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三九之說，天淵仙門

　天外天，

　黑魂真人似笑非笑瞧了孫平一眼。

　“師侄當真是歸一靈體?”

　孫平不答。

　後者繼續說道:“甲子之前，我取了你一縷毛發帶回宗門，門中已將你資質測得大概，並無歸一靈體之效。”

　孫平神色一黯。

　“黑魂師叔，弟子從未說過自己有什麽歸一靈體，此事還是得您教誨，弟子方才知之。”

　黑魂真人搖頭:“我知你心中憂慮。”

　“你修行了奪靈法，此事是事實！再者，兩甲子之內你也結成了金丹，這也是事實。修真界中的修行資質並非一成不變，興許你確實也有其他過人之處。”

　“繼續留在天淵海門下倒是無虞。”

　他話鋒一轉。

　“你所結金丹為何?”

　孫平目露毅色:“弟子不辱使命，結的是最上乘的真丹！”

　“好、好！”

　黑魂讚歎一聲。

　“如此，我倒要重新估量一二。”

　原先黑魂得知孫平並非歸一靈體後，也曾想過些許應對方案，最終決定以孫平資質不佳的理由，隨意貶黜他去往一處地方。

　也算是全了對方入門之心。

　但現在，情況顯然不同。

　孫平雖然沒有歸一靈體的資質，卻也在規定時間結成了真丹，這意味著他的潛力並不比自己差，算是個不錯的苗子。

　不過在此之前。

　孫平需要最期待的還是去一趟天淵海山門。

　他入門已過去了一甲子時間，雖然對他而言是兩甲子。

　但不管一二甲子，這些時日他都從未去過真正的天淵海，自然心中有所不甘。

　黑魂與孫平一齊立在一片黑雲之上，朝著北飛行。

　路上，黑魂真人作為孫平的領路人，自然也有與他詳解明白的義務。

　“大堯諸宗推行‘三九之說’。”

　“九方、九天、九宗！”

　“大堯本界劃分九方，一方三道，一道數郡，以此管轄之下兆億生民。”

　“天淵海自老祖入得無上境界，便接過了北方三道的尊位，凡北溟、滄海、玄瀾三道百姓，悉尊我天淵海諭令！”

　孫平點頭。

　這規矩他倒是明白，比如天符山治下嶺南一道，便附帶著管轄山越、山南二道，三道合起來便喚作“西南”。

　黑魂真人繼續說:“北溟居於極北之地，是北海滄溟之上的一座巨型靈島。滄海道毗鄰滄溟海，玄瀾道在滄海道以南，這三道之地都是我天淵海治下。”

　“九方三道，便是大堯本界之分。”

　“九天之稱同樣有三重道理，其一是大堯之上的九重天戍界大陣，你所見的天外天便居於三重天上，三重之外不許修士靠近。”

　“其二指的是界外另有八處大世界存在，其中兩處同樣有著不俗底蘊，大堯修士多殞於其手！”

　說到這裡，黑魂真人遞過一道玉簡，給與孫平。

　孫平神識一綻，霎時了然。

　九天世界包括了大堯世界，但在這九處大世界中隻孕育了三處修行大世界，另有六處大世界發展稍遜幾分，以至於成了三者爭奪道統的戰場。

　九天大世界外，才是大千世界、洞天世界以及附屬的道場。

　“井底之蛙，

觀天以為方圓。” “下界生民勿論身處何處，自家一隅天地便是整個人間。”

　“實際上天外另有天地，不過是三千世界其中之一！”

　孫平對於整個修行界再次產生明悟，神識倏地陡大了幾分。

　黑魂真人繼續說道:“九天第三層意思，便是指代九天道脈，九天道脈亦是如今大堯諸宗的源頭！”

