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停下，前面全是人，撞不過去。”

　　看著越來越近的人群，彌羅婭使勁拍打駕馬的奧羅尼亞，企圖讓他停下。

　　騎士設卡，將來往的商隊堵在關卡外，路被圍得水泄不通。

　　“放心，車到山前必有路，你睡懶覺時，你的徒弟可學會了點魔法。”

　　奧羅尼亞頗為自豪，為自己的天資驕傲。

　　說著，冰系、氣系魔核從隔絕它們的盒子中飛出，環境中稀薄的元素立馬被它倆塗寫，具有了臨時本征特性。

　　隨後精神力控制元素，組成上千個法陣，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其實只有兩個魔法。

　　一個氣系漂浮術，一個塑能系法師之手，前者沒什麽好說的，就是這法師之手有點意思。

　　塑能系魔法包括水、火、冰、光、暗五系，特點是可以被一個各系之間，本征要素變化不是很大的法陣任意塑型。

　　光球、火球、水球、冰球、黑蛋蛋等，以及從它們身上衍生出來各色高級魔法，都是以法師之手這個魔法為基礎。

　　塑能系，最基礎、最常用的魔法，學徒必學第一課。

　　密密麻麻的法術模型，獲得足夠的、正確的元素填充後，開始影響現實，只見晶瑩剔透的淡藍色冰晶出現，一條30多米長的浮空路憑空出現。

　　其上遍布微小褶皺，用於增加摩擦力，不過他的擔心是多余的。

　　魔獸是深淵獲得部分大地權柄後，利用靈魂殘渣塑造出來的半元素魔物，魔獸以元素為食，自然有吸附元素的手段。

　　被魔核、法術影響了本征特性的元素，雖然自身物質形態向水分子、氫氧原子靠近，但從根本上來講，它們還是元素。

　　白馬跨上冰晶之路時，車輪處也出現冰晶，將之鎖死，馬車秒變雪橇。

　　羅彌婭提醒道:“減少道路寬度、長度，環境中的元素太少，撐不起這種程度的施法。”

　　“沒事，我精神力廣，可以從遠處抽取元素。”

　　他將道路的長度、寬度維持在30米、3米，還有閑心在上面雕梁畫棟，顯得遊刃有余。

　　馬車不斷前行，後方的冰晶失去魔核賦予的本征特性，變回了原來那般無色透明的原始元素。

　　此時要是視覺夠好，還能看到元素描繪出來的法陣，之後精神力抽離，元素失去約束後，瞬間散逸而開，魔法的痕跡徹底消失。

　　悶悶不樂的彌羅婭整理一下心情，然後關切的問道:“尼亞，你不累嗎?前面威懾騎士團使用了一整天精神力，現在又如此大規模的施法…”

　　“不必擔心我，我精神力用不完。”

　　“……”

　　“精神力可以再生，本來就用不完，但用不完是一回事，累又是另一回事，你感覺到累的話，就不要硬撐，會損傷靈魂。”

　　奧羅尼亞轉過頭，滿臉無辜的樣子，“你看我像是逞強的人?我是真的不累。”

　　希耶緹超高強度使用他的精神力，也只是讓他腦殼疼了一陣，雖然有世界樹這個超級掛件的一部分原因。

　　“……”

　　“對了，彌婭，這枚戒指對你來說很重要吧?”他架著馬車，晃了晃手臂，將羅彌婭的注意力吸引過來。

　　“母親給我的禮物而已，一點也不重要。”

　　沒記錯的話，彌婭的生母在十年前因宮廷之變魂歸高天，戒指應該是遺物，那的確很重要，口是心非的笨蛋。

　　注意到身後羅彌婭滿臉不情願的表情，

他更加確定，於是他放下韁繩，轉過身去，拿出一塊標準菱形水晶，有一個手指頭那麽大。　　“你看這塊水晶，好看嗎?”

　　彌羅婭默默抬起頭，鑒賞片刻道:“非常好看，也非常珍貴，它就像天上的星河，在黑夜中閃爍著光芒。”

　　寶石表層為淡藍色，向中心逐漸漸變為半透明的黑色，在那黑色中，閃爍著淡金色的輝光。

　　“你想要什麽樣的首飾?我用它做一個禮物送給你。”

　　“有點大，戒指不合適，我不喜歡手鏈，耳墜的話不是成對，那就只有項鏈可選。”

　　奧羅尼亞點點頭，他控制各色元素組成各種形製的項鏈，“看看喜歡那種，銀質、金質，線還是鎖鏈…”

　　彌羅婭打量半天，最終選擇了最樸素、精簡的設計。

　　“純銀刻字，挺好。”

　　一張深黑色的紙憑空出現在他手中，隨後，他以靈魂為筆墨，寫下一張賣身契，署名—奧羅尼亞。

　　“這是冥河契約，不可能，這是惡魔才有的能力。”注意到遞到跟前的契約，彌羅婭驚聲質問。

　　“放心，我是純血人類，不是惡魔，不然太陽早就殺死我了，至於冥河契約是怎麽回事，我也不知道，你問我也沒用。”

　　冥河契約是他獲得靈魂時看到冥河後獲得的能力，這點他萬萬不敢說出來，畢竟按照教廷的神話科普，能在深淵之外看到冥河的，只有深淵君主與天堂山諸神。

　　羅彌婭在難以置信中看完這份契約，她完全不理解，“為什麽要做到如此程度?”

