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破奴努了努嘴,暗道這糟老頭子這漢武帝的稱號真不是白叫的。
瞅瞅人家這話說的,要讓每一代皇帝都是一位能夠鎮住場子的皇帝。
知道的知道他這是在選儲君呢,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那些不讓乾的團體推選老大呢。
劉破奴覺得但凡靠譜點的皇帝,這個時候最應該說的是希望每一代的皇帝都是一位好皇帝吧?
還不會殺人的皇帝是注定當不了一個好皇帝的,我呸……
當然,劉破奴也就隻敢在心裡面吐槽一下。
表面上還是故作一番深思,侃侃而談道:“一個只會殺人的皇帝他也注定成不了好皇帝……”
“你小子誠心的吧?”劉徹沒好氣的瞥了眼劉破奴,生氣道:“不會這兩個字被你吃了嗎?”
不會和不敢,那是一回事兒嗎?
朕又沒讓你亂殺,只是希望你好好的磨煉一下,在該殺的時候別手軟,能殺對的盡量別殺錯,在不確定的時候,寧可錯殺也不要放過。
朕這可是在跟你傳授經驗呢,你小子倒是好,反倒跟朕抬起杠來了。
弄的好像是你小子在跟朕傳授經驗似的……
不過這小子夠聰明,鬼點子也足夠多,說不定他還真不需要自己的什麽經驗。
“要不……”劉破奴滿臉的猶豫,剛剛張口便又停了下來。
“什麽?”劉徹直勾勾的看著劉破奴。
“沒什麽……”劉破奴搖了搖頭。
他本想告訴糟老頭子要不放過自己吧,太子雖然拗了點,但他人也挺好的。
咱們只需要合力把他身邊的那些不要臉的人給清理掉就行了,再不濟也可以給太子做個局,讓他自己徹底的醒悟過來。
反正太子仁愛友善,待人親和,等到將來太子繼位的時候,自己也能安穩的度過余生。
不過仔細的想了想,還是覺得算了。
太子是不錯,可太子的心太善了。
無數先輩用他們的生命才給我們換來一個人善被人欺的真理,就算是皇帝怎麽了?
膽子大的大臣多了去了,甚至劉破奴要是願意的話,他也照樣能忽悠的太子團團轉,讓他往東他就得往東。
劉破奴只是不想去參與朝廷上的那些勢力鬥爭,他覺得這樣有些太費腦子了,但是輔左太子這樣的人顯然壓力是更大的。
而且整件事情似乎還都不在自己的控制之中,萬一那天太子腦袋抽了,說不定自己就完蛋了。
“讓漢中太守陳中擔任益州刺史吧,我就見過他,感覺還挺清廉的,事事都為百姓著想……”無奈,劉破奴隻好硬著頭皮接下這件事情,硬生生的把自己逼上自己不喜歡的道路。
劉破奴實在想不明白,當皇帝到底有啥好的?
是挺威風的,也挺牛逼的,掌握著全國上下的生殺大權。
但是身上的壓力也大啊,全國大小的事情,吃喝拉撒的全都得操辦。
累點也就算了,關鍵是他還不自由。
據說皇帝身邊的人都特娘的是變態,變態到連皇帝吃喝拉撒都要管。
最變態的是,皇帝雖然有選擇自己想XXOO誰的權力,但是卻沒有更多選擇的權力。
例如說幾天一次,一次多久,更有不要臉的甚至還特娘的就在一旁看著,活生生的愛情小電影片場既視感。
不論幹什麽事情都有一堆人盯著,簡直能把人給鬱悶死!