　九天道脈包括天帝廟、天淵海、天機城、天師道、天爐山、天符山、天劍山、天雷山以及天幻山。

　玉簡之中亦有記載。

　只不過如今天劍山、天雷山、天幻山三處道脈，各自因為不同的原因落寞，如今要麽失傳，要麽並入了其他六家道脈之中。

　天雷山的雷法、天幻山的虛實道法皆已失傳。

　天劍山的劍修則是入了天淵海門下，成了劍塚一脈。

　取而代之的統治階級就是如今的諸宗，也叫九宗，即原有六宗再加上新晉崛起的羅浮宗、五蓮教以及真靈山。

　大堯修真界階級固化嚴重，小宗之間或有更迭，但是很難誕生真正意義上的大宗。

　功法傳承壟斷於諸宗之內，修行道種也紛紛溯流其間。

　所以數萬年間，都無新的大宗在大堯修真界誕生。

　新晉的三家大宗本身並非出自大堯二十七道，而是來自天外——

　羅浮宗出自大夏世界，五蓮教出自大周世界，真靈山出自大虞世界。

　所以孫平在天龍道場只見得了天帝廟、天爐山、天師道、天機城四家弟子，而不見羅浮宗、五蓮教、真靈山的弟子，因為本身道場體系隻流通原先大堯諸宗之間。

　新加入的三家大宗，各自大世界中就存有不少的麻煩，根本無暇外顧。

　更具體的情況，黑魂給的玉簡中並未提及。

　孫平倒是被勾起了好奇心，問道:“師叔，這三家大宗到底是何來歷?”

　黑魂搖頭:“你若接了相應的差事，自可以知道其中緣故，若是無甚瑣事，至死也管不著其中聯系！”

　言外之意，事涉機密。

　……

　不知不覺間，兩人已飛抵滄溟海上。

　俯身望去，滄溟海如墨懸水上，一片漆黑不見魚遊。

　臨近入門之前。

　黑魂禦使烏雲下墜，一邊問了孫平一聲:“你可知曉何謂諸宗?”

　孫平搖頭。

　“諸宗者，仙門也！”

　“有大乘仙人坐鎮的宗門，才是仙門！”

　“我家天淵海，另有別稱，喚作‘滄溟仙門’或是‘天淵仙門’！”

　黑魂真人一臉傲色.

　隨著他言語提及仙門二字。

　底下墨色海水，果如大門洞開一般，為二人整齊開裂一條縫隙。

　水幕之下，別有天地。

　朦朧的水霧翻卷激蕩，碧波蕩漾間，一大片巍峨的古代宮殿浮現。

　樓宇重重，亭台疊疊。

　宮殿群彼此以長廊勾連，不管宮殿、長廊，又都以各色靈玉為主材，用瑪瑙砌就欄杆，用翡翠妝成棟梁。

　水光照耀，幽藍碧彩，倒是頗有幾分天淵海道法神韻。

　不過饒是仙門寶地。

　樓宇亭台間的飛簷上，仍舊有不少青苔清晰可見，似是有意為之，似是刻意點綴。

　“天淵海如何?”

　黑魂真人問了一聲。

　孫平自然不敢胡亂言語，隻說道:“平生未曾有見。”

　旋即，烏雲落在一方開闊平台處。

　迎面便有幾個身著幽藍道袍的弟子，懸身飛來。

　“拜見師叔。”

　“師叔回返山門，可是有甚要事?”

　幾人各自言語。

　黑魂真人指了指孫平，“些許小事，勿用關切。”

　幾人朝著孫平也是一拜，說道:“見過師叔。”

　來人多是築基期修為，放在外界也算是一方道人，但在天淵海門下，築基期不過只能勉稱弟子而已。

　築基期之上，差了一二層大境界的都喚作“師叔”。

　差太多境界的則是師祖。

　其中的規矩同樣適用在孫平身上。

　幾人拱手，孫平也禮貌地頷首示意，而後他們就識趣地離開了兩人身旁。

　孫平注意到他們手中各自攥著一枚類似鍾表模樣的東西，想來這就是檢測孫平、黑魂二人身份之物。

　“天淵門下，分劍塚、冥湖、骨林、寒淵、炎池五脈，這幾個弟子不入結丹境界，實際上連劃分道脈的資格都無。”

　孫平點頭，暗忖:“原來結丹期後，在天淵海才有拜入五脈的資格，只是……”

　“只是黑魂口中五脈，卻和我聽來的四脈之說不同。”

　孫平在天龍道場時，也聽過唐龔二人言及天淵海，但是他們隻提及了劍塚、冥湖、骨林、寒淵四脈，其中並無所謂炎池一脈。

　“師叔，炎池一脈是何?”

　黑魂挑眉:“怎麽?你想拜入此脈?”

