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的眼神不對，以前你從沒那樣看過我。」花霧道:「而且……」

　那天她錯過了他的加冕日，他應該跟自己鬧，讓自己哄他。可是那天他什麽都沒做，在接過她送的花時，還不敢直視自己。

　她送過他不少東西，從來沒有哪一次，他不敢直視自己，甚至臉上有不自然的緋色。

　妄月喃喃道:「所以……從那天以後，你就疏遠了我?」

　他一直以為是因為他成年，所以她不再像以前那樣牽自己，不再摸他的腦袋……

　甚至給他準備了新的神殿。

　雖然最後因為他不願意，她沒有強行讓自己搬走。

　花霧:「……」

　差不多是這樣吧。

　畢竟那個時候，她沒打算給自己找一個對象，還是一個自己從小養到大的……雖然他很漂亮也很乖，但並不符合她的擇偶標準。

　不過這話到現在說出來……

　花霧開始犯愁該怎麽哄他，她還沒想好，妄月突然抱住她，聲音裡都是慶幸:「幸好我沒放棄。」

　花霧:「???」

　妄月沒有因為花霧早就知道他喜歡她卻什麽都沒說而生氣，反而慶幸極了，「如果當初你讓我走，我離開了知因神殿，也許我們就不會在一起。」

　花霧:「???」

　這算什麽?

　我還沒哄呢?！

　「曾經我以為您不會接受我，有一段時間我甚至害怕看見您，我怕被您發現我……的心思，將我趕出神殿。但是幸好……我很幸運。」

　他的神明最終接納了自己。

　花霧覺得妄月過於懂事，內心都升騰愧疚，「你不想問問我別的?」

　比如為什麽清楚他的感情卻什麽都沒說。

　不覺得自己是在看他的笑話嗎?

　妄月搖頭，唇角有淺淺的笑意，「這樣就很好。」

　只要他不去深究，那很多事情就是他預想的那樣。

　花霧:「……」

　花霧將妄月拉進懷裡抱著，習慣性地撫摸他的背脊。

　「妄月，我給過你很多機會，讓你離開這裡，離開我，可是你都選擇了留下，那麽從今以後，你就只能屬於我。」

　少年宛若宣誓的聲音在花霧耳邊響起:「我隻屬於您。」

　花霧輕笑一聲，應了一聲好。

　兩人安靜的相擁，天水瀑布墜落的聲音掩蓋了一切聲音，水霧在他們腳邊彌漫，天邊燦金的神光墜入黑夜，這一刻顯得靜謐美好，宛若一場遙不可及的夢。

　可是妄月知道這不是夢。

　不知道過了多久，妄月突然說道:「明日我要去降神台。」

　「我會在降神台外等你。」

　……

　……

　擅離神之地的懲罰，妄月還是避免不了。

　花霧在降神台外等了妄月三天，按理說三天已經是擅離神之地最長的懲罰時間了，可是妄月一直沒有出來。

　降神台籠罩在一層金燦燦的霧氣中，站在外面什麽都看不見。….

　花霧來回踱步，最終等不下去，直接往降神台裡走。

　穿過那層金色的霧氣，花霧很快就看見降神台正中間的少年，神光從他頭頂傾瀉而下，四周有遊離的金色雷電。

　金色雷電遊蛇一般從少年四周遊過，白玉地面隱隱閃過天地法陣。

　法陣的光掠過少年的身軀，投在地上的陰影如一道時光洪流旋轉而過。

　紅衣如血的少年安靜地跪在降神台上，衣擺被遊動的雷電帶動，輕微地飛揚。

　少年眉眼低垂，除了臉色蒼白一點，身上倒沒有其他傷。

　花霧皺了皺眉，不顧那些遊動的雷電，抬腳就往裡面走。

　她踩過貼著地面遊動的雷電，沒有絲毫異象發生，就如同踩在正常的地面上，環繞在妄月身側的雷電，在花霧靠近的時候，自動散開。

　花霧走到妄月面前，打量他片刻，「怎麽這麽嚴重?」

　妄月臉上露出一個蒼白的笑:「沒事。」

　他在那些小世界裡的某些行為違反了他身為秩序主神的職責……

　不過這些事，妄月沒打算告訴花霧。

　他仰起頭， 頭頂的神光有些刺眼，半晌才看清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他聽見她問:「疼不疼?」

　妄月唇角的笑意不減，讓他蒼白的臉增添了幾分美感，他唇瓣微張，「很疼，您能親親我嗎?」

　紅衣似血的少年，眉眼溫煦，眸底漾著輕微的漣漪，那是令人無法拒絕的祈求和渴望。

　花霧緩緩低下頭，在少年唇邊落下一個輕柔的吻。

　金色雷電受驚一般亂竄，很快就隱進金霧裡。

　神光傾瀉而下，朦朧了兩人的身影。

　他抓住了他的神明。

　【全文完】.

　墨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