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克勤前腳走,敖嫻雅後腳便找到了顏晨暉。 自從前天晚上,她決定和顏晨暉合作以來,就開始設身處地的為顏晨暉父子考慮了。她非常清楚,現在只有顏晨輝一家才是她能夠實現報仇的希望。
當敖嫻雅來的時候,顏晨暉正在一中上課。敖嫻雅也顧不得這些了,她直接對正在上課的老師說了一下自己的身份,然後就要求見顏晨暉。
科任老師自然不敢得罪區長秘書,更不敢得罪區長公子,於是就讓顏晨暉出去。
穆琳月見是敖嫻雅來找顏晨暉,臉色就有些不高興,不過,顏晨暉這個時候卻沒管穆琳月的臉色,因為他見到了神色惶急的敖嫻雅,心裡登時“咯噔”一下,沉了下去。
敖嫻雅年紀不大,行事卻是沉穩異常。如今露出這般神情,定是出了大事。
“市紀委請顏區長去核實一些情況……”
“什麽?什麽情況?”
顏晨暉大吃一驚。
“不清楚,電話是市紀委關浩青副書記親自打來的,隻說是核實一些情況。”敖嫻雅對顏晨暉說道。
聽了敖嫻雅的話之後,顏晨暉沒有說話,不過腦海裡卻是飛快的轉了起來。
市紀委突然要求顏克勤去核實一些情況,到底是為什麽呢?
想來想去,顏晨暉還是認為,這件事情,肯定與杜家濱整顏克勤有關。
前世的時候,杜家濱是通過敖嫻雅來栽贓顏克勤的,計劃直接將顏克勤給釘死了。但是,這個時空,因為顏晨暉這個意外因素,敖嫻雅遲遲沒有能夠執行杜家濱的計劃,到了現在甚至還被顏晨暉策反,雖然杜家濱還不知道,但是敖嫻雅遲遲沒能得手的事實,他肯定是知道了的。
再加上距離蓮城市各級政府換屆已經很近了,杜家濱肯定是要選在其它辦法,來整倒顏克勤的。
顏晨暉決定去查探一下,市紀委找顏克勤到底是所為何事。
“敖姐,這事情我知道了,沒什麽好擔心的,你繼續回區政府上班。”顏晨暉對敖嫻雅說道。
不知道為什麽,聽了顏晨暉這個比自己小了好幾歲的男孩子的話,竟然讓敖嫻雅驚躁不安的心安靜下來。
這個小男人,總是能夠在不知不覺讓人感到安心,哪怕他並沒有說出什麽特別的話語。
這種感覺非常奇怪,就像是一種天賦一般。
等到敖嫻雅離開之後,顏晨暉就向班主任請假,說是家裡出了點事情。班主任剛才看見區長秘書過來,現在顏晨暉又說家裡有事,他自然是不會懷疑的,同意了顏晨暉的請假。
顏晨暉騎著車離開了蓮城一中,向著市紀委那邊趕去。
都是在一個城市,僅僅是一江之隔,所以顏晨暉只花了十幾分鍾就趕到了市紀委。
……
在市紀委的一間談話室內,顏克勤見到了早就在此等候的關浩青。
關浩青比顏克勤稍微年長,四十七八歲,面容刻板,神情嚴肅,伸出手來禮節性的和顏克勤握了一下,皮笑肉不笑的說道:“顏克勤同志,你好。”
顏克勤不動聲色,淡淡的回了一句:“關書記,你好。”
關浩青見顏克勤這個態度,便有些不悅。論級別,他也是正處,而且是老資格的正處,資歷遠非顏克勤這個新貴可比。再說市紀委的專職副書記,任誰見了不怵三分?顏克勤這家夥,還蠻有個性。
關浩青索性將皮上的那點笑容也收了起來,板起臉,轉身進了談話室。
房間不大,一張桌子幾張椅子,擺放的模式有點和公安局的審訊室相類。三張椅子擺在桌子的一頭,自然是主持談話的市紀委幹部的座位,另有一張椅子,孤零零的擺在桌子對面,與審訊室唯一的區別,就在於這張椅子離桌子的距離比較近而已,審訊的意味不是十分明顯。硬要說成平等談話也勉強可以。
“顏克勤同志,坐吧。”
關浩青指了指那張椅子。
顏克勤很坦然的坐下來,頭微微往後一靠,枕在椅背上。
關浩青的眼睛又眯了一下。
