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鬼來去如風,無影無形,但對覆地金光咒卻是無可奈何,一位元嬰級數修士畢生法力,非是五頭金丹級數天鬼所能攻破。
裴不德咬牙道:“那廝頂了個烏龜殼子,連五頭天鬼都奈何不得!真是晦氣!”
趙靈涵道:“不必多慮,你看上官湛快要功行圓滿了!”
裴不德一望,上官湛孤坐虛空之間,任憑罡風吹拂,宛如磐石,頭頂一片虛空甬道兀自流轉不休,內中魔意沸騰,已不知斬殺了多少域外天魔。
裴不德道:“咱們打生打死,倒是讓那廝撿了便宜!”驀地提聲喝道:“上官兄!莫要忘了魔誓所限!”
這一層廬舍之中,那年老長老正在觀瞧詹采萍修煉,點了點頭,忽然心頭一動,已收到詹極自九重天上傳來的消息,笑道:“好!早該如此!”當即潛運法力,攤開手掌之時,掌心已有一道劍光凝聚。
那長老屈指一彈,一股無形劍意波動發出,將修煉之中的詹采萍喚醒,將那劍光交給她,說道:“采萍,你的九九一氣純陽丹訣已然有幾分火候,接下來還要花費苦功打磨。不過眼下有一事吩咐你!”
詹采萍道:“但請長老吩咐!”
那長老道:“如今煉魔宗、九幽鬼門與魔符宗三家各有弟子在此層罡氣,正與五行宗掌教弟子戚澤爭鬥,戚澤人單勢孤,你去援手一二。還有,你見到一蓬金光與五條鬼影,立將此物放出,自有妙用!”
那女長老道:“那幾個魔崽子下手陰毒,魔功詭異,采萍初生之犢,只怕……”
正巧此時衍行方自趕到第七層罡氣之中,叫道:“詹師妹!”
那年長長老笑道:“護法來了!”一指衍行與那陪同詹采萍來煉罡的金丹真人,說道:“衍行與衍長兩個,去護送你等師妹,不得有誤!”
衍行與衍長忙道:“是!”
那女長老道:“掌教與魔道定約,不是不許有人護法麽?”
那年老長老道:“無妨!是魔道狡辯在先,我等效法為之,諒他們也無話可說!你們去罷!”
三人離去之後,年老長老道:“穆承天手下那何四還在與晁雄爭鬥,
二人皆是平天道出身,還是將他們分開的好!”
那男長老頷首道:“不錯!當務之急還是合力對付魔道!”
年老長老忽然問道:“那太陰宗來煉罡的小丫頭還沒下來麽?”
女長老道:“正是!已有三年功夫了!”
年老長老歎道:“常雙姑收了好徒弟!五行宗與太陰宗俱有優秀的後輩,雖隻一個,只要不死,百年之後便能撐起門戶脊梁!”
男長老笑道:“師叔何必妄自菲薄?我看采萍便不錯!再者何必操心後輩之事?我等也當勠力修行,只要證就長生,亦能為掌教分憂!”
詹采萍與兩位金丹真人疾飛良久,果然瞧見前方正有一道燦然金光,其外五道鬼影往來翻飛。詹采萍二話不說,將手中劍光放起,喝道:“去!”
那劍光閃得一閃,憑空不見!戚澤心有所感,當即回首,就見一道宏大劍光自天而落,如火如雲,將五頭天鬼裹在其中!那天鬼還要施展虛空遁法逃竄,卻哪裡能夠?吃劍光一照,紛紛慘叫,猶如殘雪向陽,被燒成了灰盡!
九層天之上,苟舒舒怒道:“詹道友,你做的好事!居然讓鎮守弟子出手誅殺本門五頭天鬼!”
詹極悠然道:“苟道友息怒,此事絕非老夫授意,許是弟子們肆意妄為,老夫立時查明此事,定會給道友一個交代!”說是查明,卻是雙手抱胸,全無動靜。
苟舒舒冷哼一聲,明知詹極是敷衍於他,道:“殺了五頭天鬼又如何?上官湛已然修成天魔誅仙罡煞,煉罡境界無敵!再多敵手上來,也只是送死而已!”
詹極澹澹說道:“哦?這可說不定!傳說天魔誅仙罡煞、九五罡煞與五五正反陰陽罡煞三者冥冥之中自有關聯,一者出而三者皆出!那戚澤修煉的正是五五正反陰陽罡煞,據老夫所知,這九層天之中亦有人修煉了九五罡煞!”
