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好幾天,寧瑤明顯感覺到了,蘇巍州是有意在躲著她。
她大概能猜出幾分緣由。
他本就因成長環境造就了天生陰鬱的性格,現在又遭遇那般打擊,只怕內心正受著前所未有的煎熬。
寧瑤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能再次返回A市,意圖打聽他的消息。因為之前婚禮逃跑的緣故,她為了不牽連無辜,切斷了於謝玲的一切的聯系,所以現在想去找謝玲,隻得去那個地方。
那個她噩夢開始的地方。
紅罌粟還是老樣子,燈紅酒綠,紙醉金迷,無數的嬉笑怒罵與鶯歌燕舞交織在一起,形成一個盛大又虛張聲勢的歡場。
事情已經過去了五天,容軒是死是活還未曾有消息傳出來,不過寧瑤猜想他絕對活不了。當時那樣犀利的幾聲槍響,別人沒聽見,她可是聽得真真切切。容軒他再怎麽厲害,不過也只是凡胎肉體,不可能抵得住具有超高穿透性的子彈。
她想,這件事之所以遲遲沒有爆出來,估計他們公司董事會在刻意壓製,以免影響公司股市走勢。
這也是她為什麽敢再回A市的原因。
不過即便如此,為了以防萬一,她還是做了與平時穿衣風格天壤之別的喬裝打扮。大濃妝,大墨鏡,一頭假發卷而及腰,穿著一條從夜市隨便買來的廉價吊帶裙,配上平日極少穿的高跟鞋,一瘸一拐的走進那個驕奢淫逸的大夜場。
玲姐今日不忙,垂頭劈裡啪啦的拿著計算器算著帳,忽然聞到一陣劣質脂粉的香水味,皺著鼻子抬起臉掃了她一眼,馬上低下頭繼續手中的活,訓斥道,“趕緊把你香水給我換了啊,這是什麽遭天譴的鬼味,紅燈區那群徐娘半老的女人都不帶這麽噴自己的。還有你那身衣服,俗不可耐,穿成這樣怎麽會有客人點你!”
敢情是拿她當這裡的小姐了。
寧瑤笑了笑,故友重逢,心情愉悅,難得起了幾分開玩笑的心思。
她不動聲色的繞到謝玲身後,柔若無骨的手爬山似的一點一點搭上她的小香肩,嬌滴滴的語氣說道,“人家又不想接客,人家隻想好好陪著姐姐呢。”
謝玲嬌軀一震,立馬從手底下的桌子裡摸出一瓶防狼噴霧,見狀,寧瑤趕緊摘下臉上的墨鏡,恢復正常的聲音,“自己人!冷靜,冷靜!”
謝玲瞳孔放大,愣了幾愣後,臉上激動之情溢於言表,當即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寧瑤妹子!啊!沒想到咱姐倆有生之年還能再見面!”
她也高興,用力拍了拍謝玲的肩,“好了,勒得我快喘不過氣來!”
她看了眼嘈雜的四周,“玲姐,這裡太吵,我還沒吃飯呢,咱姐倆找個地方下館子去,好好的聊一聊。”
她們來到一家地道的川菜館點了幾個菜。
最開始寧瑤是壓根吃不得辣,跟著玲姐待久了,兩人連口味都相似了。這麽多天,寧瑤也就這餐好好吃了一頓。
兩人興致都很高,提著酒杯邊吃邊喝邊聊,聊了彼此的近況,聊了些家長裡短,謝玲這才聊起了容軒。她看了眼四周,壓低了聲音,好奇的問,“我聽人說容軒出事了……這事是不是跟你有關?他一出事,你就敢在A市現身,說明你知道這事的,對吧?”
寧瑤唇畔一彎,她何止是知道,這件事還就是她一手促成的呢。
她一笑,頭微微一仰喝了一大口酒,這目光灼灼的看著謝玲,問,“他死了沒?”
聞言,謝玲端正了身子,悠哉的搖了搖頭。
“沒死?”寧瑤感覺身體一下被抽地空蕩蕩,手裡的杯子都拿不穩了。
看她這反應,謝玲好笑的挑了下紅唇,“我不知道,我也是聽人說的,他貌似傷得很重,就剩一口氣,A市的醫療機構都束手無策,人已經轉移到國外的重症病房。”
寧瑤這才平靜了許多,心裡也總算有些了安慰。
“你就這麽想他死啊?”謝玲笑了笑,“你逃婚之後他都快氣死了,整個人肉眼可見的頹廢了不少。”
“對了,”謝玲不知想起什麽,挑起柳葉彎彎細眉笑道,“你走的著半年,我發誓啊,他身邊就沒有過女人了,他的那個小繼母趁著他空窗期想勾引他,被他直接扔進紅罌粟做小姐了,現在都快在這兒混成了頭牌。”
寧瑤蹙著眉,不由得挖苦,“玲姐,你還真是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明明知道我討厭他,還一直在我面前說他的好話!”
“天地良心,我可沒有說他什麽好話,我只是覺得你們兩個鬧成這樣挺不可思議,”謝玲歪著頭,笑的是一臉無辜,“我也算你們兩人一路走來的見證者了,親眼看著你們兩人互生情愫,互相勾引,互相糾纏,然後又是什麽誤會,折磨,到最後演變成了你躲他找,你逃他追……嘖,真夠折騰的,這樣也沒能修成正果。”
說起往事,玲姐也是像打開了話匣子般,“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容軒屬實奸詐,我記得當時他看上了你,沒少讓人向我來打聽,偏偏自己死要面子拉下不臉,給你設那麽大一個圈套讓你主動往他懷裡鑽,後來還為了給你報仇,硬生生拖死了南夜,夠狠夠陰。”
寧瑤都沒眨一下,“給我報仇?明明就是他自己看人不爽,借我的手來殺他罷了,還害得我真當以為自己殺了人,這麽多年午夜夢回時沒少夢見南夜變成厲鬼向我索命。”
“所以說容軒夠陰,他若真要南夜死,有一百種神不知鬼不覺的方法,可他偏偏選擇這種,就是因為他想在你面前表現自己,顯得自己可以保護你,可以讓你依靠,讓你舍不得離開他。”
“這根本就是一種情感控制的手段,”寧瑤嗤笑,“把自己當成偉大的救世主,把我當成一隻可憐的寵物,居高臨下施舍、援助,其實就是想表達:看吧,我幫助了你,你應該好好感謝我、報答我。”
謝玲認可的點點頭,又道,“不過他的確在你身上耗費了不少的精力,你可以說這是一種手段,但你不能否認他的確愛你。”
“那又怎麽,沒有人喜歡被俯視的感情,”她默默吃著菜,“任何一段關系,唯有平視、尊重。才有可能長久維持下去。而他做的那些事……”
她腦海中又浮現出蘇巍州疼的渾身抽搐的模樣……
寧瑤話說到一半就止住了,她不願再多說,只是拿起杯子與謝玲碰了一下,“若是我的姐妹,就跟我一起祈禱他客死異鄉。”
謝玲微微一笑,點了點頭,“好吧,你向來是個有主意的,尊重你的一切想法。”
她心頭一暖,將剩余的酒一飲而盡。
緩了緩心頭的百感交集,這才問,“玲姐,這段時間……你有聽人說起過蘇巍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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