除了關浩青,還有一個比較年輕的紀檢幹部,關浩青介紹說是市紀委監察一科的副科長小秦。小秦倒是比較有眼色,給關浩青泡了一杯茶之後,給顏克勤也泡了一杯。
顏克勤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葉的味道很一般,難怪沒幾個人樂意來紀委“喝茶”。
待小秦在一旁坐下,關浩青咳嗽一聲,小秦便即挺了挺腰杆,抓起筆,準備記錄。
“顏克勤同志,今天請你來,是因為市紀委接到群眾舉報,說你以權謀私,為羽湖酒廠違規拉貸款,請問有這麽一回事嗎?”關浩青刻板的問道,不帶一點感情色彩。
隻這一句話,便讓顏克勤提高了警惕。
這姓關的不是個好鳥,一句問話看似尋常,卻是暗藏陷阱。什麽叫“違規拉貸款”?拉貸款的事是有的,違不違規就要兩說了。一不小心點了頭,便是連違規也承認了。
顏克勤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停了一下才緩緩的說道:“關書記,為羽湖酒廠聯系貸款的事情是有的,但是不違規。”
關浩青微微“哼”了一聲,說道:“違不違規,要等我們調查清楚才能做結論。”
顏克勤抬起眼皮瞅他一眼,神情有點冷。
“檢舉信上說,羽湖酒廠是你的妻弟楚天羽所承包的,是不是這麽一回事?”
顏克勤淡淡道:“這個情況我就不清楚了。你們紀委可以去調查嘛。”
關浩青眉毛一揚:“顏克勤同志,我提醒你注意你的態度。這個羽湖酒廠承包後再開張的時候,你可是親自去剪了彩的,怎麽這個情況你都不清楚嗎?”
聽關浩青起了高腔,顏克勤也不示弱,口氣冷了下來,說道:“關浩青同志,我身為區長,發展地方經濟,提高人民群眾生活水平,是我的職責。我去為羽湖酒廠剪彩,有什麽不應該嗎?”
關浩青就是一滯。他是市紀委副書記,指導區縣級政權一把手如何開展工作,不在他的職責范圍之內。
“舉報信還說,羽湖酒廠的合股方,其實不是你的妻弟,而是你的老婆……”
顏克勤就笑起來。
這個時候,在門外偷聽的顏晨暉也笑了。盡管顏晨暉年歲大了些,實際上已經不大適合乾“聽牆角”這樣的營生。不過事關顏克勤的前程,說不得,隻好重操故技一回了。所幸並未有人起疑。自然,紀委這地方一般人不敢過來也是原因之一。
舉報信上如果真的這麽說了,那就沒啥好擔心的啦。那位舉報者大約認為,光一個郎舅關系尚不足以扳倒顏克勤,畢竟在法律上,郎舅關系不是直系親屬。日後中央三令五申,領導幹部子女配偶不得經商,也沒涵括郎舅關系在內。
但是,關浩青卻不知道,只要這件事真牽扯到楚依霜身上,顏克勤便撇清了。
“既然如此,這個事情我就該回避了。關書記,請市紀委派調查組下去調查吧。如果沒別的事,我先回去了。”
顏克勤說完,便站起身來。
門外偷聽的顏晨輝慌忙跑掉了,爬上自行車,風馳電掣的趕往了羽湖解放南路。
關浩青怔了一下,這談話也結束得忒快了點,照以往的慣例,這“茶”才剛喝了個開頭呢。然而關浩青仔細一想,卻又沒啥理由可以將顏克勤留下來。
和顏克勤握過手,關浩青很不甘心的加了一句:“顏克勤同志,你最好是考慮清楚。”
顏克勤眉毛一揚,聲調略微提高了一些,說道:“關浩青同志,市紀委僅憑著一封捕風捉影的匿名信,就將一位區長召來談話,也太草率了吧?對於此事,我保留意見!”
顏克勤說完,甩下黑著臉的關浩青,徑自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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