苟舒舒頗有些意動,笑道:“如此正好,且看他們三個爭雄罷!”
五頭天鬼被一劍斬殺,戚澤望了詹采萍一眼,催動覆地金光飛去,手中劍訣一指,又是一道劍氣雷音轟去!那上官湛還在裝模作樣的修煉,就不信這一劍劈落,那廝還能穩如泰山?
劍術之道,避強擊弱,攻其中流,乃是上乘兵法精要所在,戚澤又非迂腐之人,不會故作大氣,非要等到上官湛煉罡圓滿,再與之交手,那是自家尋死,嫌命長了。
從詹采萍現身,以劍光擊殺五頭天鬼,到戚澤再發一劍,也不過數息功夫,快到趙靈涵與裴不德都反應不及,自然也不會出手阻攔。
眼看那一記劍氣雷音要斬在上官湛身上,那廝兀自還在煉化奪取的天魔精氣,似是毫無察覺。那虛空甬道之中陡然有一股無形魔意降臨!
那魔意發動之時,戚澤懷中古燈檠便是一熱,似是自生感應。那魔意如電裂長空,一觸即收,已將那道劍氣雷音打散!
戚澤一驚,那魔意分明是出自一頭道行極高的域外天魔,顯是在為上官湛護法!上官湛屠殺天魔,掠奪精氣,卻又有天魔王者為其護法,戚澤一時都有些凌亂,著實分不清狀況。
那魔意冰寒,自虛空甬道之中探出又即縮回,臨去之時,掠過上官湛之身,上官湛修煉之中,隻覺渾身一冷,忍不住打了個冷戰,立時神魂回歸,暗自驚駭!
被魔意拂過,此乃是受天魔魔染之兆,忙即運起天魔誅仙罡煞之中斬殺天魔魔念之法,返照自身,一寸一寸的觀瞧,有無魔念留存。被天魔染化非同小可,尤其魔道之士更是避如蛇蠍。
戚澤見上官湛忽然一抖,接著面色凝重,連天魔精氣都顧不得修煉,已知其也發現了端倪,提聲喝道:“上官湛!我名戚澤,乃五行宗弟子,修煉五五正反陰陽罡煞!聞聽道友修煉天魔誅仙罡煞,十分技癢,只求一戰!”
上官湛接連運用天魔誅仙心法,查探了兩遍,自覺元神念頭並無異常,微微放心,聞聽此言,緩緩扭頭,目中映出戚澤形貌,感應到五五正反陰陽罡煞氣息,體內天魔誅仙罡煞忽然瘋狂運轉起來,忍不住戰意磅礴,訝然忖道:“怪不得天魔誅仙罡煞、五五正反陰陽罡煞、九五罡煞位列罡煞心法前三,似是有宿怨一般!”
就見那九幽鬼門少主大笑一聲,緩緩起身,說道:“既然如此,那便一戰!”身外忽有九道魔影浮現,每一道魔影皆如煙嵐變幻不定,內中暗含魔性,卻是被他以秘法斬殺的域外天魔,那九道魔影浮浮沉沉,已無念頭波動,純粹只是一團死物罷了。
域外天魔除卻少數異種之外,大多並無實體,唯有一團精氣包裹著一道核心魔意,卻能隨修士雜念顯化種種妄境,在妄境之中變化無窮,演化無數。
上官湛其實已接近修煉圓滿,斬殺了九頭天魔,皆有煉罡級數,連一頭金丹之上的天魔都未遇到,也算十分幸運。九頭天魔靈性被滅,只剩一點核心魔意與一團精氣。
上官湛嘿了一聲,那九道魔氣之中分別竄出一點核心魔意,融入天魔誅仙罡煞心法之中,余下天魔精氣則飄蕩在外,沉浮不定,宛如一團冰紈霧屑,將上官湛之身護住。
汲取了九道天魔核心魔心,天魔誅仙罡煞心法才算是真正大成,上官湛身外忽有魔音大作,此魔音與六賊魔音俱是靡靡之意,但微妙之處又有不同,彷佛執掌殺伐之功,對仙道玄門道法頗有克制之力!
上官湛目光射出兩道魔光,共有三尺多長,喃喃說道:“天魔誅仙!吞煉天魔真意,誅殺仙道之輩!以天魔法縱橫天下,卻又不受魔染,如此方為天魔誅仙罡煞之真意!戚澤,你十分有幸,能見識到真正的天魔誅仙妙法!放心,我會將你元神融入我魔意之中,隨著我一步一步登臨絕巔,成就無上霸業!”
