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文敬見道人要寫信,立時很有眼力見兒的把筆墨紙硯遞過去。
這個文弱青年挺有意思啊!
郭毅無聲的笑了笑,而後繼續向陳光德問道:“陳老爺子,我打算製造龍門架,不知柳河村裡可有木匠?”
“有!有有!”陳光德一手捂著胸口,滿是燦爛的笑意,頗有些漏風的回應道:“俺們村臨河,有不少人家在河上討生計。故此也就催生了不少造船的木匠,都是一把好手藝!”
說完之後,遣人去找木匠過來。
“既然有木匠,那明天就堵河口、造龍門架,一起進行。嗯,對了,在找幾個泥瓦匠,去東岸修蓋屋舍,進行前期的準備工作。”
他的話音剛落,方才叫喊聲最大的那名壯漢,頓時笑著大聲應和道:“俺就是泥瓦匠!修蓋屋舍給工錢不給?”
很現實的一個家夥。
“給!”郭毅毫不猶豫的點頭應承,而後看向道人,商量道:“木匠和泥瓦匠,每天一百二十文錢。其余的每天一百文錢。”
道人沒有意見,也是點頭同意。
“如此,那你就在信裡要點錢,讓柱子一並帶過來。”郭毅又補充了一句。
和尚在旁邊見郭毅安排的頭頭是道,不禁暗自怎舌,這小子竟然還具有領導能力。
陳光德臉上更是笑開了花,如此大規模的動工,少說也得百八十人,這一下,鄉親們可是得掙不少錢呢!
而他的大孫子陳文敬,則是在他耳邊小聲的提醒道:“翁翁,要不要現在就趁機跟他們確認一下,泥瓦匠和木匠,還有雜工人等,總共需要多少人手?”
陳光德微微點頭,而後趁機提了出來。
郭毅一點兒都不摳搜,很是大氣的回應道:“壯勞力,有一個算一個,都要!我今晚就擬訂一個章程,明後按章程行事。”
聽到他這話,周圍柳河村的漢子們全都高興壞了,忙不迭的跟村正陳光德嚷嚷著:“大伯,算俺一個!”
“大伯,也算俺一個!”
而圍觀看熱鬧的那些半大小子們,也立時撒腿就跑,估摸著是回去給自家大人報信兒去了。
陳光德也笑得合不攏嘴,忙不跌的點頭應承著,開口提議道:“德遠法師與趙簽判,還有這位小郎君,今晚就在俺家裡吃吧。”
說完,衝著邊上的漢子們喊道:“俺家裡還剩幾條魚,估摸著也不夠。老六,把你家裡那幾隻老母雞抓過來。還有老五家的鴨子,也拎過來兩隻。”
被他喊到的幾個,都四散而去準備。
少時,晚飯開始,席面還是很豐盛的。
雞鴨魚,樣樣俱全。居然還有兩壇村正家裡自家釀造的土酒。
一眾人等都吃的很嗨,而推杯換盞之際,道人抽閑跟郭毅商量起正事。
“你可有堵河口之法?”
郭毅思索了一下,斟酌道:“先用亂石立樁增加阻力,再用麻袋裝滿沙土,以填縫隙。先堵住了河口蓄水,然後再考慮用石閘,還是用木閘。”
道人點頭同意,繼而追問道:“那龍門架呢?”
“龍門架好說,分為四腳支撐,兩腳在河裡,兩腳在岸上。在河中打入兩座石樁,就足夠支撐。就看柳河村木匠的手藝如何了。”
“嗯,那好,咱們晚上定一個章程。你去帶著木匠打造龍門架,某去按你說的法子帶人堵河口,讓老和尚帶人去東岸修蓋屋舍。”
“成!”郭毅點頭應承:“就按你說的辦!”
翌日。
天空依然晴朗,碧波如洗,萬裡無雲,沒有絲毫下雨的征兆。
這太陽公公,自去歲冬天下雪後至今,已經上了兩個來月的連班。
比勤勤懇懇、掙錢不要命的007老社畜還要狠。
到現在,依然沒有讓雷公電母來換班的節奏。
一天都舍不得歇息。
如此的愛崗敬業,堪稱勞模。
省級勞模!
天色剛亮,道人看著依舊到點上班的日頭,很是憂心。感歎了一聲,便急匆匆的帶人堵河口去了。
按照郭毅的法子,先下石頭。十幾號人,分成兩撥,站在東西兩岸,咣咣的往水裡砸石頭。
另有十幾號人,拿了麻袋在岸邊裝沙土。
而和尚則手裡拿著郭毅畫的圖紙,帶著一群泥瓦匠,去東岸修蓋屋舍去了。
至於郭毅那邊,由陳文敬帶領著一大群木匠過來了。除了打造龍門架之外,還要製作一些鹵水提煉精鹽的工具。
鹽鹼地的形成,大多都是因為地下蘊含著豐富的鹵水。而這些鹵水,會由於各種原因滲出地表,形成鹽鹼地。
而他讓柱子帶回去的信中,就提到了要十幾套新式的洛陽鏟和壓水機,用於汲取地下的鹵水。
當然了,還有最重要的鐵鍋和石碳。
這裡雖然盛產蘆葦,但用蘆葦燒火熬鹽,實在是太耗費人力了。
並且,鹵水熬鹽,並不只是簡單的熬出來就完事兒了,它是一整套的體系。包括各種原料的供應,鹵水的汲取和熬製,以及最後鹽的運輸和發賣。
因此,郭毅並不打算插手,他給楚王的信中,就提到了要用鹵水熬鹽的技術,做為入股,要了百分之十的股份。
而柱子,坐著馮老四的船,經過了兩天的漂流,從柳枝河進漢水,又順著漢水匯入大江。
最後,從大江裡自南向北逆流而上,在傍晚時分,城門關閉之前,進入了江陵城。
來不及休息,便按照郭毅的吩咐,來到城北的楚王府,找朱管事。
朱管事被門子叫出來之後,十分驚訝的看著眼前這個大胖小子,又趕緊看了看他的左右,可並沒有發現郭毅。
不禁訝聲問道:“你家二郎呢?不是說去張家灣了嗎?你怎麽自己回來了?”
柱子從懷裡掏出來兩封信,伸手遞了過去:“二少爺與德遠法師,還有那個道士,去柳河村了。讓俺送信回來,說是還讓俺把回信和錢帶回去。”
朱管事有些疑惑的接過信件,發現兩個信封上都寫著楚王殿下親啟,而落款則一個是郭毅,另一個寫著十七。
登時,他不敢怠慢,抬腳往回走。
而柱子也趕緊跟上,邊走邊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喊道:“那個啥,俺在河上漂了兩天了,肚子都快餓扁了。”
他居然還有不好意思的時候…
朱管事腳步不停,隨手喊過來一個丫鬟:“帶他去廚房,管飽之後,領到書房外等著。”
而楚王殿下也剛剛吃過晚飯,正與王妃一起逗弄著自家大兒。
聽到外面侍女說朱管事有要事稟報,不禁臉色一怔,趕緊起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