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衡已是窘迫無比,他當然知道規矩,可是他再也拿不出第二份藥材,更別說第三份了。
塵風大概也知道天衡為何寧願得罪聚財閣,也要找自己購買丹藥了,這聚財閣低收高出,一些特殊的丹藥更是更加變本加厲。就是不知道這聚財閣背後的人是誰,時值外域入侵,沒有幾個商鋪敢如此行事。
丹藥,功法,一直是各城把控的重點。
但要怎麽做,還是木南說了算。
“煉製血食丹是為了做什麽?如果是祛毒,其他丹藥效果可能會更好吧,而且也會更為便宜。”
“實不相瞞,我兄弟從熾烈戰場回來之後,便渾身發青,一但修煉,便痛入骨髓。我尋了許多名家查看,也沒有找到原因,均是毫無辦法。偶然之間,得到了血食丹的效用,才欲一試。只是……煉製血食丹的代價過於昂貴,我實在是難以承受……”天衡臉上盡是滿滿的無奈。
“你兄弟現在何處?”木南開口問道,“如果距離不遠的話,我可以先去看看你兄弟的情況,再做決定。”
聽聞此話,天衡大喜過望,連忙說道:“我兄弟城南外的石家村。去哪裡只需要兩個時辰即可。”
“兩個時辰?”塵風皺眉,木南身上還有傷,積木木南也走了一天了,再花上幾個時辰,他有些擔心木南的身體承受不住。
“我立即為二位包下馬車,不讓兩位步行。”天衡以為塵風嫌棄太遠,不願過去。
“這倒不是,舍妹身上還有傷,今天已經走了一天了,明日再去吧。”
“是天衡唐突了。二位是否已經找了住所?如果還沒有找到的話,就由我帶兩位去如何,我知道這城中上好的客棧。”
“那就有勞天衡兄了。”塵風抱拳失禮。
“客氣客氣……”
天衡帶著塵風兩人在城中走了半個多時辰,其間又在一些鋪子買了幾壇靈酒,幾枚靈果,又在街道旁的地攤上買了幾枚玉簡送與塵風兩人。
塵風推辭不過,木南開口說道:“哥,收下吧,就當做是藥費吧。”
請藥師上門,無論最後結果如果,都需要付出一筆辛苦費。
等塵風收下,天衡又尋了一家“星雲客棧”。
但這次塵風堅持自己付了房費,天衡也隻好作罷。
“那師兄,明日我來此處接你二人?”天衡說道。
“你今日還要返回城外嗎?現在天色已經不早了。”
“我兄弟還需要我的照顧,就不再次多逗留了,告辭。”天衡撓了撓頭,微笑著說道。
“告辭。”
看著天衡離去的背影,塵風忽然想到了元柏。在明月閣那段日子,元柏是否也是這般拮據,卑微呢……
客棧後院角落裡的一間客房,便是塵風和木南的暫歇之地。此處自有預置的陣法,被塵風棄之不用。他關閉了房門,在四周另行布下了一層禁製。
燈火燃起,屋子呈現出淡淡的黃光。
塵風坐在木榻上,神情悠然自得。他一手拿著玉簡隨意看著,一手拎著酒壇子時不時來上一口。
本地的酒水名曰‘飛雲仙釀’,入口味道不差。
幾枚玉簡中,則是一些關於巧星城的輿圖。
看了玉簡,塵風才知道,這巧星城竟然不是人族修士的城池。天星宗很久以前就到了元初界,他們就是屬於那種中立的門派,與元初界的大能溝通之後,佔據了此地。
而有些人族修士還能拜入天星宗修行。
元初界之大,足夠一個修士用數十年、或是數百年去遊歷去認知。
以熾烈戰場為中心,向外輻射,遍布了各方勢力,其中勢力最大的便是龍族。也是侵犯元初界的元凶。
只因為龍族的修煉方式和天賦,讓他們無懼罪業,無懼斑駁氣運。
……
“塵兄,木藥師,還請上車。”天衡趕著一輛馬車到了星雲客棧,面帶笑容地對著塵風兩人招手。
馬車比起步行,快了不少,僅僅一個時辰不到,就到了天衡口的“石家村”。
“兩位,這便請。”天衡給了車夫銀錢之後,便招呼著兩人。
幾分鍾後,跟著天衡,兩人就到了一處木屋,木屋看起來已經有些破舊。
還沒等天衡的手觸碰到木門,只聽“咯吱”一聲,那木門自己打開了。
一個老婦人端著一盆血水走了出來。
“天衡回來了,他們是?”老婦人看見天衡,露出一絲笑容。
“娘,這是塵師兄,這是木藥師,我請他們來給天星看病的。”
“好,好,好……”老婦人連說了三個好字。
“快請進。”老婦人放下盆,在身上的圍裙上擦了兩下手,隨後將幾人迎進屋去。
經過客堂,幾人到了一處房門前。
“天星就在房內,裡面可能有些不適,還請木藥師勿要……”
“無妨。”
木南推開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就湧了出來,其實在大門外,她就隱約已經聞到了血猩味。
天星雙眼布滿血絲,卻黯淡無光的雙眸,渾身上下都猶如在血池中浸泡過一般濕噠噠地,額頭上還在緩緩滲著血,身後,是長長的血漬,蜿蜒到一片狼藉的臥榻處。
看見有人進來,天星身子一斜,他整個趴到在地上,喘著粗氣,一滴滴的鮮血從他的口中溢出,滴落,在地上匯成了一攤。
天衡正要跟進去,就被老婦人拉住了。
“娘,怎麽了?”天衡不解地問道。
“衡兒,為娘知道你孝順,也知道你對星兒的情誼。但我們不能再拖累你了,這麽多天,你請了這麽多藥師,都見不到希望,不如給天星一個痛快吧。”老婦人強忍著眼淚說道,她何嘗不知道天星的情況,又何嘗不知曉天衡的難處。
這次請來的藥師年輕無比,又哪裡來的希望能治好天星。
天衡是她收留的養子,能做到這種地步,她已經知足了。
“娘,你說什麽話,只要有一點希望,我就不會放棄的。”不再理會老婦人哀求的眼光,天衡轉身離去。
“可是天星,天星他堅持不住了啊,為娘心疼他啊,為娘又何嘗不希望他好起來,可是他夜夜叫喊,日日求死,那是在我的心上,一刀一刀地割啊!”
