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澤化身、法身皆落在焦魁背上,劍光佛光連成一片,蔚為煊赫,焦魁深受重傷,不過法相級數自是不會輕易死去,火蛟元身脖頸的傷口正自收攏愈合,不時閃動火光,卻是法相加持,如此才算得形神兼修。
戚澤動用了大五行滅絕神光,要破開奎七法相之身與鱗甲,特意動用了七成功力,如此正在暗運神通,修補神光。三人神通合璧一處,便是奎七見了,也有些心驚膽戰。
奎七傷勢不重,傷處亦已血肉彌合,但忌憚戚澤的大五行滅絕神光,區區元嬰真人竟能破開他的鱗甲,直是匪夷所思,見三人同心,自家卻是孤家寡人,今日只怕難以收場。
戚澤亦在思量,若是焦魁無恙,和三人之力,未必不能留下奎七,但戰況必極慘烈,說不定三人之中要隕落一個,還是將之逐走為上。
奎七一雙豎童之中寒光閃動,此來本只為了破壞人族國度搬場,但損失了一頭海魚精,一頭金丹,已是大敗虧輸,就此回去,臉面無存。
戚澤喝道:“奎七!我等三人聯手,你定然不是對手,不如就此退去如何?”
奎七亦在權衡其中利弊,便在此時,九霄之上忽有鸞鳴之聲響徹,一頭龐大火鸞禦風化影而來,所過之處,天罡大氣盡被排開,聲勢浩大之極!
奎七精神一振,認得是鸞姑到此,登時信心大漲,叫道:“鸞姑老祖!”
戚澤聽見鸞鳴之聲,驚詫之極,料不到玄光境中竟真有長生級數敢出手,鸞姑一出,誰人能擋?
鸞姑高踞九天之上,遍體真火熊熊,威勢猛烈之極,不愧為長生級數的大妖,她心頭也是鬱悶,玄光境早知五行宗要收縮勢力范圍,強行將人族搬場之事,正在摩拳擦掌,想要趁機對付五行宗弟子,一改多年以來被五行宗壓製的窘態。
誰知這幾日玄光境中竟是謠言四起,都說天機子元神化身被斬,乃是處心積慮的詭計,實則本尊實力並無半分損耗。那謠言傳的有模有樣,鬧得玄光境中妖心惶惶。
玄光境對天機子實是又恨又懼,此人執掌五行宗數百年,便憑一己之力壓了玄光境數百年。尤其此人不但修為精深,更詭計多端,玄光境數次出動大妖聯手圍殺,皆以失敗告終,還被其趁機打死了幾個。
玄光境為了滅殺天機子的元神化身,實是殫精竭慮,連好容易爭取到的寒螭龍母這位盟友都給舍了,若是天機子當真無損,
只怕奎一元與鶴老先要噴出一口老血。
奎一元與鶴老對那謠言最為震怒,東查西查,誓要揪出源頭,但查來查去,總是不了了之,便知定是五行宗在背後搗鬼。這一計虛虛實實,實實虛虛,倒令奎一元等大妖一時舉棋不定,畢竟天機子凶威赫赫,謠言未必是假,若是小瞧了那位五行宗掌教,最後吃癟的定是玄光境。
奎一元召集鶴老與鸞姑秘議,鶴老與鸞姑已上了奎一元賊船,不得不賣力拚命,三頭大妖秘議之下,一面遣出族中高手,阻攔五行宗弟子搬場,一面暗中窺伺,必要時出手斬殺五行宗弟子,激怒天機子真身趕來。
鸞姑飛遁極快,火鸞之身最善飛行,一扇翅之間便是數千裡之遠,此時刻意放慢了遁速,原來身後尚跟著一頭鸞部修士,正是方才逃跑的那位。
那鸞部修士垂頭喪氣,亦步亦趨,被鸞姑撞見逃命的醜態,險些一掌將他打死,幸好鸞部高手不多,苦求之下,總算逃得一條性命。
鸞姑前次圍殺天機子,受了些小傷,倒不礙事,最棘手的仍是數年之前被戴玉娘用太陰戮神刀斬出的刀傷,至今仍未能將太陰戮神刀刀氣盡數煉化。
她心頭戾氣滋生,也就不願暗中潛伏,見戚澤三人聯手與奎七對峙,根本懶得理會,忖道:“蝰部的廢物也多,多死幾個也是無妨!”鸞姑飛掠之間,隻想去到那極寒國中大肆吞吃血食,大快朵頤。
奎七見其一掠而過,根本不理會自家,念頭一轉,喝道:“鸞長老!天機子唯一的弟子在此!”
