虎與我二人傳訊,那青蛇手底下還有幾頭頗為了得的二階妖獸為虎作倀,鐵牛兒既然求戰心切,不如便選擇一二罷?”
說話間,
他大手一揮。
真氣化作一副水墨圖卷鋪開。
一蛇、一龜、七條妖魚躍然浮現在三人眼前。
“青羽妖蛇,與那頭三階青蛇似是同族,神通是一手近似木遁的術法,倒是最適合鐵牛兒你了!”
他又指了指那頭龜妖。
“滇江龜妖,應是滇江那頭老龜的族裔,想來是遠來的幫手,神通不明,但龜類妖獸的神通基本大差不差,皆不易下手!”
然後是七條妖魚。
“滄江本地的二階滄魚,水屬妖獸, 神通附在它們背上的魚鰭處,若是亮起白光,便會射出一道類似水箭的術法,尋常道人大意下也會傷了筋骨。”
彩袍上人視線掠過鐵牛道人,對著孫平二人,說道:“你二人也各自挑選一個!莫要說我彩袍難為人。”
鐵禾、孫平此刻臉色鐵青。
這九頭水妖休看模樣平平無奇,但能讓瀾虎上人特別盯著,顯然也都是媲美築基後期的大妖。
孫平沒有擅作主張,他與鐵禾一並看向了鐵牛道人。
似乎在說:“道友,方才可是你帶頭跑的!如今又該做甚?”
鐵牛道人埋著頭,想了一會,說道:“彩袍前輩,我鐵牛也不是貪生怕死之輩!方丹師與我那義子鐵禾都不是什麽成名的道人,想來鬥法之能尚是生疏。”
“我看不如這樣,我領著他們兩個便將這七頭妖魚包圓了,您也勿要責怪我三人先前冒失之舉。”
鐵牛道人清楚,彩袍威逼孫平二人,其實也不會放過自己。
畢竟臨陣脫逃之事放在任何地方都是件羞與人啟齒的壞事,鐵牛道人需得做些什麽方才能一洗前罪。
那七頭滄魚正好就是件能夠證明自己的差事。
比起其他妖類,魚妖明顯神通要弱上一籌,滄江水域的滄魚一族跟腳淺薄,甚至都沒出過三階以上的大妖,神通又單一,縱是勉強達到築基後期的水準,那也是其中最次一類。
瀾虎上人覺得它們難纏。
無非就是因為滄江的滄魚太多,七頭二階滄魚指揮著魚群確實能夠比肩那些血脈不凡的異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