“衡兒,你聽為娘的。這次之後,就別管星兒了,為娘就和他一起去了吧,也免得他到了黃泉路上沒有伴兒……”老婦人老淚縱橫,一把跪倒在了地上。
“娘,你這是在幹什麽呀。”天衡急忙將老婦人扶起,“我已經找到了方法就天星,娘,咱們再堅持堅持,再堅持堅持,好不好……”
……
“叮——”一聲,激越的脆鳴響徹四方。
天衡攙扶著老婦人急忙進了屋。
一座藥爐的上蓋突然衝天而起,懸而不落……
在場的眾人凝神觀望,便是塵風也跟著好奇地瞪大了雙眼。木南煉藥他見過,遠沒有如此“高大上”。
這一刻,鼎爐的上方好似火雲燎天,赤焰滾滾之中,倏然飛出一截水桶般大小的流狀東西。隨之刹那,木南神色謹慎,雙袖疾揮,法訣不斷。周圍數十丈內,盡為熾烈的氣機所籠罩。威勢逼迫之下,使得旁觀的天衡詫然不已。
隱隱之間,天衡激動地面紅耳赤,就是旁邊的老婦人也再次燃起了希冀。
眨眼之間,那截‘木桶’變作一丈大小,猶自懸在鼎爐一旁的十余丈高處翻滾不止,情形頗為的詭異。而緊接著又是一截‘流狀物體’飛出,好似見風就長,竟是‘砰’的一聲與前者連為一體……
不過少頃,鼎爐之中又是相繼飛出了三截‘流狀物體’,在一串串蘊含元力的法訣加持之下,首尾契合,霍然變作一個五六丈長、一丈多粗細的奇怪東西。其狀如巨大的長卵石,四周渾圓而無棱無角,上面火焰繚繞,叫人一時難明究竟。
“去!”木南大喝一聲。
那截不明之物瞬間向著天星湧入,將他整個包裹住。
“哥,幫我把他懸空!”木南大聲喊道。
“好。”雙手伸展,塵風身上靈力湧動,支撐著天星。
“啊!!”天星頓時發出劇烈的慘叫。
“兒啊,他這是怎麽了?”老婦人聽得慘叫,眼淚又止不住得留下,手足無措的在那裡站立,搖晃著天衡的臂膀。
“沒事的,沒事的。”天衡寬慰老婦人道。他的心也是一緊,他也不知道木南在做什麽,先前請的藥師,幾乎都是看了之後,就搖搖頭走了。
半個時辰之後,鼎爐恢復了原狀,赤焰消散,灼熱盡退,唯有那奇怪之物猶自在半空中靜靜懸停, 其中時不時閃過一層奇異的光芒,好似隨時要掙脫束縛追風逐電而去。
“準備些乾淨的被褥,讓他躺上去,謝謝汙血不能再讓他接觸了,不然會一直無法治愈的。”
木南略顯疲憊,卻神色欣喜。
木南緩緩站起身來,揉了揉頭地抬頭仰望,轉而眼光掠過四周,對著天衡說道:“我已經在他的體內取出了一些雜質樣品去提純,大概需要個三五天,能不能成,就看天意了……”
“涉及,這幾日一定要讓他保持乾淨,有汙血滲出,要馬上處理。”
“多謝木藥師!”老婦人連忙跪倒在地,嘴中一直念叨著感謝的話。
“快快請起,今日我靈力消耗太多了,休息一日,明日再做打算。”木南取出法寶,收起那截湧動的不明之物。
“多謝木藥師,請到這邊休息去吧。”
“對了,先前給他吃的別的丹藥就別吃了。”
“謹聽木藥師吩咐。”
……
“那天星是因為什麽,變成這樣的?還有,你身上的傷,沒有大礙吧。”
天衡給木南和塵風安排了一個房間,塵風全程看著木南的操作,也沒看出來最後木南收走的是什麽東西。
“我也沒見過這個東西。不過我現在有一個關與‘影’的想法。”
“什麽想法?”
“我們是不是可以像血食丹這樣,也將體內的‘影’之力給祛除呢?”
塵風眼睛一亮:“如果借助血食丹的原理,說不定真的可以研製出新的丹藥祛除影之力。”