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神者縹緲無定,猶如薄紗,亦是佛家所雲之中陰身。高虎先前輕敵,如今才發覺對手竟似練有一種特意神通,能照見其招式變化,料敵機先,這才不惜耗費元氣,將陰神祭起,便是為了克制戚澤這一道神秘神通。
在此方世界,佛門式微已久,尤其在大虞朝轄內,有名的佛寺統共也沒幾座,大家皆是修煉玄門、魔道功法,高虎道行也淺,根本不曾見過甚麽像樣的練氣士,絕不曾想到戚澤竟是身兼佛門眼識之術。
高虎陰神出竅,便有無形念頭髮出,罩定戚澤,推演其身法變化。戚澤長劍一斷,故技重施,又自向後急退。高虎嘴角露出陰笑,這一次有備而來,一拳轟斷長劍,另一拳緊接殺出,如鐵騎突出,刀槍並舉,砸向對手前胸,潛力暗藏之下,隻消輕輕一碰,便能將敵手胸骨轟的粉碎!
戚澤身形如電,可惜吃高虎算計精到,算定了他退守之路,這一拳來得好快,絕無余暇再擎出一柄長劍,便在千鈞一發之際,戚澤驀地開口發聲!
“吼!”這一聲如獅吼、如虎嘯,搖蕩山林,似佛陀坐鎮獅子窟中發出獅子吼,振聾發聵,震懾邪魔!戚澤張口便是一團金色真氣噴出,伴隨雷吟獅吼,正噴在高虎面門之上!
高虎大叫一聲,隻覺雙耳失聰,大腦被震成了一片漿糊,陰神之物雖無形無質,也吃獅子吼音波神通震蕩的如欲散去!高虎大駭之下,急忙抽身回撤,想要暫避鋒芒,忽覺心口劇痛,低頭望去,前心部位已深深插入一柄利劍,直沒至柄!
高虎狂吼一聲,雙拳拍擊而出,帶起大片砂石塵暴,逼得戚澤不得不後退閃避,本已備好的後手也就無從施展。戚澤謀定而後動,早就運集佛門真氣暗中準備,覷準戰機當即以金剛禪唱神通發動獅子吼之法。
金剛禪唱是證得眼識所悟神通,屬於佛門正宗傳授,獅子吼則是他憑了前世記憶拚湊而來,算不得正經法術,好在高虎根本無有預料戚澤身懷佛門神通,被一口獅子吼吼得六神無主,陰神散亂,終於著了道,心口要害被硬插一劍。
高虎也修煉了一身橫練功夫,但在戚澤全力灌注之下,長劍破開骨肉,長驅直入,根本抵擋不得。心頭中劍,除非是金丹之輩,能以元丹之氣生生封鎖心脈,再以寶藥徐徐治療,高虎區區一個凝真,傷及要害,眼見是活不成了。
高虎滿心悲憤,怒發欲狂,又恨又怕,叫道:“咱們一起死罷!”竟不拔劍,合身撲上。這廝已知必死,要拉戚澤墊背,也不計較甚麽章法,雙臂如鎖,向戚澤抱來!
戚澤反手又抽出第四柄利劍,舉劍平刺,誰知高虎根本不避不閃,任憑長劍刺入腦中,低吼一聲,已將戚澤死死抱住!戚澤一驚,本能運起真氣相抗,隻覺其雙臂如鐵箍一般,越勒越緊,忙鼓動五髒之力,脾髒、心臟、肺髒三處同時激發宮、徵、角之音,如黃鍾大呂,由內而外震蕩開去。
當此生死危機之時,戚澤催動五真玄音劍訣,以音波劍氣衝擊高虎腦宮,雙手握劍,死死向其眉心刺入!高虎已是神志混亂,不辨東西,本來若是死命用力,未必不能將戚澤生生勒斃,偏偏被腦宮傳來的劇痛刺激了神智,忽然便清明起來,叫道:“痛煞我也!”雙臂力道不免緩了一緩。
戚澤口含真氣,舌綻春雷,又是一記“獅子吼”噴出,幾乎將這些時日修煉的佛門真氣盡數用去,效用立竿見影,這一吼真氣有如實質,竟將高虎半塊頭骨掀飛!
戚澤趁機斷然猛喝,合掌猛推,噗的一聲,長劍終將高虎頭顱洞穿,一截劍尖吐露在外!高虎呆了一呆,渾身一晃,終於氣絕而亡。
戚澤雙臂一震,抖開高虎屍體,微微氣喘,眼見高虎慢慢軟倒在地,歎息一聲,道:“若非你助紂為虐,我也未必非要殺你!”以他境界搏殺凝真境的高虎,可謂兵行險著,好在終將其殺死,也算為那些童男童女以及被猛虎堂欺壓的良善討回一個公道。
戚澤喘息幾聲,腦中微感暈眩,最後一記獅子吼險些將他積蓄的佛門真氣損耗一空,連帶玄門真氣也消耗不少,當此荒郊野外,又不敢打坐入定,隻得定了定神,緩緩走開。
兩柄長劍一插高虎心臟、一插其頭顱,戚澤也懶得拔出,倒提僅剩的一柄長劍,往山上而去。行至半山腰上,尋了一片綠林之地,勉強結跏趺坐,運用小無相禪功之法,入定而去。
不知過了多久,戚澤自定境中醒轉,總算腦宮不在昏聵,佛門真氣也恢復了五成以上,忖道:“若能證得二禪,便隨時隨地入於定中,修複傷勢,補益魂魄,可惜還差上一點。”與高虎死戰一場,他的念頭越發活潑,帶動真氣流轉,自腦宮垂流而下,漫延四肢百骸,將玄門真氣逼得龜縮於心、脾、肺三宮之中。
戚澤吐出一口濁氣,佛門真氣越發活潑,想是突破在即,若能覓地潛修幾日,定能突破二禪,不過眼下秦闊獨木難支,還有一對童男童女要救,說甚麽也要去山頂瞧上一瞧。
忽然腳步踉蹌,身形不穩,卻是整座山體被一股龐然巨力搖動。戚澤大驚,仰望穹蒼,但見山頂之上騰起一道血光,濃稠無匹,腥氣撲鼻,血光上衝牛鬥,虛空開裂之處,現出一道渦流,內有無盡虛空之力旋動不停,似乎連接著另一處世界!
戚澤誅殺高虎之前,高虎手下驅趕馬車上了山頂,瞧見那座法壇,見一位道人披發跣足,瞑目端坐,叫道:“可是劉振道長?小的奉了堂主之命,將童男童女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