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罷了，我也懶得與你這妮子爭論，不過既然你都說規矩是我定的，那我今日便改一改這規矩。”百裡老人挑了挑眉，一臉不懷好意地看向秦楓。

　　你這糟老頭，看我做什麽，不就是昨天對出了一個下聯嗎，是不是玩不起?

　　“喂，臭小子，我承認你在對聯上面有些天賦，可今日，我偏偏不考你對聯，而是考......詩！”

　　“考詩?”秦楓頓時露出古怪的神色。

　　“不錯。”百裡老人手指輕點藤椅，閣樓內瞬間掠出了一個銅爐，銅爐表面還雕刻著許多精美的花紋，金光流轉。

　　“此乃登文爐，作用倒也簡單，只要有人當著它的面創作詩詞，它便會吞吐出白煙，以此鑒定詩詞好壞。

　　而白煙所冒的高度越高，便表明詩詞的品階越好，小子，我也不欺負你，只要你創作的詩詞，能夠達到三丈有余，我便放你們二人進聽雨軒，如何?”

　　“這......”秦楓還未答話，一旁的蒼飛蘭卻是忍不住了:“大乾文聖道統孱弱已久，詩詞一道更是日漸衰退，近十年來，大乾內出過幾首高於三丈的詩詞?你這般要求，還說不是欺負人?”

　　“嘿，反正這規矩是由我定，若是做不到，你們大可以離去，我又不會強留。”百裡老人翹著二郎腿，表情說不出的欠揍。

　　真的好想打他啊......秦楓握了握拳，向一旁問道:“蒼姑娘，白煙三丈有余很難嗎?”

　　蒼飛蘭微微頷首:“登文爐的白煙通常分為三個品階，一至三丈是為凡品，四至六丈是為珍品，七至九丈是為聖品。

　　即興作詩，要踏入珍品，哪怕是奉天城浩文院的頂尖學士都未必能做到，更何況是你。”

　　“額......”這你就有點瞧不起人了吧，我雖然做不到，但我可以化身文抄公啊......秦楓心中吐槽，接而向著百裡老人問道:“若是我能做出六丈之上的詩詞呢?”

　　“六丈?就憑你?！”百裡老人嗤笑一聲。

　　蒼飛蘭的黑色方巾下，亦是發出一聲若有若無的冷哼。

　　嘿，都不相信是吧?我這暴脾氣......“你先別管我能否做出，我隻問，如果做出了又當如何?”

　　“臭小子，如果你能做出六丈之上的詩詞，從今以後，這聽雨軒，你想來便來，想走便走！”

　　“好，一言為定！”秦楓心中暗喜，這閣樓中的書籍數量又多質量又高，而且又不用花錢可以白嫖，實在是塊寶地，但是每次都只能看到夕陽下山，著實不便，若是能夠進出自如，自己豈不是可以從早看到晚?

　　“出題吧。”秦楓右手一揮，豪情萬丈。

　　“出什麽題?”百裡老人懵了，一旁的蒼飛蘭亦是投來疑惑的目光。

　　“光是隨便寫一首詩，我怕達成六丈之上，你會不服氣，所以這詩詞的內容范圍你來限定！”反正我上一世是學霸，大學時為了多接觸妹子，選的也是文科，腦海中的詩詞數量之多，所含范圍之廣說出來自己都怕，這個逼......我裝定了！

　　百裡老人聞言一連說了三個好字，他活了那麽久的歲月，當著他的面還敢如此囂張的年輕之輩，不超過一掌之數，今日他便要好好教教這個年輕人，什麽叫自知之明！

　　“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那你便以大乾十八年前，鎮靈關一戰為背景，作詩一首！”

　　蒼飛蘭聞言，嬌軀一顫。

　　秦楓陷入沉思，

開始回憶，終從一本史書中記起了此戰役。　　大乾極南，連綿青海，有山名天靈山，高聳入雲，而在天靈山之上，有一種強大外族，其名迦樓羅！

　　迦樓羅乃是人面鳥身的妖獸，天生神力，以龍為食，雙翅一振，可翱翔九天十萬裡。

　　十八年前，迦樓羅大舉入侵大乾，踏破鎮靈關，致使生靈塗炭。

　　上一任明崇皇帝一怒之下，派遣十萬將士與斬妖司至強戰力奔赴鎮靈關，與迦樓羅一族拚死交鋒。

　　那一戰，殺得是天昏地暗，即便人族有龍族相助，也是慘烈獲勝，迦樓羅一族被逼退鎮靈關外，參戰的十萬將士歸還人數不足百人。

　　鎮靈關下，土地被鮮血染成暗紅，近一年都沒有褪色！

　　秦楓回憶完這些，心情沉重，連原本想要裝逼的心思都淡去了許多。

　　他不禁感慨，在這等亂世，人族難得的和平，皆是用英雄血灌注而來......

　　“可有紙筆?”

　　閣樓內，白卷毛筆應聲飛出。

　　秦楓深吐一口氣，剛要下筆，去忽然記起昨日寫下聯時的情景，毛筆懸而未落。

　　百裡老人看出了他的心思，開口道:“不用擔心，昨日你做下聯，是與他人對弈心境，所以會承受莫大的壓力。

　　今日你做詩詞，卻不會出現那種情況。 ”

　　原來如此......秦楓點了點頭，毛筆落在了白卷上，化開了一點黑墨。

　　只見開篇——“青海長雲天靈山”躍然紙上。

　　登文爐一陣顫動，白煙冒出，高達一丈，百裡老人驚得站起，來到白卷一側。

　　蒼飛蘭望著白卷，愣愣出神，仿佛看到了那畫面。

　　而秦楓再次動筆，寫下了第二句——“孤城遙望鎮靈關。”

　　十萬將士，齊聚死城，迦樓羅實力強勁，殺人如同碾蟻，然而明知雙方實力懸殊，十萬將士，卻是抱著必死的決心，鎮守死城，一步未退！

　　登文爐發出金鳴，白煙直冒三丈！

　　筆走龍蛇，渲染紙上，又見——“黃沙百戰穿金甲。”

　　眾將士吼聲震天，以血肉之軀，鋪殺伐之路，縱使血染戰甲，鐵衣裹枯骨，又當如何！

　　百裡老人瞪大雙目右拳緊握，蒼飛蘭呼吸急促，胸口不斷起伏。

　　登文爐開始劇烈晃動，而那白煙已經高達六丈！

　　秦楓雙目陡睜，手中毛筆宛若劍鋒，在白卷上刻下了最後的絕唱——“不破迦樓終不還！”

　　叮！

　　刺耳的金鳴聲響徹上空，登文爐中白煙驟起，直衝雲霄，那高度，早已超過了九丈！

　　而九丈之上，是為神品！

　　百裡老人與蒼飛蘭見得全詩震撼莫名，他們情不自禁，一人一句念叨——

　　“青海長雲天靈山。”

　　“孤城遙望鎮靈關。”

　　“黃沙百戰穿金甲。”

　　“不破迦樓......終不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