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清道人笑道:“我輩修道人上體天心,此回前來,也要暗中考察能富國那些王公貴族之輩,若是其等怙惡不悛,索性一並鏟除,另立新君!”
戚澤道:“何必再立新君?不若令百姓自治,將大權分離,相互製衡,如此豈不比大權操之一身的帝王好得多?
德清道人訝道:“想不到你居然也懂治國之道?幾個依附本門的小國之中,正是實行你所言之國體,其中百姓果然要比這能富國好得多!”
戚澤自不會說這是前世之見識,隻道:“不過是閑來無事,胡思亂想罷了!”
德清道人道:“我便扮作周遊各國的貨郎,你便扮作我之子,你我先去國都之中,暗中打探,切記不可打草驚蛇!”
戚澤點頭,二人手推貨車,往國都而去。能富國中唯有國都之外方才築有城牆,以石頭、巨木之類材料,混以米漿稻草之物築就,倒也十分堅固。
那城牆其長無盡,寬有數丈,二人來至城門之前,早有把守的軍士,眼中一亮,叫道:“可是賣貨的貨郎麽?不必查驗了,速速入城便是!”
戚澤見其身披錦帶,縱然只是守城軍士,亦是趾高氣昂,與尋常百姓大相徑庭。
德清道人笑道:“多謝!”與戚澤入城而去。一入城中,戚澤便見兩側街道之上行人往來,俱是穿紅掛綠,一派貴氣。
走不多時,忽有人叫道:“是貨郎嗎!”立時人聲鼎沸、人頭攢動,足有數百人向二人奔來。戚澤有些著忙,德清道人道:“不必驚惶,只看我行事罷了!”澹定將貨車停穩,從中緩緩掏出一件又一件貨物。
那奔來之人不多時已將貨車圍了水泄不通,紛紛高舉金銀,來換車中貨物。戚澤這才明白,原來德清的貨車中多有稀罕之物,放在外間不值錢,但在能富國卻是搶手的第一流貨色。
片刻之間,小小貨車已然賣空,德清道人捧著滿手金銀,嘿嘿傻笑,十足一副奸商模樣。戚澤隻好配合演出,團團作揖,叫道:“眾位大人,我們父子初來貴地,不通人情,預備的貨物少了些,且容我們父子出山采購,過的幾日,定然再來!”好說歹說,才將兀自不滿的人群轟散。
德清道人推著空車道:“走,尋個地方投宿!”能富國地處偏僻,國都之中倒是應有盡有。二人走了片刻,遇到一家客棧,便即投宿。
店主瞧見德清道人推著貨車進來,
悔的頓足捶胸,道:“一車的好物件,可惜不曾搶上一件!”德清帶來的皆是山外雜貨,均極精巧,在深山之中可謂奇貨可居,十分暢銷。
一車雜貨足足賺得十余兩黃金,德清道人自是財大氣粗,要了一件上房,由父子二人居住,倒也不改小商販摳門之本色。
那店主得了一塊大大銀兩,樂得喜笑顏開,忙即安排父子倆入住。德清道人使個眼色,戚澤會意,故意與那店主攀談起來,說道:“我們父子初來乍到,不識本地風土人情,還請店家說說,以增見聞!”
店主笑道:“本國喚作能富,乃是一座大國,足有十余萬人口,只是散落於這無盡群山之中。此地乃是國都,總有萬余人口居住,乃是一個極好去處!你們父子左右無事,倒可四處走走,只是有一樁,莫要出城到那些賤民所居之地,免得汙了眼睛!”
戚澤奇道:“賤民所指為何?”店主道:“本國共分四色人等,第一等乃是國王與皇族,第二等乃是官宦王侯,第三等乃是如我這般的上民,最末一等便是那些賤民了!第一等與第二等不必交稅,第三等上民則要繳些輕稅,但可居住於國都之中,至於賤民嗎,不但要每日勞作,所得俱要上繳,連生下的孩子也是賤籍!”
戚澤道:“那豈不是生生世世都擺脫不得賤民之籍?”店主道:“誰說不是?除非為國家立下大功,國王降旨,才能擺脫賤籍,你們父子若是去到城外大山之中,便可瞧見那些賤民,當真是活的比豬狗都不如!”言下之意並無同情歎息,反而竊以為喜。
戚澤不動聲色,說道:“我們父子一路入山,倒是聽聞了一件異事,比如這能富國中家家皆祭拜……”
那店主面色一變,立現警惕之色,擺了擺手道:“甚麽祭拜?我可不知道!去去!”轉身走開。
戚澤暗暗思索,來至房中,對德清道人道:“看來這國都之中祭拜邪神已甚是普遍,只是大家諱莫如深,不然那店主不會如此驚惶警惕。”
德清道人道:“依你之見,該當如何?”戚澤道:“兵貴神速,不如分兵兩路,我去城外百姓處打探,長老可在城中暗中觀察那些王公貴族,以長老法力,不如一日,定有結果。”
德清道人道:“只怕邪教在能富國中埋伏了高手, 你孤身出去,倘若遇襲,如之奈何?”戚澤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去城外,難以打探到邪神邪教的跟腳。”
德清道人思忖片刻,自懷中掏出一道玉符遞過,說道:“此物之中煉有我的一道真氣,你若遇襲,只要將之捏碎,我自會趕來!”
戚澤雙手接過,恭敬謝過,當即轉身出了客棧,往城外而去。德清道人則盤坐房中,運煉嬰兒,不多時已有一道清風自窗口吹走,須臾之間,已掠向王宮之中。
那店主離了戚澤,轉身入了後房,卻暗暗出門,直奔城中一處所在。過不多時,王宮之中已然得了消息,有兩位不速之客入了國都。
能富國國主當即密詔兩位近臣議事,那國主人屆中年,生的虎背熊腰,面似猿猴,正是玄光境中猿部血脈。兩位近臣一位是龜部後裔,另一位卻是一頭虎精。
能富國妖人雜處通婚,國中上層大多有妖族血脈,天生體魄雄健,精通道法武功。那國主說道:“城中來了兩個形跡可疑之人,向人打探聖母教祭拜之事,因此召兩位前來商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