　孫平搖了搖頭:“只是聽聞天爐山、天帝廟的幾位弟子說過，天淵海應該只有劍塚、冥湖、骨林、寒淵四脈，並無提及炎池一脈。”

　“哈哈——”黑魂真人大笑，“自家的事情，哪有聽信外人的道理。”

　“天淵海確實只有四脈，不過這多出的一脈不是炎池，而是劍塚！劍塚弟子多為昔日天劍山所出，而後求得我家老祖垂憐，方才允了他們在天淵海棲身。”

　“炎池、寒淵兩脈弟子多有嫌隙，直至數千年前，寒淵之中出了個了不得的道子。炎池的弟子這才不得已另立別傳，大半去了山南道，建了聖火一教，小半留在天淵海維系香火。”

　孫平目露訝色。

　嚴格意義上講他這具身體的老家就是山南道。

　沒曾想到山南道的土霸王聖火教，居然還有這一層關系。

　玉簡上也有提及，天外世界靈脈繁多，諸宗本身有意減緩界內世界的資源采擷，以至於每一道區域都有一處霸主宗門。

　“敢問師叔，您是出身哪一脈?”

　孫平拱手，問了一聲。

　黑魂真人手中漆黑魂魄如雲霧飄蕩，不言而喻自是來自冥湖一脈。

　不過黑魂真人並未脅迫孫平選擇，而是解釋說:“冥湖一脈傳自天淵祖師，炎池、寒淵兩脈皆是祖師親傳弟子所留，骨林一脈與劍塚類似，也是半道而立，只不過比劍塚一脈要早上萬余年。”

　他怕孫平誤會，又說道:“我與你《冥湖養魂策》並非有意度你入冥湖一脈，而是此法為天淵海根本法，可以隨意轉修其他四脈功法。”

　“原先以你歸一靈體的資質，破格拔入冥湖一脈倒是無虞。”

　“如今真要抉擇，我勸你還是好生考量劍塚、骨林、寒淵甚至炎池一脈！”

　孫平心中同樣思緒萬千。

　“我先前以《小寒蟬功》為主修功法，本身不容於火行功法，炎池一脈可以首先排除！”

　雖然也有一丟丟炎池一脈勢弱的原因，但孫平向來不是這等攀附性子。

　“修行至今，我未曾施過一劍，想來也並不適合劍修之路。”

　“再者，那位號稱大堯劍祖的人物，這般厲害的修為都能身死，顯然劍修不是什麽穩當路子。”

　孫平不加思索就已然排除炎池、劍塚兩脈道統。

　他對天淵海其實不甚了解，所以又問道:“黑魂師叔，骨林一脈可有甚麽值得說道之處?”

　黑魂脫口而出:“白骨成林，可道可兵。”

　“白骨成林?可道可兵?”孫平暗思這話，瞬間也打開了思路:“應該如其名姓，修行的多是白骨一脈的道法，可以禦使白骨道兵，也可以施展骨刺、骨劍等等白骨道術。”

　孫平心裡已經將其排除。

　理由便和他不願意修行屍道功法一致，這等小而寡的道法傳承，雖有其特點，但往往隻適合小部分人。

　“冥湖?寒淵?”

　孫平冥思苦想。

　他的選擇隻余下冥湖、寒淵兩脈可以選。

　冥湖一脈，他早有接觸，應當側重於魂道修行，禦使萬千陰魂，玩弄人心。

　寒淵與炎池多有嫌隙，那必是水火不相容的緣故。

　所以寒淵一脈， 在孫平想象中便屬於那等水行功法盛行的地方，無形中就多了些好感。

　“也莫要多想。”黑魂打斷孫平思索，“你瞧的中哪家道脈，道脈裡的師叔還不見得瞧得上你！”

　孫平不服，辯駁道:“真丹修士在門中也算下乘?”

　黑魂沒有直說，隻笑了一聲:“修真修真，去偽存真。成就真人，才算的上真正修行之人，入了真君境界，才算是真正有用之人。”

　“這話還是我家師尊傳我，今日便贈與你。”

　孫平點了點頭，“謝過師叔。”

　心中卻有些失落，思忖:“以往只聽說築得道基，方算道人。結成金丹，那已是人上之上！”

　“如今再看，倒是自己格局粗淺，不識天地之寬廣，坐井觀天而已。”

　交談間。

　黑魂領著孫平來到了一處龐然大殿。

　大殿頂上，掛著一塊漆黑牌匾，牌匾通體如墨。

　隻三兩道泛白魂魄縈繞其間，放眼看去，白色魂魄彼此交纏，構成了“天淵大殿”四個大字。

　字體用的是畫符專用的道文。

　一塊牌匾。

　即是符籙，也是陣法，同時還是牌面！

　孫平雖然見識少，但是修真百藝學的駁雜，倒也能窺伺出些許門道。

　身後，黑魂真人傳聲說道:“快快進去，我領你正式收錄名冊，如此才算作真正之天淵海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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