“既然你那麽看好陳中,那朕就讓他去當這個益州刺史吧!”劉徹嘴角微微上揚,心中瞬間樂開了花。
奸計得逞只是其中之一,後面還有意想不到的結果呢,他倒是很期待劉破奴接下來的表演。
……
劉徹並沒有急著將劉破奴帶回長安,而是繼續讓他待在了藍田縣。
已經進入了農忙時節,看著顆粒飽滿的糧食,地頭上到處都是百姓興奮高興的笑容。
而劉破奴同樣的也忙碌了起來。
劉徹雖然說要封他為蜀王,不久的將來他就將卸任藍田縣令一職,但是在正式冊封之前,劉破奴並沒有打算離開。
而劉徹也明確的告知,會在秋收之後的第一個月初大朝會上宣布冊封一事。
所以留給劉破奴的,滿打滿算也就只剩下不到半個月的時間了。
田野地頭,劉破奴化身資深老農民一般,頭上帶著自己編織的草帽,頂著巨大的太陽一待就是一天的時間。
隨手拔下一根粟穗,先是仔細的觀看著,緊接著又放入手中用力的揉搓著,將一些乾枯的外皮搓掉。
盡管這個過程中撒下了不少的糧食,若是放在往年,這塊地的主人看著這一幕怕是會心疼的心中滴血。
但是現在,地的主人就站在劉破奴的身旁,臉上更是充滿了喜慶的笑容。
“一半以上的粟米顆粒飽滿,空殼不足二成,大豐收啊!”觀察完之後,劉破奴的臉上也總算是浮現出了滿意的笑容。
盡管這個產量跟後世沒辦法相比,盡管這個時候的粟米因為沒有經過脫殼拋光,表面上看上去沒有那麽的色澤亮麗。
但這就是因為自己搞的水利工程所帶來的好處。
讓一個人站在那裡,全程以參觀的名義去看,他總是會挑出各種各樣的問題。
可當你把他丟進去,讓他親自參與進去的時候,哪怕一畝地僅僅隻增產了一斤糧食,他也會很興奮,會感覺到很有成就感。
“大人,我看隔壁村的莊稼長的還不如我們的呢,他們有幾家已經收完了,多的收了二三百石,少的也有一百七八十石呢,若是按照他們的情況來看的話,我覺得我們家今年少說也能有個二百石的收成!”老農臉上笑容不斷的炫耀著。
“哦?平均下來一畝能有多少收成?”劉破奴聽聞此話,瞬間來了興趣。
他這次下來就是為了親自檢驗一下水利工程到底為百姓帶來了多少的增產的,因為剛下來還沒來得及去別的地方看,所以暫時不知道更多的情況。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我聽他們說好像比去年多收了一二十石糧食呢……”
一二十石糧食意味著什麽?
按照一個五口之家來計算,按照標準口糧來計算,單單只是增產的這二十石糧食,就足夠他們全家吃上兩個月的時間。
也就是說,即便中間不去刻意的節省,他們今年的糧食儲備要比往年多了兩個月。
兩個月的時間看似不長,但是千萬別算。
也千萬別小看了華夏百姓的算計能力,窮苦日子過慣了,大家一個比一個還會算計。
就今年這收成,劉破奴甚至可以毫不客氣的說,大多數百姓都會將糧食的計劃安排到至少一年半這個期限內,更有甚者會朝著兩年這個時間點去安排。
對於百姓來說,這就是糧食,這就是他們的命根子。
但是對於劉破奴來說,這就是民心。
自始至終劉破奴就很清楚一個道理,百姓的要求其實很簡單,他們的冤枉也很容易被滿足。
這世上根本就不存在什麽刁民不刁民的,當你問心無愧的時候,他們就是好人,當你心中有鬼的時候,他們就是刁民。
事實再一次證明,劉破奴上任藍田縣令之後,就幹了兩件事情。
第一件是乾掉了藍家勢力集團,讓藍田百姓重新回歸了正常的生活節奏。
第二件事便是委婉的強行下令修建了大量的水車和水渠,而現在結果已經出來了。
都是常年跟土地打交道的人,產量估算他們雖然沒有系統的學習過,但憑著經驗也能算個八九不離十。
現在劉破奴在藍田縣不論走到哪裡,百姓見了都會上前,然後在幾步之外停下來打個招呼,屁股後面永遠跟著一群喜歡湊熱鬧的小屁孩們。
若是進了村子,也總會有人將他拉入家中,並且拿出最好的食物來招待。
雖然時代不一樣,環境不一樣,但道理都是相通的。
劉破奴在這座村子轉了一圈,然後便直接前往了下一個村子。
農忙時期是最容易起爭端的時候,以往的搶水大戰,收成時候的搶谷場大戰, 各種各樣的矛盾層出不窮,五花八門的理由總是讓人眼花繚亂。
各村的裡正都在忙碌著,忙著記錄各家各戶的收成情況。
這些都是需要上報的數據,而且是作為稅收的基本數據,任何人都不敢亂來。
當然,某一段時期,糧食壓力巨大,也就有不少人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而亂來。
甚至還搞出了直接在地頭走一圈,然後估算一個產量,適當的在往上加一些,然後就按照這個數據去上報。
反正最終的結果就是不論百姓怎麽搞,最終得到的產量一定是低於上報產量的,最後也就只能從本該屬於自己的糧食中拿出一部分去上交。
劉破奴不屑於那麽做,所以嚴令各鄉要嚴格遵守制度去統計數據,並且派出各鄉遊繳不間斷的在各村巡視,一旦發現有人亂來就立刻上報。
經過了藍家的事情之後,劉破奴在藍田官場的地位是沒有人敢去挑戰的。
一圈之後,劉破奴心中也大致的有數了。
雖然不是全部,但是從那些已經顆粒歸倉的百姓家中,劉破奴也了解到了一些基本的數據。
平均下來的話,一畝地增產的產量大約在三到五鬥之間。
也就是說,平均五畝地增產一石,百畝增產二十石。
這個數據放在現在已經是相當的漂亮了,雖然漢代的一石大約也就等於二十七市斤,而在此之前,大多數普通的地平均畝產都在一石到一石半之間……
回程的路上,劉破奴對著身旁的劉曲說道:“目的達成了,該走了,反倒有些舍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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