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陽西墜,紅霞漫天。
延綿的群山之中,暮靄漸沉,山谷晦暝幽深。
一處山峰之上,有淡淡炊煙,嫋嫋散去。在落霞的余暉中,一個破舊的院落裡,出現一個小小的身影。
“爺爺……用飯啦……”
一個十來歲的少年人,歡快的穿過庭院。其一身灰舊的道袍顯得有些大,袖子挽得老高,雙手端著一個盆,盆上一塊長板,上面放了些許菜肴。他邁過尺高的門檻,奔進一間已顯破敗的大屋子。
門楣上隱現三個斑駁古樸的大字:巫元地。
屋內迎面出來一位的老者,其面容面色枯敗,身形瘦弱,看起來羸弱不堪。
這老者姓林,名宏義,正是清月的父親。自從數萬年前清月重創幻濁域,而後被人鎮壓在元初界後,他們這一脈就備受排擠,近來林宏義的壽命也即將到頭,等到他死去之後,恐怕是再也守不住巫元地了。
“爺爺!嘗嘗孫子煮的靈米!”
少年眉目靈動,神色中透著一絲頑皮。
老者長眉聳動了一下,眸光中盡是慈和的笑意,呵呵輕笑道:“開宇,你母親去了哪裡?”
叫作開宇的少年,聞言後有些低落:“太爺爺的藥快吃完了,昨日娘親到九重神城去了,估計今天就回來了。”
林宏義聞言,哦了一聲,手扶長須略略沉思,語氣略帶一些愧疚道:“苦了你們母子了……”
“爺爺,我爹爹去了哪裡,這一個多月不曾見他。”林業宇將靈米分入碗中,將話頭岔開。
“元初界,算算時候,應該也快回來了。”不知因何事攪動了心思,林宏義並未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吩咐道:“開宇,去將爺爺的葫蘆拿來,你娘親難得不再,可饞死我了。”
“唔……”開宇支吾了一聲,放下飯碗,跑了出去。不一會兒,他便一溜煙的跑了回來,手裡還拿著個小巧的酒葫蘆。
……
傍晚的山風徐徐的掠過山峰,穿過破舊的巫元地殿。
正殿之上那已經辨不清眉目的高大塑像,一如千百年以來的靜穆。兩旁破損的帷幔,隨風緩緩飄動。
殿前,林宏義倒臥在蒲團上,美美的發著鼾聲。
一個小小的身影在厚重的暮色裡忙碌著。給林宏義蓋了層單衣,收拾好了簡陋的食具,慢慢退出了出去。
盡管沒有人敢提及“清月”兩個字,可受盡了打壓的林開宇又如何不知道這一切的源頭呢?
自打記事開始,他便一直遭受著屈辱,但他從來沒對林宏義他們說過什麽,但每一筆屈辱他都深深地記在了心底。
……
一陣異獸嘶叫聲敲碎了巫元地的寧靜。
一行二十多人騎戰獸,如陣旋風般來到巫元地前。個個神情橫戾,腰攜兵器。
帶頭的是青壯漢子,身材魁梧,身上的氣息絲毫沒有收斂,化神境界的修為,其余眾人最低也是分元境界。
“喝,呸。”
為首之人惡狠狠的啐了一口,回首呵斥了一聲:“老規矩,看不順眼地都給我砸了,看不順眼的人都給我打,只要別鬧出人命!”
一個月來巫元地打砸一次是他們的任務,事後只要丟下幾塊錢財當做補償就當無事發生。
那些執法者對此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
九重神殿中,富麗堂皇的裝飾盡顯華麗。
在這殿堂之上,柳離正在憂心清月的事。
一位士兵急匆匆地奔入殿堂之中,跪地說道:“啟稟太上長老,護星陣外來了一個女子,說要見您……”
“來了一個女子”
柳離放下手中的文書,隨口問道:“對方可通報了姓名,來歷?”
“不曾,那身上亦無任何標識。”士兵拱手道:“她直呼長老名諱,卻沒有自報家門,揚言說要長老出去見她,若是您不在便讓柳權長老出去見她,那口氣甚為狂妄。侍衛前去驅趕,卻都不是她一合之敵,即便是驅使了護星大陣,也不能奈她如何。依屬下看來,她的修為起碼是神道境界,故而先行稟報長老,再行定奪。”
再仰起頭時,那士兵卻見柳離臉色煞白,不由得有些茫然地縮了縮腦袋。
不等士兵反應過來,柳離已經一步跨出了大殿,轉眼間就來到一處傳送陣前,這個傳送陣可直通護星大陣。
柳離一出幻濁域,就看到清月懶洋洋地站在虛空之中。
見到清月的一瞬間,柳離便整個都被嚇住了。
他一眼就認出了清月,即使是過去了數萬年,清月的容貌還是沒有絲毫變化,可是他們這些老家夥已經是半步踏入了黃泉。
柳離藏在袖中的陣訣不由得暗暗緊了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