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廠的廠長，你選定了誰來擔任?”顏克勤皺著眉頭問道。

　關於廠長的人選，還真是一個很令人頭痛的問題。如果任用外人，可能一時之間難以得到蓮城重機職工們的認同，會影響工作效率，如果任用本廠的幹部，問題也很大，畢竟原先的管理層基本上被一網打盡了，現在時筷子裡面拔旗杆，根本挑不出來一個合適的人選來。

　“這事情你就不需要擔心了。”顏晨輝立刻回答道，“既然資產重組了，那蓮城重機就不是國企了，現在有了新老板，姓顏了！我打算讓譚宗亮出任廠長！”

　顏晨輝這個打算除了對譚宗亮說過之外，還沒有透露給別人，因此顏克勤聽了以後頓時一愣，然後就感到有些不可思議的說道:“你用他，你不是頭腦發昏了吧?”

　顏克勤的擔心自然是有道理的，想讓譚宗亮出任新廠的廠長，首先面對的一個問題，就是蓮城重機的職工們在感情上是否可以接受?畢竟一個剛剛被判了十年有期徒刑的人，雖然是緩刑了兩年，要當他們的廠長，這事情大部分人都不會服氣的。

　明著反對的還可以應付過來，如果他們搞點消極怠工什麽的，那問題可就嚴重了，你總不能希望新廠的第一任廠長就給工人趕下台吧?那以後的事情就更不好辦了。

　顏晨輝卻是有自己的考慮，搖頭說道:“工人們的反應。我根本不用擔心，他們只需要確認自己的利益沒有被侵犯就不會有問題。如果真的有抵製活動，那肯定也是少部分幹部們鼓動起來的，那樣正合我的心意，新廠建立，少不得要處理一批人來立威的，如果有人肯自己往槍口上面撞，我也不會手軟。”

　“你這家夥，你不會是故意的吧?”對於這個兒子，顏克勤真是有點不知道如何評價了。

　顏晨輝立刻一口否認道:“我哪裡有那麽壞?這不都是話趕話。說到這兒了嘛！”

　……

　蓮城重機的事情圓滿解決。同時顏晨輝還接到張舒琳打來電話，說是司馬琬茹在醫院的恢復情況也不錯，顏晨輝心情大好，決定先回楚南大學銷假。

　等顏晨輝從楚南大學理科。回到住處。來到自己房門前。拿鑰匙開門，隔壁防盜門突然被推開，燕心蘭探出了頭。看到真是顏晨輝，燕心蘭就問道:“喂，又去哪鬼混了，真和你父母在一起?”

　前幾天，因為江南廠舞弊案的事情，顏晨輝一直在蓮城，燕心蘭倒是給顏晨輝打過電話，顏晨輝接了，說是和父母在一起，後來燕心蘭就沒再“騷擾”過他。

　顏晨輝笑了笑，說道:“幾時我說的話你能信?要不要我說這些天都在酒吧泡著?”

　燕心蘭就不好意思的笑了，問道:“喂，吃飯沒?沒吃來我這兒吃點。”

　顏晨輝擺擺手，說道:“吃過了！”

　正說話，燕心蘭的手機滴滴滴的響了，燕心蘭就跑回房間接電話，顏晨輝剛剛打開防盜門，就聽燕心蘭驚惶的喊:“什麽?你說什麽?”

　顏晨輝一愣，接著就聽噔噔噔的聲音，燕心蘭拎著手袋跑出來，到了門邊卻是哎呦一聲，黑色高跟皮靴一歪，扭了腳。

　顏晨輝笑著問道:“怎麽?你家房子著火啦?”

　燕心蘭也沒心思理顏晨輝的調侃，慢慢站直，一邊鎖門一邊對顏晨輝說:“是德川家，有人去搗亂！”

　燕心蘭鎖上門，扶著牆一瘸一拐的走，顏晨輝見狀，猶豫了一下，就拉上防盜門，說道:“等等，我陪你去！”

　燕心蘭白了他一眼，說道:“算你有人性，還以為你會進屋呢。”然後就扶住了顏晨輝胳膊，向電梯那邊走。

　顏晨輝問道:“要不要先去醫院看看腳?”

　燕心蘭搖搖頭，說道:“德川那兒好像挺急的，我爸也在那兒。”

　燕心蘭的臉色極為難看，猶豫了一下說道:“好像德川作保人幫我爸借了錢，那筆錢又被我爸輸光了。”

　顏晨輝心裡就歎口氣，但沒有說什麽。

　等兩人出了小區門口，燕心蘭腳痛好了許多，就放開顏晨輝的手，顏晨輝招手叫計程車，更幫燕心蘭拉開車門，燕心蘭對於顏晨輝的這種照顧有些不太適應，怔怔的在那裡不動彈，顏晨輝就笑道:“幹嘛?快上車啊，你不著急嗎?”

　燕心蘭嗯嗯兩聲，突然有些慌張，就急忙鑽進了出租，顏晨輝關上車門，自己上了副駕駛，對燕心蘭道:“說，去哪兒?”

　燕心蘭說了地點，顏晨輝就從包裡拿出一百塊錢遞給司機，說道:“師傅，我們這事情有點急，您快點?”

