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月光落地,白紗籠罩。
劉武坐在房頂之上,看著城門口一動不動,而身邊則是站著張玉田。
悠揚的琴聲。
從左側響起,讓劉武有些不滿的看了眼,左側房頂上的女人一眼。
這琴聲。
時而錚錚有聲,時而低若幽谷, 帶著一股快意恩仇的瀟灑,還有那生死離別的哀愁。
隨著時間流逝……
這曲調越來越快,讓在場的所有人心神激蕩,有戰意勃發。
“錚!”
一聲尖銳聲音響起,那古琴上的琴弦,瞬間斷了三根。
來了!
劉武與其他人,隨著琴弦的斷裂, 皆是猛地站起身來。
目光直視。
那城門洞中, 有一行六人走出, 與劉武等人遙遙對望。
看著到來的人影,劉武手心有冷汗浮現,但強行故作鎮靜。
苦等一天一夜,這來歷不明之人,終究還是來了。
深吸一口氣。
劉武神色自然,在這房頂之上負手而立,迎著風,朗聲開口。
“各位今日不問上門,恐怕失了點禮數吧?還是說……各位不知道什麽是為客之道?”
面對六大宗師,劉武沒有表現出絲毫的膽怯。
這讓丁鵬等人多看了幾眼,但隨著掃過這群人。
六人皆是有些無趣的搖了搖頭,左相師更是輕笑開口。
“劉門主,這羅坤與古劍明身死一事, 不知你如何看待?”
聞言。
劉武神色微變,而身邊前來助拳的其他人,眼神疑惑的看向劉武。
他們此次前來,不就是因為青龍門兩大宗師的原因嗎?
此時。
這來人語出驚人, 說那青龍劍羅坤和劍聖古劍明, 竟然已經身死!
這是何時發生的事?
而他們來了這麽久,這劉武竟然沒有告訴他們實情。
然而。
這些人雖說心中懊惱,也深知此時不是內訌之時。
對視一眼。
隨後眼神凝重的看向,那站在城門口陰影當中的六人。
“這段時日拜各位所賜,我青龍門弟子損失慘重,如今閣下六人一同前來,我深感惶恐……”
劉武輕撫胡須,雖說深感惶恐,但著實看不出哪裡有惶恐不安。
六人中。
看著胸有成竹的劉武,丁鵬面無表情的抬了抬手,整個人躍身而起,落在了城頭上。
“我守住此處,你們將城內武者殺乾淨。”
聞言。
左相師等人四散而去,隻留下秦朗一人在城門口。
微微抬頭。
秦朗看向盤坐在城墩上的丁鵬,眼見他閉目而坐,也不再開口。
向前走動。
行走間,秦朗從背後取下一節根子, 橫握在了手中。
輕輕揮舞。
那棍子沉重無比,在秦朗的手中帶起陣陣呼嘯聲。
隨著走動,秦朗從城牆下的陰影走出,踏足月光之下。
月光照來。
那秦朗手中的棍子,被其輕輕褪去包裹的黑色套子。
有紫光在秦朗手中升起,讓劉武等人凝神看了過去。
鐧!
這鐧通體紫色泛光。
此時在這月光下,上面有紫光溢彩流轉,著實奪人眼目。
好兵器!
心中讚歎一二,劉武看著那纏繞在鐧上的紫光。
整個人神色莫名,已經知道這兵器用的何種材料。
紫金礦!
這秦朗不知是否癡傻,竟然拿紫金礦打造了一根鐧。
這紫金礦一旦接觸太久,會導致人體出現變化,變成非人。
甚至。
有些人會肉身崩潰,化作一團血肉或是直接一命嗚呼。
看著持鐧而走的秦朗。
劉武看了眼城墩上,此時在閉目靜坐的丁鵬,朗聲開口。
“閣下手中兵器,不知是何等神兵利器,可否有名字傳下?”
聞言。
秦朗腳下一停,看向房頂上神色認真的劉武,回應道。
“看在你這人識趣的份上,老子就給你個面子,你且聽好了,老子這把兵器,乃是從第戎宗師手中奪來的,名叫紫煙煴鐧!”
“紫煙煴鐧……”
輕聲自語。
這名字恰到好處,想來取這名字的人,也是一個多才之人。
劉武敢肯定。
給這紫煙煴鐧取名字的人,絕對知道紫金礦的特性。
微微抬手。
“閣下這兵器,果真是神兵利器,就是不知道閣下還能用多久?”
“好膽!”
秦朗爆喝一聲,身子在一瞬間微微膨脹,已經達到九尺身高。
“嘭!”
腳下一震。
這秦朗在月色下,如同一頭髮瘋的野牛一樣,手持紫煙煴鐧,朝著房頂之上的劉武等人,橫衝直撞而來。
“退!”