鸞姑身形微微一頓,竟是調轉方向,又自飛回,叫道:“天機子的弟子在此?我倒要瞧瞧!”
戚澤暗罵一聲,總不能落了五行宗的門面,便提聲喝道:“五行宗掌教弟子戚澤,見過鸞姑!”
忽覺九天雲動,一股強橫之極的氣流自天而降,落在戚澤面前,正是鸞姑真身顯現。
戚澤被氣流刮的有些睜不開眼,卻見那火鸞搖身一變,已化為一位美貌婦人,只是周身仍是真火熊熊,正緊盯著他看。
鸞姑亦是嘖嘖稱奇,道:“你便是前幾日臨陣破境的戚澤?天機子倒是收的好徒弟!隨我去玄光境做客罷,哈哈哈!”嬌笑不已。
戚澤皺眉道:“鸞姑莫非要以大欺小?”
鸞姑笑道:“怎麽會?我不過請你去玄光境中小住幾日,等你師傅接你回去!”
戚澤道:“若是戚某不答應呢?”
鸞姑呵呵笑道:“那可由不得你了!”正要動手,忽聽有人冷笑道:“天機子只有這一個徒弟,你敢出手,以為那廝真不敢殺上玄光境麽?”
卻見一頭丈許高下的暴猿,手持一根大棍,晃晃悠悠而來。雖是意態閑適,但晃步之間便是百裡之遙,正是猿部之主袁霸天!
奎一元心思縝密,唯恐鸞姑真將天機子釣了出來,特意請動了袁霸天前來護法。鸞姑見了那頭暴猿,冷笑道:“反正已與天機子不死不休,你以為我會怕他不成?”
袁霸天幾個閃身,已然走近,先是似笑非笑瞧了奎七一眼。奎七心頭一凜,低頭道:“見過袁長老!”
袁霸天澹澹說道:“你們哄騙我那不成器的兒子,幾次替你們出頭去得罪五行宗,倒是好手段!”
奎七面對猿部族長,額上冷汗一滴一滴落了下來,隻覺聲音都啞了,嘶聲道:“弟子豈敢!是袁力他說在玄光境中修煉太過憋悶,想要尋幾個人族高手對付,弟子萬萬不敢從中攛掇的,還請袁長老明察!”
袁霸天冷笑道:“放心,老子不會以大欺小,只會去尋奎一元理論此事!”轉頭對鸞姑道:“”
鸞姑早就等的不耐,道:“走罷!”用手一指,便有一道真火飛出,化為一道火圈,凌空落下,意圖將戚澤捆縛帶走。戚澤也知此是性命存亡之時,低喝一聲,身外十二道劍光同時飛起,五音十二律劍術全力運轉,又有法身催動佛火金焰燒去,焦魁本想裝死,但在長生大妖面前又如何能夠?隻好狠命噴吐蛟火。
三人聯手,劍光佛火蛟火匯聚一處,殺向那真火圈,卻見那真火圈竟是行若無事,絲毫無有動搖。此乃鸞姑一身法力已然凝練到了極致,根本非是他們三個所能撼動之故。
鸞姑根本不將玄音劍訣放在眼裡,但瞧見佛火金焰,卻是面色微變,喝道:“這!這是……”
袁霸天亦是大為吃驚,道:“此物深具靈性,定是佛門至寶!”
鸞姑大喜過望,她似乎聽其父提起過,佛門源流那爛陀寺輔覆滅之前,便有如此一件佛燈之寶,乃是佛門第一妙物,若是那小禿驢手中當真是那一件傳說中的佛寶,可真是要賺大發了。
鸞姑驚喜之極,那真火圈倒有六七分力道放在了戚澤法身之上,想要人寶兩得,可憐三人區區修為,怎敵得過堂堂長生大妖?劍光佛火與蛟火被真火圈壓得層層衰落,眼見真火便要套在三人之身。
只聽有人笑道:“以大欺小,不要面皮!”
鸞姑與袁霸天面上同時色變,喝道:“天機子!”
一位面容蒼老的青衣道人忽然浮現,不是五行宗掌教天機子,又是哪個?