　“好嘞，您二位就坐穩吧！”司機一臉笑容收了錢，一踩油門，出租噌一聲躥出。

　燕心蘭又看了顏晨輝一眼，就躬下身輕輕揉自己足踝，耳邊突然聽到溫和的聲音:“還疼?”抬頭，見顏晨輝一臉關切，燕心蘭本來慌亂的心莫名就平靜下來，搖搖頭，說道:“沒事。”

　高德川家住在另一區，半個多小時後，出租緩緩停在了小區大門前。

　燕心蘭下車，急急就進了小區，顏晨輝忙跟上。

　這是一座新落成的小區，環境清雅，曲徑通幽。

　燕心蘭臉色很難看，更有些不安，顏晨輝就安慰她道:“沒事，錢能解決的問題就不是問題。”

　燕心蘭搖搖頭，說道:“不是錢的問題，是德川媽……”

　說到這兒，燕心蘭搖搖頭，好笑的看著顏晨輝，說道:“大少，你有幾個錢?這麽大口氣！”心情倒是好了許多。

　高德川家在三樓，燕心蘭和顏晨輝上樓，見高德川家門戶很嚴，聽不到什麽吵鬧聲，顏晨輝就笑道:“看看，沒事吧，就你瞎著急。”

　燕心蘭按響了門鈴，沒一會兒，裡門就被人拉開，開門的是一名乾瘦的婦女，臉瘦長瘦長的沒幾兩肉，眼小唇薄，一看就是刁鑽潑辣的主兒。

　燕心蘭就怯怯叫了聲:“阿姨！”看得顏晨輝一怔，這可不是自己印象中的燕心蘭。

　婦女沉著臉，冷聲道:“你來的正好，快點把裡面這幾個人帶走，怎麽著，我們德川供你吃喝還不夠，現在還要管你們家那個濫賭鬼?我們多少家底夠你們爺倆糟的?”

　“媽！”是高德川的聲音。

　婦女就回頭訓斥道:“你給我閉嘴！都是你，看看，招惹的都是什麽人?空姐怎麽啦?空姐賺錢多，人漂亮，是不假，但你也不瞅瞅，空姐有一個是過日子的人嗎?”

　顏晨輝從門縫看得清楚，裡面的高德川垂頭喪氣的站著，卻不敢再說什麽。

　婦女讓開了門，燕心蘭和顏晨輝進屋，卻見客廳沙發上兩個流裡流氣的漢子翹著二郎腿正在吸煙，燕心蘭的父親賠著笑，正拿起流氓放桌上的煙盒，想順顆煙，長頭髮的流氓就罵:“媽的再亂動老子把你手剁下來！”

　燕父賠笑道:“一顆煙，看你們這小氣勁兒。”

　顏晨輝暗自搖頭，側頭就見燕心蘭臉色蒼白，眼睛裡已經有了淚花。

　高母就對那倆流氓道:“正主兒來了，要錢，跟他閨女要！人家是空姐，大把錢呢！”

　倆流氓看到黑色緊身皮衣皮褲，時尚性感、靚麗照人的燕心蘭，眼睛都是一亮，那長頭髮流氓就站起來，嘿嘿笑道:“燕老三還有這麽個女兒?我靠，是不是親生的啊?”

　燕心蘭對付這些流氓就麻利多了，大聲道:“多少錢，我給你們開支票！”

　長頭髮流氓咧嘴笑道:“有錢人嘛，不多，連本帶利五萬塊！”

　燕心蘭微微皺眉，隨即就從手袋裡拿支票簿，高德川卻是急聲道:“胡說八道，明明就借了一萬！”

　高母馬上訓斥他道:“沒咱事兒，你老實呆著！”

　高德川就不敢吭聲。

　燕心蘭停下動作，問長頭髮流氓道:“一萬塊，你們就算是高利貸也太黑了點吧?”

　看著燕心蘭精致的臉蛋， 長頭髮流氓卻是心癢難搔，手就朝燕心蘭下巴挑去，賤笑道:“嫌多?那陪哥哥一晚，哥哥就少收點！”

　燕心蘭退了一步，俏臉通紅，顏晨輝就攔在了燕心蘭身前，皺眉道:“高利貸也有高利貸的規矩，你們幾分利?算了，這樣，兩萬塊，你們既然是第一次催債，那肯定沒借多少時間，兩萬塊，咱好說好了，非鬧大的話，報警找人，我嫌麻煩，你們也得不了好兒，你說是吧?”

　長發流氓一愣，隨即打量著顏晨輝，見顏晨輝氣度沉穩，倒不敢輕忽，琢磨了一下就哈哈一笑，說道:“行，看哥們你這麽爽快，就兩萬塊！咱交個朋友。”

　顏晨輝擺擺手，不淡淡的說道:“我對你們興趣不大！”

　燕心蘭見大少這時候譜還是這麽大，再見長發流氓尷尬的神情，就忍不住撲哧一笑，糟透的心情卻是輕快了一些。

　長發流氓臉色變了變，終究看不出顏晨輝底細，就乾笑兩聲，也不吱聲，反正能馬上收到兩萬塊本息已經算超額完成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