　　契約是完全的主仆契約，主死仆死，主要仆死，仆死。

　　奧羅尼亞聳聳肩:“我們之間的思想猶如一條鴻溝，今後我會做很多事，你不能理解的事，簽下這份契約，你可以在任何情況下毫無保留的信任我。”

　　“我的生死在你一念之間，所以請相信，我所做一切，都是為了你的利益。”

　　羅彌婭毫不猶豫的拒絕，“我不簽，我不需要傀儡。”

　　“你不簽，我放不開手腳，你簽了，我才能發揮一切能力幫你登上皇位。”

　　“可我不想當皇帝…”

　　“有我在，這皇位你不想爭也得爭，除非…，你願意放棄我，收回我的名字，讓我可以去尋找其他勢力。”

　　奧羅尼亞和聲和氣的勸慰，試圖讓她收下這份契約。

　　聞言，彌羅婭唰的一下站起身來，含怒用力拍開他的手，“為什麽是主仆?婚姻也可以，生命共享也可以！”

　　此時，她已經顧不得冥河契約是怎麽回事了。

　　“沒有真情的婚姻，脆的連張紙的不如;生命共享同生共死，代表著雙方平等，猜忌仍然存在，你我得不到對方完全的信任。”

　　羅彌婭:“……”

　　她決然的揮手拒絕，“這種契約我絕不會簽，主仆契約說難聽點就是奴隸契約，教廷如果發現這件事，卡蘭斯就完了。”

　　奧羅尼亞搖頭歎息:“這份契約，你必須簽，就當是能隨時掌控我生死的一個工具吧。”

　　他欺身而上，全力釋放精神力進行壓製，還好，匆忙出來的彌羅婭並沒有帶多少煉金飾品，不然他的襲擊不會成功。

　　趁著彌羅婭失神的一瞬間，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起對方纖手，用指甲在手指頭上劃開一條口子，按在契約上。

　　若是同樣以靈魂簽下契約，那這份契約就會變成平等契約，因為都是靈魂，雙方平等。

　　一方用血，一方用靈魂，付出的東西平凡與珍貴，代表著一方權利無限大。

　　契約有一個自願性問題，一般惡魔作為賣身契的主人，都是騙凡人自願在契約上簽字，用血，在自願的情況下，血和靈魂等效。

　　在不自願的情況下，想要血與靈魂等效，那麽用血的一方必須是契約簽訂後的主導者。

　　也是通過這件事，奧羅尼亞才發現，這個世界的人身權利竟然可自行轉讓，這明明是不可進行交易的東西。

　　“契約已成，木已成舟。”

　　漆黑的契約憑空燃燒，緩緩化為銀質項鏈，將寶石包裹。

　　“你個混蛋，為什麽要做到如此程度。”

　　“我需要你的完全信任，契約可以讓你掌握我的生死，此後，我便是你在這個世界中唯一一個可以完全信任的人。”

　　他好似想起什麽，“啊噢，對了，你不必擔心教廷發現我們之間的契約，我不是惡魔，身上沒有味道，教廷聞不出來。”

　　須臾，奧羅尼亞將修飾完成的項鏈親手給羅彌婭戴上，“它叫晨曦，如初生的太陽，帶來黎明。”

　　“晨曦?”

　　羅彌婭撫摸著項鏈，順著他的視線看去，那是正在落下的太陽。

　　“你胡說，現在明明是黃昏。”

　　他微笑著，十分開心:“可是啊，在我的家鄉，太陽是從東邊升起，那就是曙光啊。”

　　奧羅尼亞那純粹、真摯富有感染力的情感，將羅彌婭心頭上的陰霾驅散。

　　她不知道奧羅尼亞到底為何而笑，但也跟著笑了。

　　“不管他們了嗎?”

　　羅彌婭不在為今天發生的事苦惱。

　　他點點頭，“對，不管了，騎士在正面戰場上遲早要淘汰，我會為你訓練一隻新軍，要是他們‘跟不上’，那就解散騎士團吧。”

　　“我們現在去幹什麽?”

　　“你傻糊塗了?當然是去庫爾斯啊，走直線最快，”

　　“你們都沒有發現，西邊那群人中有一堆九階騎士和魔導師，估計是奧次希爾與星洛帝國的人。”

　　“我們得趕快過去，打個時間差搜刮點寶貝。”

　　彌羅婭震驚道:“他們怎麽這麽快?”

　　“估計是傳送陣，兩國都有聖域法師，搭建一個傳送陣還是挺簡單，到庫爾斯，讓你皇室的眼線傳個信回去，如實上報，讓你父親派人在那附近搜查一下傳送陣。”

　　“好，真沒想到，他們竟然肆無忌憚到這種程度，戰略武器都放到卡蘭斯的腹地來了。”

　　她有些生氣，卻又無可奈何。

　　“沒辦法的事，誰讓卡蘭斯弱過頭了呢，要是沒有教廷約束，沒有星隕騎士團撐著，其他兩國早把你們吞並了。”

　　“唉，他們是非法越境，要是卡蘭斯國力強盛些，也不必裝作沒看見，直接滅了他們多好。”

　　大實話刺痛了彌羅婭，剛剛好轉的心情再次變差，“還好，是非法越境，自知鬧起來不佔理，不敢暴露身份。”

　　“騎士團那邊的爛攤子，估計還能攔他們半個晚上，我們走直線全速前進，兩天后就能抵達庫爾斯城，到時直奔浮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