戚澤哂笑道:“任的話多!須知反派死於嘴碎!”扣指一探,雷音萌動,又是一記劍氣雷音轟了過去!
裴不德暗叫道:“這廝果然還藏了後手!劍氣雷音他都轟出幾道了?若是我不知死活非要攔路,只怕此時已然身首異處了!”心頭對戚澤忌憚之意更添幾分。
上官湛修成天魔誅仙罡煞,正是志得意滿之時,就見一道劍氣疾馳而來,斬裂天罡,竟是幾乎捕捉不到劍路軌跡,不由一驚,喝道:“劍氣雷音!”說到最後一個字,劍氣已然及體!
上官湛身外天魔精氣忽然發動,化為層層幕帳,硬接那一記劍氣。劍氣雷音生在一個快字,一息之間已斬破數層天魔精氣,但隨即又有許多天魔精氣湧來,消耗劍氣。
那天魔精氣彷如源源不絕,也不知上官湛如何運煉出來。其實這才是天魔誅仙罡煞真正的秘密所在,斬殺天魔,奪取精氣,煉化其核心魔意,便能身具天魔種種神通,更能以自身真氣演化天魔精氣,理論上只要有無數天魔可供煉化,便會越戰越強,誅仙斬神。
上官湛掌握了煉化天魔精氣之妙,體內真氣湧動,化生天魔精氣護身。天魔精氣最善汙穢正道修士法力,尤其與五五正反陰陽罡煞更是死敵,一旦交鋒,便是分扯不開。
戚澤不料上官湛居然真的硬接了一記劍氣雷音,也算史無前例,他一共發出四五道劍氣雷音,距離真氣枯竭還遠,當即便要再來一記。
上官湛忽然笑道:“叫你也嘗一嘗我的天魔妙法!”身外天魔精氣凝聚一處,化現出一柄赤紅魔叉,共分三股,尚有魔火燃燒。魔叉一震,已然破空刺來!其速之快,竟不比劍氣雷音差上多少!
戚澤手捏劍訣,又一道劍氣雷音發出,與那魔叉實牙實齒對上,劍氣雖是無形,卻有幾分質地,當即將魔叉斬滅,一往無前殺向上官湛。
上官湛見了,忙又運功,天魔精氣化為一朵血色蓮花,當空綻放,將那道劍氣吸了進去,落在花芯之上,立有魔氣四溢,去煉化劍中真氣。
上官湛居然舍棄了九幽鬼門《九幽冥帝真法》中神通法門,純以天魔神通對敵,且還與戚澤殺了個難解難分,發出那朵血色蓮花之後,天魔精氣之中又自運化出一隻魔掌!那魔掌半畝大小,通體血紅,驀地一掌拍去!
戚澤也算大開眼界,喝道:“想不到域外天魔還有這等神通流傳,真是令人大開眼界!”將寒螭劍化作十丈劍虹,一招“舉火燎天”,狠狠向上刺去!
轟的一聲,劍虹刺中魔掌掌心,卻是使了個巧勁,一卸一彈之間,已將那魔掌彈將出去!這一招劍術使得妙到毫巔,連趙靈涵與裴不德都眼中一亮。
裴不德見上官湛一旦修成天魔誅仙罡煞,種種天魔神通信手拈來,簡直化身天魔,執掌魔令,羨慕到無以複加,忖道:“可惜我功力不足,不然我魔符宗最高秘法亦是借由誅神七箭書之力,召劾域外天魔以為己用,只要一書在手,億萬天魔護衛,那是何等威風!”
趙靈涵見上官湛運使天魔神通越發純熟,簡直化身天魔之主,威風八面,妙目之中神光閃動,不知在想些甚麽。
那魔掌雖被劍虹挑飛,卻是依然無損,重整旗鼓,複又拍來。戚澤真氣顫動,驀地又是一記劍氣雷音飛去,將那大手斬為兩段。
上官湛見了,用手一指,又是一道天魔精氣飛出,落在兩截斷手之上,將傷口彌合,魔掌重生,驀地五指握拳,一拳轟去。
戚澤仍以寒螭劍對應,硬接了一拳,隻覺拳力萬鈞,忍不住退後了數丈。至此上官湛已然使出三種天魔神通,皆有不同妙用,戚澤縱是敵對,也覺欽佩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