身邊的七人,應聲而退,在這房頂之上起落間,迅速遠去。
耳邊風聲呼嘯。
劉武面色沉靜,但是其眼中有焦急的神色在湧現。
他們一群人當中,最強者也不過是極境武者而已。
而面對六大宗師,極境武者哪有什麽對抗的資格。
薑尚……
今夜能否活得下來,就要看薑尚何時回來,不然他們必死無疑。
八人帶著秦朗迅速遠去,在轟隆聲中一直朝著遠處逃離。
目送離去。
丁鵬此時的意思很明確,既然其他人不同意用毒。
那就一人負責一個方向,一路靠自己打殺過去。
等到青龍門高手被殺完了,再讓底下的人來收尾即可。
此時。
那大城外有人影晃動,且隨著時間流逝,越來越多。
片刻。
那大城外聚集幾百人,皆是沉默不語,手持長刀。
眼見人到齊。
那領頭之人在沉默中一揮手,這幾百人魚貫而入。
隨著進了這大城,那領頭之人對著城墩上的丁鵬,行了一禮。
隨後做出手勢。
身邊之人頓時心領神會,分成十人一組四散而去。
不消片刻。
城內四處有交手聲傳來,是那來人與青龍門弟子交上手了。
而丁鵬佔據高處。
在那城墩上盤膝而坐,目光掃視,看著城內交手的情況。
漸漸的。
有血腥味隨著夜風到來,且隨著時間流逝,愈加的濃厚。
月色隱退。
不知從何處飄來的烏雲,將那天上的皓月遮擋,讓天地間一片昏暗。
起風了!
那狂風好似暴雨來臨的前奏,帶著濃重的血腥味吹拂而來。
這一刻。
丁鵬微微抬頭,看向被黑雲遮蔽的皓月,整個人神色莫名。
武林。
終究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面對朝廷的大軍壓境。
其抵抗。
在此時是如此的蒼白無力,只剩下引頸待戮的選擇。
如此一來。
丁鵬不由得有些無趣。
相比較。
在望風大地上,與第戎廝殺不止,此次的行動是如此的無趣。
要不是朝廷有令。
讓他們不要與薑尚交手,丁鵬真的很想試試,這個威震天下的男人,其有幾斤幾兩!
神色寂寥。
丁鵬在這武林中,感受不到沙場之上的血與火,讓他著實不能盡興。
這時……
相距丁鵬不遠的城墩上,一道人影輕輕落下,坐了下來。
可惜。
丁鵬對於來人毫無察覺,只是看著城內的情況,輕聲念道。
“沙場烽火侵胡月,銀槍盡飲第戎血,血火侵染兒郎身,馬革裹屍終無悔,這武林當真是無趣……”
“沒想到你這人還會吟詩作對,不知閣下來自哪裡?”
聞言。
丁鵬身子一頓,轉頭看向身邊的說話之人。
“神行隱蹤?”
口中疑惑出聲,丁鵬對於身邊之人有些好奇。
看著這個其貌不揚,膚色黝黑的男人,丁鵬仔細打量。
他與這薑尚,還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接觸,其有些名不副實。
然而。
對於丁鵬的打量。
薑尚只是端坐在城墩上,看著城內四處交手的人影。
許久。
“說說你們的來意,再說說是誰派你們來的,我可以考慮讓你死的痛快一點,少受點皮肉之苦。”
“哈哈哈哈……我丁鵬征戰沙場幾十年,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要讓我死的痛快一點。”
面對薑尚這大言不慚的話,丁鵬著實感到好笑。
“征戰沙場?原來如此,看來你是朝廷之人。”
輕聲自語。
看著城內愈加混亂的場面,薑尚站起身來,輕聲開口。
“我本不想與朝廷有什麽糾葛,畢竟其作為贏夏正統。”
“但是……如此不知好歹,這次就當給一個教訓好了。”
聞言。
微微側頭。
丁鵬看著負手而立的薑尚,從腰間取下一截短棍。
輕輕撫摸。
這身邊的男人說話間,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從頭到尾的交談中,並沒有把他放在眼裡的意思。
這讓丁鵬已經心生厭煩,心中有了動手的念頭。
這薑尚。
丁鵬也算是看出來了,這是一個自大自傲的人。
或許本身實力不錯,但是太過目中無人了些。
想到此處。
隨著手中一握,那握在丁鵬手中的短棍,頓時延伸開來。
長槍入手。
丁鵬的眼神變得凌冽,渾身氣勢磅礴,簡直攝人心魄。
如此變化。
讓薑尚都有些微微側目,看向了丁鵬手中的長槍。
這丁鵬此時立槍而坐,周身衣袖獵獵作響,氣勢非凡。
而他手中的粗大黑色長槍, 槍身上紋路遍布,內裡偶爾還有流光閃過,讓其顯得極其不凡。
這丁鵬的兵器,竟然是純機械組合而成,看樣子威力不凡。
再一看。
那槍身上閃過的流光,與丁鵬的持槍右手有交互。
看到這一幕。
薑尚自然也是明白了,他為何看不透丁鵬的實力。
“原來是機械武者,我說怎麽看不透你的實力。”
聞言。
丁鵬輕轉頭顱,看向神色平靜的薑尚,輕聲開口。
“既然知道,那你就應該明白,這代表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