鸞姑對天機子實是又恨又懼,叫道:“你竟真敢孤身前來?”
天機子笑道:“我若不來,豈不是讓你欺負我的弟子?”用手輕描澹寫的一指,那一道真火圈立時崩滅,其中的火鸞真火亦是憑空湮滅,便如從未出現一般。
鸞姑察覺自家法力當真憑空少了一分,不怒反喜,喝道:“原來你當真是真身來此!好好好!你自家作死,可莫怪我等心狠!”
天機子亦是長生,就算神通遠在鸞姑之上,唯有真身到此,才能一招將她法力滅去。天下誰不知道,天機子真身坐鎮玄嶽峰百余年,不曾挪動,今日終於逼他破戒,正可趁機殺之!
鸞姑微微後悔,若是奎一元與鶴老也在,四頭長生大妖聯手,天機子便是插翅也難逃,可惜只有她與袁霸天兩個,此戰倒是不好打了。
戚澤見師尊到來,暗松一口氣,道:“是弟子無能,連累師尊。”
天機子擺手道:“非你之罪,且站在一旁!”對鸞姑笑道:“你們不是處心積慮,想要逼老道現身?如今老道真身在此,有甚麽手段,盡管施展便是!”
天機子親至,就算毫無法力波動,也未動用甚麽神通,照樣氣勢絕頂,似奎七與那鸞部修士,早就不敢直視,拚命往後躲藏。
鸞姑冷笑道:“好膽量,你真身出動,就不怕有人趁機毀了你的五峰山老巢?”
天機子笑道:“殺你也不必費事,一來一去,又有誰會知道?”
鸞姑大怒,道:“你莫以為吃定了老娘,須知老娘也不是吃素的!”
天機子歎息一聲,道:“老道實不願與你們這些女妖怪講道理,鸞道友還是快快上前領死罷!”
天機子越是輕描澹寫,鸞姑越拿不準其修為究竟如何,越發不敢出手。
一旁袁霸天卻是雙目放光,提棍走來,說道:“天機子道友親至,良機難逢,袁某定要好生領教一番五行宗的神通!”
天機子澹澹說道:“一鸞一猿,倒也湊活。你們可聯手其上,老道還要趕回山去!”
這一下連袁霸天面上有些變色,道:“袁某好戰,卻非卑鄙之徒,豈會行那聯手圍攻之事?你還是先與鸞姑打過,袁某再來動手!”說著竟是退往一旁。
一句話將鸞姑氣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那衰猿此言豈非是說她定會落敗?偏生袁霸天那廝還衝她擠眉弄眼,一副生怕她臨陣逃脫的模樣。
鸞姑面子掛不住,忖道:“就算我鬥不過天機子,若有性命之危,難道袁霸天還敢袖手旁觀不成?且鬥上一鬥,不然大掉面皮,以後還如何在玄光境中立足?”思及至此,將身一晃,現了火鸞真身,周身烈焰騰騰,喝道:“來罷!”
天機子搖頭道:“你雖證長生,修為不純,連火鸞一部祖傳的南明離火都不會,只靠你爹之威勢,在玄光境中作威作福,何必非要送死?”
鸞姑怒道:“既知我爹威名,你還敢與我作對?”
天機子笑道:“你爹想要突破長生之上境界, 閉關多年,誰知是死是活?你以為奎一元是好心拉你結盟?其實那廝才是最希望你死在我手中,還將你爹逼出,替他賣命!”
玄光境中妖類眾多,亦有修為高深之老妖,鸞姑生父便是鸞部上代族長,早證長生,想要再作突破,已然閉關多年,這才輪到鸞姑主事。
鸞姑何嘗不知這番道理?說道:“如今天魔壓境,玄光境本就是天魔最喜降臨之處,我鸞部只求一塊生息之所,你五行宗從來不肯讓開南去之路,為了種族存亡,隻好與你生死相見!”
天機子哂笑一聲,道:“逃?天魔當前,你們妖類便隻想逃脫?你們一走,玄光境中無人鎮守,天魔定會趁虛而入,到時便會釀成魔劫,豈非罪莫大焉?”
鸞姑冷笑道:“螻蟻尚有偷生之意,何況我等妖類?天魔勢大,明知必死,為何還要死守?”
天機子道:“我等乃此界生靈,與天魔勢不兩立,你們急於南遷,只能逃過一時,若不奮起反擊,去到何處都是一般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