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丘明道:“此次外門隻你一人出手,你自家去當陽峰下等著罷!”
戚澤領命而去,他身無長物,隻帶了那柄飛劍,越過外門駐地,徑自來至當陽峰下。苦候了一日,終於瞧見峰上有一道火光飛起,正要飛入青冥。
戚澤震劍而鳴,劍意騰空。那道火光微微轉動,終於飛落而下,光華一斂,為首之人正是當日較技大比時所見周長運,見了戚澤,便是微微冷笑,說道:“你來了,走罷!”
火光一卷,將戚澤帶起,一同飛走。那遁光乃是一件法器所發,身在其中,看不清本質是何物。內中空間頗大,共有七八人,或坐或立。
戚澤心知周長運因著較技之事,對他成見極深,也懶得招呼,自在一處角落盤坐下來。
這些修士相互之間極少交談,皆是各自運氣修行,氣勢風采與前次同去哈裡斯國的那些弟子截然不同,修為境界更高,周長運竟非領頭之人,帶隊者乃是當陽峰上一位元嬰修士,亦是峰主天乾子之徒。
五行宗班輩以“天德明照,玄元一心”為據,天字輩之下便是德字輩,因此那位元嬰修士道號德清,周長運亦是德字輩,不過未受道戒,仍舊沿用俗家名姓。
德清道人修成元嬰一甲子,也曾前往域外攝取先天玄英精萃,淬煉己身,可惜遲遲不能將嬰兒哺育成熟,演化法相,囿於此境許久。
周長運不時瞥向戚澤,冷笑幾聲。德清道人皺眉道:“周師弟,莫要分心。”
周長運道:“是!”德清道人道:“你去將眾弟子召來,我有話吩咐。”
周長運道:“是!”將眾弟子喚醒,聚攏於德清道人周遭,戚澤自也在側。
德清道人說道:“此次門中遣我等去能富國做事,先要探明那邪教背後究竟是何邪神,搗毀其金身,絕了其香火!”
一行人中德清道人乃是元嬰真人,周長運乃是金丹真人,另有一人亦是金丹,居然是天柱峰宮處之,此時說道:“德清師兄,若是有百姓信奉邪神,該當如何?若是有王公貴族信奉邪神,又該當如何?”
德清道人冷笑道:“若是百姓麽,自當好言勸戒,若是王公貴族,倘若冥頑不靈,一劍殺了便是!”
周長運道:“能富國上層與玄光境素來不清不楚,
倘若貿然殺了,玄光境必會報復,如之奈何?”
德清道人道:“連奎一元都被铩羽而歸,不必在意玄光境之事,我等只要將能富國中邪神法統徹底鏟除,余者不必過問!”
眾弟子紛紛凜遵,德清道人望了戚澤一眼,忖道:“太衝峰那邊不知為何,非要點名這戚澤來辦這趟差事,此人連凝煞都未圓滿,又能如何?還是莫要讓他身陷險境,有甚危險,不然蕭師伯面上須不好看。”
戚澤見德清道人向他招了招手,便湊了過去。德清道人道:“你是戚澤?我觀你凝煞未完,此次邪教之事,無需你動手,你隻跟在周師弟身邊便是了。”
戚澤道:“是!”周長運皺了皺眉頭,德清道人等若將一個燙手山芋塞了過來,偏生又不能不管,隻得捏著鼻子認下。
德清道人又道:“能富國地處西北,恰是本門與北邙山勢力交接之處,邪教之事若有北邙山的魔崽子插手,只怕十分麻煩,諸位同門切不可掉以輕心,免得失了性命,悔之無及!”
遁光飛遁之間,總有半月功夫,終於來至一片群山之中,這才尋了一處平攤之地落下,眾人紛紛走出,德清道人用手一指,那火光化為一面圓盤,托在掌中。
戚澤見群山綿延,毒瘴四布,時有毒蛇惡蟲出沒,當真是一片窮山惡水,寸草難生之所,不禁暗暗搖頭。
德清道人說道:“我等初來,不好公然現身,以免打草驚蛇,哪位同門願意與我先行喬裝,前往能富國打探一番,再做計較?”
七八位高手紛紛響應,德清道人忖道:“力分則弱,還是留下兩位金丹,鎮壓場面。”道:“這樣罷,戚澤隨我去,你等便留在此處,以本門飛劍劍光為信!”
戚澤修為最低,帶走也無傷大雅,余者須得保持體力,以備大戰。戚澤不料德清道人選中自己,愣了一愣,道:“既是德清長老吩咐,戚澤自當從命!”
周長運皺眉道:“德清師兄乃是當陽峰峰主天乾真人親傳弟子,輩分尊隆,這‘長老’的稱呼雖說不錯,只是……”
戚澤道:“五行宗門規所定,外門弟子拜入內門之後,可由各峰峰主、長老擇賢收入門下,戚澤尚未拜得師傅,不敢胡亂攀附!”
德清道人笑道:“此言甚是老成持重,罷了,長老便長老罷!待我助你改易形貌!”將袖一揮,一股真氣發出,戚澤隻覺面上筋肉抖動,體內佛光自然發動,要抗拒那道異種真氣,忙將之按捺下來。
德清道人面色一動,笑道:“好佛光!”戚澤面上癢癢,形貌已然大變,化為一位面帶病色的少年,身上衣物也換為一套頗具異域風情的裝扮。
他知外在形容只是真氣變異之幻象,本身形態並無改易,也就放下心來。德清道人也不提戚澤修煉佛法之事,將身一搖,化為一位古稀老人,白發蕭蕭,手推一輛小木車,也不知從何處拿來,笑道:“走罷!”推車便走。
戚澤亦步亦趨,二人腳程極快,翻過幾座小山頭,遠見群山環抱之間,果有一座中等國度坐落其中,國中建築以石、木房屋為主,但大多破破爛爛,一路延伸至無量大山之中。
戚澤粗粗一望,那能富國之民依山而居,臨山築城,一路迤邐而去,倒是頗有特色。德清道人一指山中一處最為平坦的山地,說道:“那裡便是能富國國都了,你瞧瞧可有甚麽不同?”
戚澤眼識發動,早將能富國國都情景收入眼中,國都之中房舍建築果然比先前那些石屋木房奢華的太多,甚至尚有許多衣著華麗之人走來走去,或是騎馬射箭、或是誦讀文章,相比之下,國都之外的百姓們卻是一個個面有菜色,艱難度日。
戚澤歎道:“這等巧取豪奪,富者愈富,窮者愈窮,終有一日,要翻天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